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熟悉的旋律
我怕自己情绪失控,没勇气当场看,打算找一个没人的角落偷偷读,我有预感,这封信很有可能是我们之间感情的终止。
罗欣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她停下了手中拨弦的动作,安慰道:“抓不住的东西,及时放手吧?免得让自己,也让别人遍体鳞伤,有些人注定有缘无分。”
我没有听进去,脑子特别混乱,我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以何种心态对待我们之间的感情,也许是执着。
“对了,你和贝一一原来一直有联系啊?偷偷摸摸的,还怕让我知道了?”罗欣嬉笑着问道。
“并没有,是她自己找过来的。”
“我怎么就不相信呢?她能这么准时的赶过来?”
“可事实上,我们真的没有联系。”
“看来贝一一在你身上花的心思还不小,学会了埋眼线!”
我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罗欣:“不会就是你吧?贼喊抓贼,有意思吗?”
“我可没有那么无聊,也别管是谁,反正都是朋友。”
我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正如她所说,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欠贝一一的这份人情,已经很深。
如果世间真有什么治愈人心的良药,那无疑就是陪伴,我很感谢她能给予我陪伴,但又时刻在害怕伤害到她。
“胡途,你建个微信群,把我们玩的比较好的几个朋友都拉进去,方便交流!”罗欣似乎有专门转移我注意力的嫌疑。
我点燃一支烟,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回应道:“你自己建,我没有几个可以交心的朋友,一个群就四五个人,不像话。”
她思索了片刻,答应道:“也行,建群了拉你,我就先回去了,咖啡店里的事,你自己应该忙得过来。”
罗欣离去的背影很洒脱,这几个认识的朋友中,就她一个人活得这般姿态。
而罗亚只是看起来潇洒,心其实早就被掏空了一半,我的情况算是糟糕的彻底,仿佛世界都变成了灰色。
我静下心来,盘算着咖啡店这几天的营业情况,整体来说还不错,不足的是顾客的回头率不算高,除了办会员卡的,基本上都是来了一两次就没有继续在店里消费。
留不住人,可能是位置问题,这里并不是什么办公楼的附近,在广场上,周边的工作人员极少,基本上都是休闲的大爷大妈,想要靠这间咖啡店做出成绩,还远远不够,但混个温饱,却是信手拈来。
口袋里的那封信,像是一根刺一样,扎着我,我想和陈卉联系,但究竟以什么身份给她发信息?我只有打开信,迎接我最终的审判。
早早地回到出租屋,我缓缓将它打开,是她的笔迹,娟秀靓丽。
“胡途,我们都冷静一下,好好考虑接下来该怎么走,看见你一次又一次的不坚定,我真的累了,可能是你的不坚定会传染吧。”
短短几个字,我没有看到任何希望,冷静不下来,我不知道怎么才算冷静,我打开手机微信,想问她如何冷静,才发现已经被移除好友。
心里一阵刺痛,让我呼吸变得困难,我半跪在沙发上,脑袋一阵眩晕,想吃东西,看了看周围,只剩下几瓶药,我打开,往嘴里灌了几粒。
嚼碎后,我晕沉的大脑才开始清醒,我又将药吐了出来。
房间里有动静,我本能的以为是家里进了贼,原来是雪球,它已经是家庭里的一员。
我走过去将它抱起,摩擦着它的毛发,它现在还有些拒绝我,不过没关系,以后我就是它的铲屎官,我们可能要长期相依为命。
屋门被敲响,我对着门外喊:“谁啊?”
是小女孩的声音在回复,嘉兴的那个小女孩,她在门外说道:“叔叔,姐姐问你,银杏叶好不好吃?为什么是咸的。”
莫名奇妙,她也被带到重庆了?看来贝一一还是和以前一样,做事不着边际,我起身开门,却怔住了。
“胡途,雪球呢?快给我抱抱。”
我很不能理解地问道:“你装得还挺像啊?贝一一,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叔叔,姐姐说你在欺负她,你不要欺负她好吗?”贝一一又用稚嫩的声音,在我面前装着委屈说。
我全身起了鸡皮疙瘩,24岁的人,学着七八岁小孩说话,活生生给我长了见识。
“戏精来的?”
“这也是一门技术。”
贝一一在沙发上坐下,我却因为没来得及处理垃圾桶,她看见了里面被我吐出来的药,面色复杂,刚才那星点欢愉消失殆尽,更像是装出来的。
我向她解释道:“一下倒多在嘴巴里,就吐出来了,要按照剂量吃。”
她没有言语,只是去缕了缕雪球的毛发。
其实这么两个人共处一室,我还是不太能习惯,我就这样站在客厅,想抽烟,又怕影响到她,所以显得有些呆头呆脑。
她挪动了一下自己的位置,示意我去她旁边坐下,我磨磨唧唧照做了,顺手拿起旁边的吉他,随意波动了几根弦,很久没有调音,已经变调。
但我必须要开调音器才能调准,我又无奈地将它放了回去。
“吉他给我吧,我帮你调。”
贝一一把雪球放下来,从我手上接过吉他,我看着她,很认真地在摆弄。
“你是不是专修音乐的?”
“不是,我一个人在家无聊自学,算是业余爱好,爸爸经常不在家,我总要找点事情做。”
“那你还挺挺可怜的。”
“还是没有你可怜,所以,你必须好好活着,让我好好笑话你。”她又继续补充:“但你也不能活的太好,这样就变成你笑话我了。”
贝一一调好音,自己弹了一段旋律,我没有打扰她,看她的眼神有些迷离。
听着她弹的这段旋律,我不自觉间代入进去,将自己置身另一个世界。
我仿佛回到了那个梦境,背包女孩要我娶她,我看不清她的面容,也改变不了自己的梦境,我还是放任她离开了,我在原地伫立良久。
贝一一的琴音似乎在帮我续梦,我追随着背包女孩的脚步走向她所去的森林,场景在随着琴声变换,四季也在更替,从森林变成大海,从春雨淅沥变成雪花轻飘。
......
戛然而止,一切回归现实,我从幻想中醒悟过来,却被贝一一狠狠地踩了一脚,她很生气,怒道:“胡途,你的眼神真可怕,是不是起什么歪心思了?”
我有些懵,刚才是哪种眼神在看她?
“我哪敢?你这一脚都快把我踩残疾了!”
贝一一情绪又是一阵低落,说道:“残疾了才好呢,把你推到我家附近的残疾人收留所,省的你天天乱跑找罪受。”
我心里不是滋味,她完全不用因为我受罪,我很认真地对她说道:“你要是觉得累的话,可以不用管我,我也没有什么值得让你这么付出。”
“喂,你又开始了,想赶我走!”
“你不是告诉我,让你不开心的地方,就会远离它?”
贝一一没有回应我的话,转移话题道:“雪球的家呢?你给它买狗粮了吗?”
“额,还在路上……”
贝一一轻吁一口气,明显对我的态度不满,我拿出手机看了看订单记录,还没开始发货,贝一一靠近我,瞥了瞥,又是一阵长叹。
我以为她会责备我,她却突然笑得合不拢嘴。
“胡途,我发现我们挺像的,做事都不靠谱,你床上肯定被雪球破坏了。”
她肩膀跟着笑声抖动,好像对雪球很了解。
我急忙起身去卧室看了看,果然,有两坨黑乎乎的东西在被子上,吸引着苍蝇蚊虫。
我看着雪球一阵崩溃,可能这就是养宠物的烦恼,我不得不把被污染的被子替换掉,扔进了洗衣机,才又坐回沙发。
“走吧,我们一起去宠物店,给雪球一个家。”
我点了点头,电话却在此刻响起,是田霞打来的,我犹犹豫豫不敢接,贝一一起身贴近,看了看手机,问道:“暴躁女人是谁?你怎么不接?”
我没回应她的问题,已经在组织语言,如果拒接,她很有可能找上门来。
再三斟酌,最终我还是拒接了电话,随后去卧室换了身衣服,和贝一一下了楼。
田霞的车停在小区外,而她此时正坐在驾驶位上瞪着我,看上去不是那么的友好。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交流的,我装作没看见,打算绕过去。
“怂蛋,你几个意思?”
田霞摔门而出,冲向我,像极了要干一场架,贝一一却突然挡在了我的前面,我们倒不至于真的干架,以至于贝一一展开双臂护着我的样子有些突兀。
“哟,还护崽呢?胡途,真有你这么窝囊的吗?”
我戳了戳贝一一的后背,示意别这么夸张,她回过头问:“你怎么惹到她的?像是来索命的。”
我哭笑不得,没有回答她,倒是田霞又开口问道:“你和陈卉怎么回事?她昨晚红着眼眶从我这里搬出去了,你又把她惹生气了?”
我心里没有底,但还是摇了摇头。
“我听她说,她晋升了,要去浙江,这几天准备走,难道没有通知你?”
我心里难受,一股无力感蔓延全身,田霞目光停留在贝一一身上,自顾自地推测道:“难怪她不通知你,你活该!她能想开也是一件好事,省的我天天和你打交道。”
贝一一低着头,仿佛有很重的负罪感,我心里跟着难受。
我万分不想让陈卉去浙江,她去了无非是在接受李文健的好意,但她去浙江才是最好的选择,有自己的前途,有自己的家庭,不像跟着我,什么都没有。
也许这就是她冷静下来的结果,是她做的选择,我只能默默接受,我没有理由再要求她为我做些什么,就像她没有理由在我身上期待些什么一样。
那场旅行九个城市就结婚的约定,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场泡影。
汽车引擎发动声将我拉回现实,田霞离开了,原来她也不看好我们,她只是单纯的为了陈卉好。
我浑身无力,瘫坐在地。
“胡途,别想不开心的事,会加重病情的!”贝一一在旁劝慰。
“我没想,你让我坐一会儿。”
“地上脏!”
“没事,我已经糟糕透顶了。”
正当我闭上眼睛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我看了看发来的信息:“明天早上十点的飞机,你可以争取一下,谁都有让自己获得幸福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