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她只想毁了皇上
林晚月目露凶光,咬牙切齿,
“这是陷害,雪儿是被人算计的。”
她说完,又一头栽到唐弘肩膀,
“老爷,你可得替我们娘俩做主啊,
一定要把这件事查清楚,把家里的恶人赶出去。”
家里的恶人?
谁?
唐弘琢磨一瞬,
“你是说,唐婉?”
那丫头看着体弱多病没事窝在府里门都不出。
这事能是她干的?
唐弘有些恍惚。
或许自己在朝中结了仇,仇家刚好同时怨恨刑部,才这样报复的。
可他没结党,没树敌,整天就和个稀泥,能得罪谁啊?
唐弘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
林晚月不管他信不信,给唐雪穿衣整理头发时,不忘喋喋不休,却不敢提柳青和薛妈妈的事。
“她见老爷回京升官,就跟过来蹭富贵;
她看不了咱们家兴旺和睦;
她怨恨雪儿得了皇上青眼;
说不定她回来,就是替她母亲报仇的。”
唐弘被他唠叨的头大,听到最后一句,吓得打了个哆嗦,开始极力否认,
“她能回来报什么仇,家里哪有什么仇?”
甄氏是自杀,去陵州是她自愿。
哪有什么仇,没有!”
林氏没空争辩,系好唐雪的衣带后,一脚蹬在他大腿上,
“搭把手,先把女儿扶到出去,找到翠儿问清楚再说。”
唐弘也没心思跟她争辩,悲愤地扶起女儿,缓缓往外走。
此时唐雪像是隐约恢复些许意识,搭在他们的肩上,像自主在挪步。
推门拐进隔壁。
林晚月一眼就看见趴在桌上大睡的翠儿。
把女儿扔给唐弘,一箭步冲上去,抬手就是一巴掌,
“你是干什么吃的,天都塌下来了,你居然还在这睡觉?”
她不解恨似的,又饶了几下。
翠儿才惺忪着眼,抬起脑袋。
见到夫人狂怒,恨不得杀人。
老爷扶着昏睡的姑娘,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自己刚刚在干嘛?怎么会睡在这?
只记得用药迷倒唐婉二人后,她随小姐去后院的路上,忽然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看我干什么,快说这是怎么回事?”
林晚月气急败坏,要不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恨不得立马就把翠儿掐死。
翠儿瞥了眼小姐。
依然不省人事。
具体怎么回事她也不知道,可总不该实话实说吧。
她连晕带吓,一下子扑倒在地,大声哭出来,
“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林晚月撸起袖子,还要动手。
唐弘被女人的持续哭闹,吵得头痛欲裂。
刚刚怕范寅醒来,现在更怕皇上和同僚发现。
“好了,都把嘴闭上。”他歇斯底里,
“还不赶紧收拾收拾,有事回府再说。
你是想等皇上来,给你主持公道嘛?”
……
唐婉站在后殿的角落,看唐家人手忙脚乱忙碌。
脸上虽然笑着,心里已经把站在身前的谢昀亭杀了无数次。
两个侍卫站在她身后,让本来可以更完美的计划中止了。
“这是你想要的。”谢昀亭眸光晦暗,语气依旧温和。
唐婉瞥了眼被搀扶走的围帽女子,语气妩媚阴冷,
“皇上宵衣旰食,居然有空管别人的闲事。”
谢昀亭回身,玉冠沐在阳光下,面颊翩然清润。
他好像并非不满她的不恭,而是质疑她的言语,
“闲事?
扰乱道观,污人清白,谋害官员,
若没猜错,你还想引起混乱,制造人言,牵出在此的朝臣,包括朕。”
唐婉缓缓抬眸,冷傲的眼中有一丝疑惑。
昏君沉迷酒色,不理朝政,脑子好像还没烂透。
她心中所想,至少被猜中几分。
“污人清白,谋害官员,是要定什么罪?”少女语气轻飘,却字句坚韧。
这些事,昏君每件也都干过,他说起别人来,真能这么义正言辞。
法,本就不是用来责君的。
谢昀亭容颜依旧温润,凤眼中幽光,闪出刺骨的森寒,
“你觉得,朕除了定罪,百无一能。
是个极致荒唐的昏君和暴君!”
唐婉深以为然似的嫣然一笑,隔着面纱也遮不住绝世容颜。
她对谢昀亭清晰的自我认识,出奇的赞同。
他像是为少女的莞尔释怀,瞳底闪过朗月之色。
随后变成刻意的冷酷言辞,语速渐快,
“京城形势复杂,你动辄招惹朝中要臣。
你觉得你报复之人,都罪有应得。
可是,在这过程中,会牵连许多无辜。
你想清楚了么!
莫要再肆意妄为!”
唐婉翘睫弯下,不甚在意。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没有必要细说。
无辜这个词,在利益面前本就很多余。
少女笑得温婉,脸颊尽是乖巧,
“臣女遵命。”
谢昀亭剑眉微皱。
少女眼神里的怨念,与她语句的柔弱极不相称。
他平生最恨这种假意的顺从。
就如同那些权臣高呼万岁,私下里见不得人的勾当他都了如指掌。
只不过,却要装作不知道。
谢昀亭回身负手,由阴暗处沐向阳光,
“既说了遵命,若明知再犯,必不轻饶。”
少女身后的侍卫,立即跟在他两侧。
他颀长的背影在香火幽深处行走,便服掩不住的风流,如同谪仙临凡。
唐婉晦暗的瞳色中,映着男子逐渐远去的身形。
而后,发出嗤之以鼻的娇笑,
“我以命相搏,你奈我何!
你想要江山美人,权利富贵,骄奢淫逸还妄图千古留名。
而我,只想要毁了你!”
好像,后者更容易实现。
……
谢昀亭思绪反复,瞥向那间虚掩的茶室。
轻叹口气,向方才与他耳语的黑衣侍卫,
“观尘,去把他弄醒。”
侍卫知道皇上所指是范寅,点头应是遁入人群。
……
见皇上重回雅室,更衣失败的唐弘立刻跪下行礼,
“臣该死,不小心弄脏衣服,无颜面圣,请皇上降罪。”
谢昀亭看了眼他躬在地上,狼狈加疲惫的身影。
心中许多不快,被他这副模样拆得七零八落。
意兴阑珊地喊他起来,指了指坛中白子,
“爱卿,可有何良策?”
唐弘战战兢兢,捏起一枚棋子,闭着眼睛按在棋盘上。
完了完了,自己不会下棋这事,肯定要被皇上看穿了。
要是怪罪下来,不会又让他回凉州吧。
今天该他撞上万劫不复的时日,先是雪儿遭劫,这会他又遭难。
夫人还惦记着烧香呐,这香不烧也罢。
谢昀亭目落盘上,语气温润缓缓道,
“爱卿,棋艺精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