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向唐弘引荐娇娥
娇娥慢慢抬起头,看向唐婉摄魄的美目。
少女所暗指的,她也都懂。
只是觉得并无什么所谓。
她所在意的,无非是前程罢了。
至于什么手段,什么过程,都无所谓。
如今,只缺一个机遇。
娇娥眼中充满确信,
“全听姑娘安排,以后也都由姑娘差遣。”
与聪明人交往,向来是浅浅几句,就把话说完了。
少女倒不为以后差遣她。
只是想让府里更热闹一点而已。
唐婉在刚刚那几抬宝物里,信手捻了几件递给娇娥,
“尽心尽力就好,其余的都是以后的事。”
娇娥颤巍巍地接过珍奇宝物。
在她犹豫再三叩门前,无论如何也没有想过,这辈子还能拥有许多如此贵重的东西。
或许过了今日,她的人生轨迹就要转变了。
娇娥千恩万谢,眼中隐藏许久的韬晦,也逐渐显露。
把人送出去后,少女倚在引枕上,秀发如瀑散在旁侧。
纤指摆弄着白色玉佩,偶尔拨弄鹅黄色的穗子。
“郑姑娘来寻仇,应是跟范寅闹翻,想借机把事情闹大才对。
若是就这么死了,最开心的是谁?倒霉的又是谁?”
她边说,边觉得有趣似的,笑得恬静美好。
琉璃看着少女的笑脸,大致懂其中缘由。
郑姑娘想鱼死网破,反被杀死。
范寅找她来唐府后下手,刚好把自己撇清。
少女低眸轻嗅香炉中袅袅青烟,美目微眯,
“这回盯住范寅,看能不能钓条大鱼。”
在少主的心里,范寅必须死。
而她所说的大鱼,难道直指刑部?
琉璃眼神里透过期许,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
次日一早,唐婉难得早起,更难得装扮了一下。
府里的人正开始忙碌,少女便领着琉璃和娇娥来到前院。
正忙得焦头烂额的唐弘,见唐婉过来,稀罕得不知如何是好。
看来是昨天送的东西起了作用,今天不光病好了,人还亲自来了。
一阵朴实的憨笑,
“婉儿今天怎么有空。”
少女破天荒地弯起唇角,
“这几日府中事多,又赶上家中女眷全都抱恙。
怕这边忙不过来,我这刚好有个得力人选。”
一听有帮手,唐弘向她身后望去。
见除了琉璃之外的一个丫头。
白皙标志的脸,透着聪慧利落。
管他是谁呢,先用着再说。
这几天张罗事的全是糙男人,细致白牙的东西一样弄不明白。
想到这,唐弘欣慰地点点头,
“婉儿有心了,我这刚好缺这么个人。”
得了少女示意,娇娥大方得体走上前去。
唐婉对她的嘱咐已烂熟于心:
老爷对仕途和体面的偏爱、一些官话的隐含意思、现下时兴的茶品摆设、清高风雅的朝臣癖好等等。
她本就聪明伶俐,又懂察言观色。
待人接物周到体面,来往宾客都照顾得妥妥帖帖。
忙乱了两天的唐弘,被突如其来的井然有序惊叹。
心中不免对这个俊俏又能干的丫头,多有留意。
……
府里的事安排好,唐婉借买书墨香料的理由出了门。
京城一切如故,又好像少了点什么。
以前和婉儿喜欢的冰酪店,变成了胭脂铺子。
长姐安若织最爱的绣庄,居然换人卖酒了。
少女掀了点车帘,美目空灵地沿街瞧着。
恍惚间好像又见到小时候的自己,在街角处穿梭。
那时候,她会为母亲递来的拨浪鼓笑;为长姐簪在她发髻上的花儿笑;也为婉儿塞在她嘴里的糖笑。
就连用草叶逗弄街边偷睡的小猫,都会笑得前仰后合。
如今,她的笑成了隐藏戾气和杀意的武器。
每笑一次,都有锥心般的痛。
车子停在鲸香阁门外,琉璃扶着少女下了车。
这家香料铺子,才开了七八年。
却因下料考究,制法精致红遍京城,与几家老字号平分秋色。
唐婉一进门,店里的丫头便迎过来,
“这位姑娘想选些什么香料。”
后又见跟在后边的琉璃,立刻抬手向里,
“姑娘这边请。”
绕过前厅大堂,拐角处有间小室。
门被推开,文远放下手中的事,忙走过来,
“姑娘想定制什么香料。”
琉璃关门守在门外,唐婉已被迎到主位。
“少主,近些日子有些清瘦了。”先生有些疼爱似的,瞧了眼少女的脸颊。
唐婉丝毫不在意,
“多日不见,先生依然啰嗦。
我来,可不是听先生唠叨的啊!”
文远无奈地摇摇头,有其父必有其女,这种说话方式,他早都习惯了。
“少主的事,属下已全然清楚。
这些日子本是按计划做事,各处暗桩都已就绪,生意账目也都了然。
皇上这一道圣旨,倒是有点让人措手不及。”
他洞悉了下少女的神色,
“八年的苦心经营和努力,走到今日不容易。
若弃了眼前一切,重新开始,恐怕再有八年也未必。
既然皇上只是怕再生事端,并非真正倾心。
少主可先将计就计。
在后宫可亲近太后,又可伺机探查消息。
若只为彻查关海案,这条路或许更有益。”
唐婉美目弯下,轻叹口气。
文远所说亦如她所想。
只不过,如今也并无更好的办法。
现下案件可查的相关讯息,基本全部断掉。
唯一没机会寻的线索,就是皇宫大内,还有狗皇帝本人。
若是假意依顺昏君入宫,再借机追寻,没准会再次探究案件真相。
可是,少女美目杀意浮现,她觉着自己更有可能伺机杀了他,
“文先生,我若失手弑君可好?”
先生皱眉摇头,语气坚决谨慎,
“与少主不同,属下更在意关海案真相,欲还将军清白。
如今朝上仍是平乱党的天下,尽管他们再分两派,
若皇上真驾崩,他们也会联合起来针对其他人。
到时候,血雨腥风再起,或许比当年更甚。
关海案,就更无可能翻案了。”
平乱党分刘、李两派。
以太后兄长中书令刘辅仁和户部尚书李琰各为首。
刘家虽背有太后,官品也略高。
可李琰后生颇广,威信极高。
为利于彻查真相,这些年文先生掌握不少他们结党争权的证据。
只待相应时机,假借唐府身份,或威胁或拉拢,为查案所用。
而唐婉,更想把这些奸人直接连根拔除,杀之后快。
反正他们当年,或主动参与,或推波助澜。
在她看来,都是如出一辙的该死。
若不是与狗皇帝间仇怨更重,她或许可以迷惑昏君,劝杀朝臣。
就算把他们全都杀光,也必然没什么冤案。
思此,唐婉忽然想到一件颇为重要的事,
“那昏君,像是对我的身份起疑了。”
文远闻言一惊,
“少主何出此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