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低端尔虞我诈
张家府大堂上，宾客满座。
不说是张灯结彩，好歹也是锣鼓喧天了。
一桌桌大菜正陆续摆上桌，其中什么四喜丸子，大猪肘子，全都是北方经典菜式，无不是招待贵客专用的。
只可惜，座上的几位“仙人”并不买账。
除了孙业明这个胖子始终在大快朵颐外，其余的三人都并不怎么动筷子。
王大猛嚼着火腿肉片，不时分给颜小玉一块，而刘云则始终手不离剑，双手抱剑坐着也不说话。
“来人呐，上酒！”
二管家开口招呼人时，却见刘云看了过去。
“管家，你们可得上好酒啊。”
不知为何，刘云不咸不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上仙放心，以我张家的待客之道，岂会怠慢贵客？”
那管家正赔笑着，却又被刘云打断——
“我告诉你，我这位王师弟可是医道门徒，你酒里泡的但凡是人参枸杞，还是蛇皮蜥蜴，人家都能一口就尝出来。而且人家饮食要清淡，戒荤辛大料的。”
“哦！哦？那可是提醒到咱了。”
管家磕巴了一下，面色瞬间苍白，赶忙又改了口，向后面人喊道：
“等等！都给我换酒！”
“换年份最陈的老酒，干净酒来！”
见这几人如此反应，王大猛静静看着，目光闪烁，轻哼一声。
呵，下毒就下毒，下一半还怂了？
低端尔虞我诈。
刘云这厮急着提醒他们，是不想这张家人继续做蠢事，还是袒护他们呢？
刑威堂弟子本来是该外出执法的，而这家伙倒是勾结外人，养寇自重了是吧。
等老子会宗门打小报告去。
“哈——好困，还是好想睡觉。”
王大猛假装打了个哈欠。
其实靠着系统的“时停睡眠”，他早已提前恢复了精力，但为了配合大家，做戏肯定要做全套。
说实话，他很不喜欢这种场合。
不管是尔虞我诈的鸿门宴，又或是老一辈聚餐的那股“其乐融融包饺子”的味儿，王大猛都很不喜欢。
咱是个喜欢清净的人，不爱这种人与人的虚与委蛇。
反正在这种酒席上，总要有个装逼摆谱，坐在首座上的……比如刘云。
然后也要有几个厚着笑脸，四处谄媚敬酒的，就比如那边的张府二管家，以及族长张履。
每个人都知道大家想表达什么意思，但所有人都不能明说，凸出一个人情世故，潜规则游戏。
这帮“情商人”总是自以为很聪明……然而在王大猛看来，都只是徒增社交成本，浪费表情罢了。
你瞧，这不就来了？
“来来来，这位王少侠，还有颜女侠，我敬二位一杯！”
只见二管家搀扶着族长张履，已经上来敬酒了。
而面对这一把年纪的老头，王大猛也没办法不给面子。
只能不咸不淡地举起酒杯，和师妹一起碰了一下，便算是敷衍过去。
可谁料，那老头飙起戏来倒是没完了。
“听闻二位在乡里除妖救人，匡扶正义，实在是大恩大德……老朽替乡里百姓谢过两位啊……”
敬酒之后，老头作势就要鞠躬，连忙被王大猛扶起。
“老人家何必呢。”
王大猛也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出门在外，行侠仗义算不上，只求个问心无愧，不做亏心事，自然不怕鬼敲门，您说是吧。”
诛心之言。
此话一出口，王大猛明显察觉到，老头双臂颤抖了一下。
很好，这老头子果然心里有鬼。
张家果然有作案嫌疑。
“不止几位仙中侠客，是师从何门，又因何到访我泥东乡？”
族长张履迅速平复了异状，佯装作没事人一样，又起身问道：“老朽日后好为几位着书立传，芳名永留啊。”
“都是无名散修，偶然路过而已。”
王大猛敷衍着回答，同时不经意瞥了一眼刘云。
散修这个词儿可是你先说的，小刘。
刘云仍旧板着脸不说话，仿佛毫无察觉一样，甚至还往碗里夹了一块猪肘。
而那老头张履也眼珠迅速一转，明白了这俩人不好套话，于是想转头去试探孙业明……然而却见那货才狼吞虎咽了几口，就饱了肚子，如今已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了。
这……
如此一来，四人中就只剩下最后一人，颜小玉了。
老头张履这才又端起酒，打算再单独敬这位女侠一杯酒……
但目光一对上，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只见这女侠虽一身武人装扮，但那细皮嫩肉，小鼻子小眼的玲珑模样，怎么好像有些眼熟？
“嗯？等等，你是……四儿家小不点？”
张履起初还有点难以置信，但在确定了颜小玉眼角下那一颗泪痣后，终于明白了什么。
“哎呀呀呀……苍天啊~”
“是小不点回乡来看家里人了！”
老人惊喜万分，如同绝处逢生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想握住颜小玉的手。
然而却被她挣脱开了。
张履好像一时没注意到颜小玉神情冷淡，反而是喜上眉梢，自顾自地又套近乎，试图叙旧——
“对对对，是老朽失礼了呀。”
“我们四儿家的小娃娃，可不是当初那个小不点了……现在是个大漂亮丫头了。如今甚至还入了仙门，有了大出息，也是我张家高攀了不是……”
族长这一番话絮絮叨叨，引得周围不少人侧目。
也许是老年人都喜欢“大家族团聚”的味道吧……那张履自从认出了颜小玉，就好像动起了真感情，皱巴巴的老脸都伸展开不少，整个人也乐呵起来。
如今张家正处危难关头。
发现亲人血脉竟然有在外混出息了，甚至还有开枝散叶的迹象，这可不是妥妥的意外之喜？
只是自始至终，颜小玉却眼帘低垂，始终一言不发。
“过去的事，还是别提了。”
她此言一出，就好似冷水泼在张履脸上，直接让他冷却了下来。
老头愣了片刻功夫，面色数变，眼珠迅速转了几小圈，才终于又想起什么……
“小不点……哦不，颜女侠。”
他语气重新变得恭顺起来。
“此次回乡，你还没告慰过双亲吧？要不要我去通知一下，让他们来见见你……你看这些年过去了，终究是血浓于水……”
“不，不必了。”
颜小玉听到这句，终于不再平静。
她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我此行只是路过，并非返乡。”
“小女昨晚彻夜未眠，如今早已困顿，这便回房休息了，多谢今日招待。”
说罢，她竟第一时间离席，径直走了。
“师妹！等等……”
王大猛甚至连招呼也懒得打，直接跟着她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