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下药
太监的身子又躬下去一点,不敢再多言语。
刘娴眉间的阴晦,散去了许多。
她的嫡出皇子谢昀璟,在关海案中薨逝。
让谢昀亭歪打正着,借平乱的功绩,当上了太子。
刘娴见他平庸乖巧,刘家势力便未阻挠他继承大统。
可他即位后,先主张从轻发落从犯,又赦他们重新回京。
如今又暗中跟主犯亲戚家的女儿有往来。
不过,这倒也有些好处。
这两年不停的往皇上后宫塞漂亮姑娘,不就是想让他多顾儿女情长,少琢磨朝政么。
唐弘有名的贪婪昏聩,要不是仗着年轻时的好样貌,得了岳家提携,估计还在军营里养马呢吧。
他的女儿,大抵美貌有余,而德行不足。
这倒也刚刚好,谢昀亭要是真喜欢,她也不介意宫里多养一个人。
万一,皇上一下子开了窍,宫里那些女孩子可够他忙一阵子的,哪还有精力惦记朝政。
就算不幸操劳过度英年早逝,只要留下来点血脉,能让她垂帘听政就无妨。
只是,这事得缓缓的办,要等皇上兴致被勾到极致处;
又不能太缓,太久了这根弦就绷断了。
想到这,刘娴眼中泛起韬晦的光,
“曹皓。”
“老奴在。”
老太监闻言应下,弓着背把头凑过去。
“替皇上好好安排,不然显得我这个做母后的不上心。”
……
唐府,西厢。
圆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薛妈妈一脸得意立在一旁。
当唐婉知道文先生亲制的饭菜被倒掉时,气得差点往薛妈妈的肥腰上刺上一剑。
被那胖女人刮躁半天,又见桌上摆满肥腻的鱼肉时,少女的忍耐几乎被耗尽。
坐在桌边,她美目弯着,笑了起来。
这种笑,只有琉璃懂,她手中要是有刀,一定会去杀人。
“薛妈妈好手艺啊。”
少女手执玉箸,随便夹了道菜摆弄着,并未入口。
听到夸赞,薛妈妈咧开嘴笑起来,开始不停的介绍自己在夫人面前多得力,在小丫鬟面前多有威望。
少女像是极有耐性的听着,嘴角的笑意持续。
等到薛妈妈说得口干舌燥,桌上的菜都凉了。
发现少女还没动筷子,满心不悦,
“姑娘怎么不吃?”
唐婉放下筷子,美若天仙的脸上,笑容逐渐消失,
“听说做饭即做人,我以前还不信,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少女目光从薛妈妈的腰臀上撇过,最终落在红烧肘子上,
“你的手艺还真跟你的人一样,粗糙油腻,让人看着就不忍下咽。”
薛妈妈一头雾水,脑袋里绕着星星。
刚刚还被捧着吹了半天的牛,话锋急转直下,让人一下子没法适应。
反应过来少女出言不善,她一副奴大欺主的样子,
“我这么大年纪过来伺候姑娘,不求姑娘尊重着,也别羞辱我。
大热天给你做一桌子菜,一口不吃不说,还拐着弯的骂人。
我可是夫人派过来的,骂我就是打夫人脸呐。”
琉璃站在一旁,目色冷漠。
打夫人脸有什么用,少主想要的是你夫人的命。
少女看向老妇,神情不解,
“那你先说,你代表的是你自己,还是夫人?”
“当然是夫人。”薛妈妈叉腰,一脸不服。
“哦?”
少女声线妩媚,很满意似的抱起在她脚边打滚的白猫,
“这家伙常来觅食,这会怕是饿了。”
她拿起玉箸,捻了块肥肉塞到猫嘴里,一脸怜惜地与它说话,
“夫人的好意,你可领略到了?”
猫儿起初还在享受油腥的美味,忽然眼睛瞪圆,窜到地上打起滚来。
两只前爪不停往嘴里塞,发出凄惨的嘶叫。
小丫鬟吓得接连后退,薛妈妈一脸不解地看着挣扎的白团。
那白猫忽然睁大双眼,狰狞地冲向老妇,锋利的爪子快速抓挠。
不一会,薛妈妈的衣衫已被扯得稀烂,里边的白肉也被挠出道道血印。
“救命啊,出人命了!”她吓得向外跑,一头撞在柱子上,晕了过去。
……
等她醒过来,发现两个小丫鬟跪在一旁,不停啜泣。
“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
薛妈妈一肚子邪火,加上浑身肉痛,刚想爬起来扇巴掌,发现自己已经被绳子绑上。
刚刚那只猫已经恢复正常,缩成一团在桌角打盹。
“你醒了?”
温柔妩媚的声音传来。
老妇抬头,见少女半倚在小几上,垂着长睫摆弄着一枚精致的玉佩。
“你,你竟敢捆我?你这是……”
“打夫人脸是么?”少女没等她说完,就抢了她的话。
“你在饭菜里下毒,我是乖乖要吃下去,才算不打夫人脸么?”
老妇的嚣张少了一半,她只在一道菜里做了手脚,照夫人说那是种慢毒。
每天坚持服用少量,人才会变得暴躁癫狂,最后自残而死。
那猫,居然刚好吃了那道菜,又直接发了疯。
或许只是巧合,
“我不知道姑娘在说什么!”
“她说她不知道哦!”少女温柔的甜音响起,美目微弯。
跪在一旁的丫鬟,忽然哭得更厉害,
“薛妈妈若是知道什么,就赶快招了吧。我们才是什么都不知道。”
本想着她们仨人过来,薛妈妈又体态健硕,西厢里清瘦的的主仆二人,不能把她们怎么样的。
谁知道,那个从来不会笑的丫鬟,不知道用的什么神鬼招数。
手指往关节下一点,人就会痛得如同被大卸八块。
老妇把自己撞晕后,她们二人就领教过。
只是,姑娘刚刚威胁说,要是把琉璃的事说出去,必定饶不了她们。
她们是小角色,只能做点力所能及的,求姑娘发慈悲放过她们。
本来三对二的局势,醒来之后变成四对一了。
老妇心中陡然生出恐惧,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先恨叛徒,
“你,你们!”
再对上少女的眼神时,看到的是妖冶和杀意,
“我刚刚给你机会说话,你却用来狡辩。
现在我不想听了,你的这副嗓子也没用了。”
唐婉笑着,转头看向琉璃,
“论下药,琉璃比你更在行。
就比如,我不喜欢你刮躁的声音,
她就能药到病除。”
说话间,琉璃手中的药碗已经到了老妇嘴边。
薛妈妈心中的恐惧感无限次放大,
“姑娘你饶了我吧,我可是夫人的人啊。”
她拼命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
谁知那碗边恰好撬开她的嘴,又刚好压住她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