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答应红玉报仇
红玉望着围帽里,绝美脸颊的轮廓,无比确信地点了点头。
唐婉眼中的邪魅,与她天真乖巧的模样极其不符。
她缓缓歪下头,像追寻大人答案的孩子,忽闪着卷翘的睫毛,
“我不喜欢说大话的人。
有事相求时,恨不能掏心掏肺,死而后已。
到时候,若是再反悔舍不得……”
“娘娘,奴婢敢扰您凤驾,就是抱了必死的决心。
只要能让范寅得到应有的惩罚,让小姐泉下安枕。
奴婢千刀万剐,也在所不辞。”
少女目光落在红玉娇小的身躯上。
是啊,范寅的确该得到应有惩罚。
眼下他收敛行为,讨好太后,私下重金掩埋证据。
平常手段,暂不能把他如何。
若真以命相抵,便有了可行之处。
可他罪孽深重,怎能痛快的去死呢?
看来,许多事没有进展,只是因为没付出足够的代价。
少女绝色的脸颊上,并无笑容。
却是平日未有的温和从容,
“你还可有亲人?”
红玉坚定摇头,
“小姐已去,便再没牵挂。”
唐婉闻言,缓缓起身,夕阳下窄巷里,是她窈窕离去的背影,
“你放心。
你死之后,会厚葬于郑钰身侧。
范寅受尽世间折磨,也必有一死。
那时,你们坟前会有他的认罪书。”
红玉闻言,面露喜色,向远去的人不停叩头,
“谢娘娘,娘娘万福万寿,万福万寿啊!”
……
吃饱喝美之后,曹皓一行人,倍感娘娘恩德。
回宫向太后复命后,唐婉以发簪珍奇贵重为名,假装不舍得戴。
实际却因为,看起来实在太丑。
一天折腾下来,像是做了许多事,让人甚感疲惫。
以身体不适拒绝了几位来拜见的宫嫔。
唐婉卸了簪环首饰,倚在小几上翻书。
红玉那张决绝的脸,时不时在她脑中浮过。
京城权贵云集,而那些尊贵体面的人在她眼里,卑微得不如一个婢女。
大仇得报,了无牵挂的释怀。
居然让她有些羡慕。
只是,她所要了结的,不只范寅一个。
这个只有一面之缘,与她有共同仇人的女子,算作朋友么?
少女美目黯淡下来,缓缓吸了口香炉里的袅娜。
此时,掌事宫女流云和巧玉进来禀报,
“娘娘,铸匠司的赵大人派人送来您要的东西。”
唐婉想了下,记起早上去云栖宫路上的事。
又想起那个双面双象的趣物,眼中有了些光泽。
四个小太监把光亮的板子抬进来,竖在少女妆台之后。
赏了几个出力的,唐婉饶有兴致地围着屏风。
流云和巧玉看着少女有些诡异的行为。
不懂娘娘到底想干什么。
只是她,时而乖巧可爱,时而陷入沉思,又时而莫名发笑。
正当屋内几人看得入神时,只听身后传来一声温润,
“这是何物?”
见是皇上来了,流云和巧玉等立刻行礼拜见。
谢昀亭像是对眼前奇怪的屏风很感兴趣,径直向内行去。
见此状况,宫人们礼罢便退了出去。
这板子非木非金,光泽奇异。
有金属镶边,却不显笨拙。
角落里的花纹饰物,像是绘上去的,反而清灵而不突兀。
谢昀亭亦对眼前的东西很感兴趣。
不疾不徐向前几步,把骨节分明的手指抚在屏风上。
屏风背后的唐婉吓了一跳,狗皇帝的手,刚好与她的压在同一处。
而且,他身子微弯,脸颊与镜面贴得格外近。
清澈的瞳仁,应是在赏味上边的绘画。
如此近的距离,本会让少女感到不适。
却因这一镜之隔,消散了心中障碍。
近看狗皇帝的脸,居然更好看了。
至少,在她所见的男子中,未有人可及他一半。
这种长相,是做千古名君不好,还是做清俊墨客不好。
非得取其糟粕当个昏君。
想到这,唐婉竟然觉得有些可惜,不由在里边轻叹口气。
因为离得近,叹息声在谢昀亭耳边尤为明显。
他缓缓立直身子,审视似的看向屏风,语气温润又像带了点抱怨,
“进宫一日,逐了三名工匠,又逼得唐府出事。
你还真是到哪,都能闹得鸡犬不宁。”
又来这种假意的悲天悯人。
今日这些事,该罚的这些人,哪个不是罪有应得呢?
又没给他们捏造罪名,充军抄家。
这昏君的伪善,简直是没完没了。
唐婉美目微弯,温婉妩媚地笑道,
“是非善妒的恶人而已,皇上总对他们如此在意。”
少女脑中对人的归类很简单,怜惜仇人的人,就是敌人。
屏风外的谢昀亭,看起来不甚在意她的无礼,语气却故意冷道,
“宫中有传,朕的爱妃入宫当日,无端罢免了三名九品匠人,还每人赏了二十板子。
只是因为一句‘不喜欢’。”
昨晚不还说宫规森严么?
怎么听宫人嚼舌头,不追究罪过,反倒先来责怪她?
少女一脸不解,反唇嗤笑,
“那皇上为何不治他们的罪。”
照理说,妄议娘娘,确实该治罪。
只是不说明缘由,阴晴间免职三人的事,他也都没干过。
也不怪宫里传得离谱。
她还真是言出必行,果真在祸乱皇宫。
只是这个祸乱法,让人有些意外。
更意外的是,在屏风里侧的少女,见他嘴角扬起在笑。
笑容清风朗月,与平日里习惯的温和有些不同。
让唐婉甚是疑惑,
“皇上在笑什么?”
谢昀亭闻言一愣,立刻皱眉看向屏风。
她是怎么……
少女不觉间,狗皇帝已经站在她身侧。
脸上的笑容被奇怪的表情代替。
说不上是冷酷,还是邪魅。
“你为何能看到屏风外的人?”谢昀亭像为方才的事气恼。
不得不恢复平日里的一本正经。
唐婉此时也莫名心虚,毕竟暗中窥人,还被逮个正着。
她似有似无地笑了笑,
“此物为赵铸匠所制,叫‘茶色玻璃屏风’。”
是他不知道造物人的奇思妙想而已。
没有谁故意偷看他。
谢昀亭皱眉。
茶色玻璃屏风?
名字听起来有些古怪。
就跟那个赵铸匠一样。
他自荐入宫,满头奇思妙想,说些怪异有趣的话。
对铸物见解独到,光怪陆离。
仿若天外之人。
不过,他负责造的床榻,确实前所未有的舒适。
这个另类的屏风,没准日后有别的用处。
正当谢昀亭若有所思时,听见少女妩媚温婉的声音,
“这个屏风,没准能解决当下一个难题呢!”
什么难题?
谢昀亭疑惑,垂眸对上少女的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