第22章 吃醋
安正十一年，除夕夜，举国同庆。
绚丽的烟花升到上空，砰砰砰，响声接踵而至在黑色的夜幕里炸开，各种五彩的烟花似流星般划过黑夜，映照在人们脸上，大街小巷流光溢彩挂满红灯笼，到处充斥着欢笑吵闹声……
此时，又是一个烟花“嘭”的一声在空中炸开来，与街边的河面相互倒映，甚是好看。
江夜阑两只手各拿一个糖葫芦，脸上是止也止不住的笑，唯恐街上的吵嚷声淹没自己声音似的，大叫：“公子，公子，你快看！好大的烟花，好漂亮啊！”
他们一行人吃过晚饭后出来凑热闹，本来柳云暮拒绝出来，说他要陪陈正嵘一起留在家里喝茶聊天赏月，陈正嵘却大手一挥说陪什么陪，年轻人就要多往热闹里凑，不然等老了挤也挤不进去！于是就这样三言两语的让几个人把他拉出去一块玩。
当然，除了沈秋白没一个人敢上手的。
沈秋白二话不说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外走，刚开始柳云暮只是想挣脱开来自己走，不曾想沈秋白突然放开了他改成搂肩膀了，微微低头在他耳边轻声威胁说再乱动就把他扛出去。
实在是太奇怪了，这几天沈秋白怎么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不过以他的脾性还真有可能脑子突然抽筋这么办了。柳云暮想。
无奈之下他只好乖乖跟着走了。
柳云暮向天空望去，确实很美，很好看，他的嘴角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眼里满是绚丽的烟花，他鼻梁高高的，皮肤白皙，眉目生的甚是好看，灯光映照在脸上为他渡上一层柔光，使他看上去更加温润如玉，谦谦公子……
他看烟花，沈秋白侧目看他。
沈秋白想，这个人怎么就这么好看呢，好像怎么看都不会腻似的！
察觉到沈秋白的目光之后，柳云暮疑惑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沈秋白眼睛明亮，微微一哂：“没有，给，拿着吧！”他把暖烘烘的手炉塞到柳云暮手里。
柳云暮低头看了看，他们出来的时候明明没有带手炉，就连大氅也都是走出大门不远后，陈伯让人追赶上送过来的，沈秋白从哪弄来的？
似是看出了柳云暮心中的疑惑，沈秋白好心给他解释：“刚才我让秦景回去拿的，就你这小身板万一又染上风寒了，还不得让人照顾，麻烦死了。”
柳云暮：“……”
刚巧这时，江夜阑在不远处喊了他一声，柳云暮顺着声音望去，秦景和孔青鸿也都过来了，两人手里提满了东西，差不多都是江夜阑买的各种小玩意，以他手里的钱当然不足以买这么多，但是一行人有沈秋白这个行走金库啊！
几人在出发的时候，沈秋白大手一挥说今晚的开销他都包了，让他们放开了玩。
所以江夜阑今天晚上可谓是高兴疯了，各种买，各种吃，各种玩……反正又不花他的钱！
“苏叶去哪了？怎么不见她人？”看了一圈也没见柳苏叶，柳云暮微微蹙紧了眉，问走来的几人。
孔青鸿连忙说：“哦！对了，柳公子，刚才苏叶小姐说她去前面那间古董店里看看字画，她就在那里等我们，让你不要担心。”
很显然，柳云暮并未因此而放松下来，内心紧紧绷着，浑身僵硬，一直以来他都不太放心苏叶一个人出来，自那件事后，阴影便时时笼罩着他，但他还是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地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可沈秋白却看出来了，说：“你也别太担心了，那间店就在前面不远，街上又都是人，不会出什么事的。再说了，苏叶总是要长大的，难不成等她以后嫁了人你也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吗？”
柳云暮瞥他一眼，对方真诚且毫不避讳地回视他。
虽然沈秋白说的这些道理他都明白，但柳云暮总是会在自己看不到柳苏叶的地方遏制不住地担心她，毕竟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只有妹妹了，而她曾经又遭遇过那么可怕的事，是柳苏叶的伤疤，也是他的痛……
柳云暮点点头，轻轻呼出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他想起了手炉的事，对秦景说：“秦景，多谢你特意回去跑一趟拿手炉，麻烦你了。”
沈秋白：“？！”谢秦景做什么？柳云暮该感谢的人不是自己吗？！
他简直大为不满，叫嚷道：“不是，你谢他做什么？”
“不是你说的秦景回去拿的手炉吗？”柳云暮一脸的莫名其妙。
沈秋白又多看了他几眼，无语片刻，知道这人是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又不能直接跟人家说让他谢自己才对，显得自己多小气似的。
最后，沈秋白走到秦景身边，一把将他手里的东西夺走了，恶狠狠地说了一句：“哼，人家谢你呢！”说罢头也不回的向前率先走去。
一旁的孔青鸿：“……”这醋味也忒大了吧！
秦景：“……”谁能来告诉他发生什么事了？
江夜阑把嘴里的糖葫芦咽下去后，环视一圈众人，最后小声对秦景说：“他好像生气了，秦大哥你惹他了？”
“我没有啊！”秦景无辜道，他简直要怀疑人生了。
这时，孔青鸿勾了勾食指，示意秦景过去听他说：“来来来，我知道怎么回事，我告诉你。”
孔青鸿在秦景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秦景的眼睛猝然睁大，随后不可遏制的朝柳云暮看过来，打量了他几眼。
柳云暮：“……”看他做什么？今天这些人怎么都这么奇怪！
一旁的江夜阑见这两个人说悄悄话就算了，还用眼神打量公子是几个意思？于是他当场就不乐意了：“你们两个说什么话呢？你，看什么呢？”
秦景现在没空搭理江夜阑，听完孔青鸿说的话后，他牙疼般倒吸了一口冷气，孔青鸿站在他旁边一脸同情的拍拍他的肩。
“柳公子，你误会了，是小侯爷担心你的身体，特意吩咐我让我回去拿的手炉，你应该谢小侯爷。”秦景认命般走上前几步对柳云暮说。
江夜阑简直惊呆了，心直口快道：“所以，就因为公子道谢道错了人他才生气的？他好小气！”
众人：“……”
柳云暮沉默了，若有所思的抬头寻找沈秋白的背影，在前方不远处，沈秋白手里拎着东西站在桥上等他们，两人的目光刚好相撞，对视了一会，沈秋白抿了抿嘴，转身看向其他地方。
孔青鸿他们也明显看到沈秋白了，他和秦景一溜烟的跑了过去。
柳云暮轻叹了口气，说：“走吧。”
一步一台阶，沈秋白逆光而立站在上方双手抱臂看着柳云暮一步步走上来。
孔青鸿眼疾手快的一股脑的把大包小包全扔给了秦景，拉着江夜阑的胳膊边走边说：“走走走，夜阑小兄弟，你和我们先到前面找找苏叶小姐，柳公子和小侯爷随后就到！”
“啊？”可怜江夜阑还没搞懂什么情况就被人拉走了。
柳云暮站在最后一个台阶上，见沈秋白挡着路，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于是往旁边没人的地方挪了挪，正要抬脚上去，前方突然出现了黑色的靴子，又是他！
沈秋白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很快，柳云暮便得到了答案。
只见沈秋白伸出了一只手，掌心朝上，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的干干净净，看上去很漂亮，也很有力量。
这是想拉他上来？但是两个男人这样做会不会有点奇怪？况且他又不是受伤了、残废了上不去！柳云暮心想。
最后还是没有把手递给他，两人就这样僵持着，沈秋白深深了解柳云暮是什么性子，“啧”了声，一个反手把他拉了上来：“你怎么磨磨唧唧的，想站到什么时候？赶紧走吧，找小苏叶去，时候也不早了，该回去了。”
此时沈秋白还在攥着柳云暮的手腕，柳云暮不动声色的轻轻挣开“嗯”了一声，率先向前走去。
沈秋白低头看了看刚才拉他的那只手，掌心里还保留有他的温度，随后他用力攥紧了拳头，想把那温度留的久些，再久些！
这一路可头疼死沈秋白了，他既想向柳云暮表明心意，又不想让人家为此事感到困扰。
如果说的话，该如何开口呢？可他要是不说，恐怕这个木头怕是这辈子都察觉不到！那万一告诉他之后，会不会吓到他？他要是跑了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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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这本琴谱真的不卖吗？”
“哎呦，这位小姐，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这本琴谱早就被一位公子预定了，你看，我这也不能毁约不是？要不您再看看其他有没有喜欢的？”
柳苏叶摇摇头，依依不舍的把手里的琴谱放到了原位。
微露心知她家小姐素来喜欢弹琴，府里也收藏了不少琴谱，但现在却为了这本生生和店家耗了好几天，可见她家小姐有多喜欢这本书了……
没想到，结果还是没能拿到手，她见店老板还是这副态度，顿时不乐意了，撸起袖子，双手掐腰和店老板理论了起来：“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们小姐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了，你回回都说这琴谱有人定了有人定了，可这么多天也没见人来拿！可别是拿来搪塞我们的借口吧！再说了，既然都有人定下来了，你们为什么不把它放到后面，偏偏放到这货架上，放到这里分明就是想……”
“好了，微露！别说了。”柳苏叶开口打断了她，继而有些歉意的对店老板说：“不好意思，这丫头说话不知分寸，有些莽撞，您别介意。”
店老板连忙摆摆手：“没有没有。我看您也是真心喜欢这本琴谱，但我实在不能卖给您，那位客人早就付过定金了，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诚信，我们这小店也不能自砸招牌不是？”
柳苏叶理解的表示点点头，沉吟了一下，微笑着说：“我看不如这样吧老板，能不能麻烦你等到那位客人来拿这本书的时候，你留他一留，再派一个伙计来告知我一声，让我来与这位客人谈一谈。我想既是同为爱琴谱之人，应该会容易说话许多！”
“这……”店老板稍稍想了想，点点头：“好吧。那我到时再为小姐争取一下，至于那位客人如何处理，可就全凭小姐本事了。”
“多谢。”
“敢问这位小姐家住何处？”
柳苏叶笑笑，正要回答，却被微露抢先一步，哼道：“我们小姐是侯府之人！”
店老板闻言立刻变了脸色，换了姿态，“哎呦”了一声，带着讨好的笑容说：“原来是小侯爷府上的人，您看我这老眼昏花，有眼不识泰山的，刚才说话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放在心上。”
“老板说的哪里话，做生意都有自己的规矩我能理解，不过方才我拜托您的事，麻烦了！”柳苏叶温和地说道。
“不麻烦不麻烦，届时我一定派伙计通知您！”
柳苏叶点头：“嗯。多谢！”
“您慢走！”看着柳苏叶和她丫鬟走出店门口的背影，店老板只恨白瞎了自己的狗眼，没有认出贵人来……
“小姐，你可真聪明！”刚走出店门，微露就忍不住地夸赞她家小姐。
柳苏叶笑笑没有说话。
“不过这家店的老板真够黑心的，他把客人已经预定过的东西摆上来，分明是想抬高价格，让价高者得之，他好赚更多的钱！真是气人！”
“好啦！大过节的生什么气，为这点小事生气太不值当了。那本琴谱是不可多得的孤本，老板想卖的价格高点也无可厚非。”
微露点头：“哦，好吧。只希望那位客人好说话一点，不然小姐你跑了这么多趟，岂不是不值得！”
柳苏叶笑了：“傻丫头，什么值不值得的，想要什么东西总要付出点代价，不然……”
“柳小姐！”
两人边走边说，突然被一声响亮的声音打断了，循着声音看去，正是孔青鸿等三人。
柳苏叶又往三人身后看了看，走近后，不禁问：“我哥和秋白哥去哪了？”
孔青鸿答：“哦，他们随后就到，小侯爷让我们先来找你。”
柳苏叶点点头。
“欸，在那，公子来了！”江夜阑往后看的时候刚好注意到柳云暮向这边走来，忍不住大叫道。
几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他指的方向，却只有柳云暮一人，他披着大氅，拿着手炉，缓慢穿过人群朝他们走来。
问题是沈秋白怎么不见了？
“柳公子，小侯爷怎么没和你在一块，他去哪里了？”孔青鸿问。
“刚才半路上他被人拉去喝酒了，想必这会应在醉仙楼，你们去找他吧！”
孔青鸿和秦景闻言刚抬腿走了两步，便被柳云暮喊住了：“等等！”
两人疑惑回头，只听柳云暮轻声说道：“你们两个别忘了叮嘱他少喝点酒。”
秦景有些迷茫，似乎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而孔青鸿则了然的点点头应答：“嗯。”
继而飞快的示意秦景快走。
“苏叶，刚才在店里待了那么久，有看到什么喜欢的东西吗？”柳云暮转身问。
一旁柳苏叶的丫鬟微露听了，正想要告状说明方才在店里发生的事，刚开口叫了声“公子”，就被她家小姐拽到了身后。
柳苏叶摇摇头，笑了笑：“没什么，就是看上了一本琴谱，不过已经和老板谈好了。”
“嗯，那就好，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