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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以德以理服人

一听皇上有请,正打得热火朝天的两伙人,瞬间停手。

周围的官兵侍卫,对这些挠痒似的“械斗”全然无视。

旁观了刚刚惊心动魄、此起彼伏、孰生孰死的肉搏。

谁也没心思和精力,去管一群书生互撕。

一群衣衫褴褛的所谓才子,已经没了方才的激昂。

垂头丧气的,跟着引路的公公绕到房屋后面。

由于目视御驾方向,未有人发现考场的另一侧。

被选中的四人,已经跪在天子面前,手中捧着自己的文章。

谢昀亭见其他人也到了,缓缓起身。

眼前众人的狼狈相,让他猜到外边发生了什么。

读书使人开智,明理。

同时也会让人执拗。

才德兼备者,为臣上选。

二者缺其一,则德为重。

有才无德者,或许还不如庸人。

眼前这些蓬头衫乱的,就如此。

而此种人,更需要以德以礼服之。

否则,后患无穷。

谢昀亭立在人前,姿容玉树。

凤目微抬时,语色温润如玉,

“众贤今日落选,并非文章不好。”

不是文章不好是因为什么?

难道是长得不帅?

那更不可能了!

一群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完全听不懂皇上的意思。

谢昀亭语气轻缓,不顾及别人疑惑之色,

“文章即做人,不仅要知行合一,亦要表里如一。

行正言顺,才能得道服众。

今日考场内玄机,众贤一言一行,在场之人皆已悉知。

各位若有疑惑,回头一看便知。”

众人闻言迫不及待转身,想知道自己私下行为是如何暴露的。

当他们在考场背后的墙上,看清自己屋里的陈设时。

惊奇后,瞬间泄了气。

这是什么巧夺天工的物件,从来没听过更没见过。

方才私下行径已被皇上亲见,不被治罪就算皇上仁慈。

哪还有人敢质疑落选之事。

“草民惶恐,请皇上降罪啊!”一群人呜呜泱泱跪下,大声齐呼。

都怕自己跪得晚,被皇上怪罪膝盖硬。

谢昀亭眸色释然,

“罢了,众位才学出众。

回去德才双修,终有前程。”

一群人再没了方才嚣张模样。

高喊吾皇万岁后,战战兢兢退了出去。

留下的四位才子,文章也都较为出色。

皇上已吩咐下去,先让他们回原籍。

并安排在本地官府当值。

明年春季,再入京上任。

……

回宫路上。

谢昀亭在看留用四人的相关文书。

让他们先历练,而后再入京。

将来或许有大用处。

省得过早趟京城这滩浑水,磨平了心性。

倚在引枕上看书的唐婉,偶尔瞥向香炉里的烟絮。

只因为,不想看狗皇帝。

他自己无恶不作。

说别人的时候义正言辞。

居然一点都不羞愧。

知行合一?

表里如一?

他也没做到,不还依然忝居皇位嘛!

无耻。

少女深吸炉子里的飘香,翘睫缓缓弯下。

“范寅香炉里,为何查不到证据?”

谢昀亭望着眼前的氤氲,温声问道。

唐婉美目微睁,神色有些慵懒。

她随手把书搁在小桌上,伸了伸纤细的胳膊。

狗皇帝居然都知道了,告诉他也无所谓,

“是一种特殊的药,会随烟飘出来。

被吸进鼻子后,香炉里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兴致盎然地起身,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也怪皇上的庸医啊。

他们找错了地方。

应该掀开范寅的鼻孔找才对。”

男人听她说下药的手法,如同听故事笑话一样。

神色未有任何异样。

“你又如何确定,太后会派他督考?”

这个计谋,一环扣一环。

凡但哪个环节出错,轻则功亏一篑,重则死无葬身之地。

少女又拿起书,随意翻着,

“我猜的呀!

这种好差事,怎么会落到旁人手里。

就算太后起初无意,我也会想办法提醒她。”

她与太后,统共就几面之缘。

不光看知晓朝中势力,还能洞悉到人心。

谢昀亭看着少女清纯乖巧的脸,忽然剑眉微皱,

“那个婢女……”

“那个婢女么?”唐婉美目弯下,笑得轻蔑,

“她是御史监察家的。

郑钰的婢女。

连她都知道,小姐并非自尽。

是被范寅害死的。

如果皇上让人早些细查此案。

她又怎能替主子报仇无门。

寻到我这,非要以命相抵呢?”

谢昀亭眸光幽深。

查范寅,便是查许晋。

查许晋就是查刘家。

查刘家就是查太后!

他目色一冷,而后又清风朗月,

“如今,太后已经弃了范寅。

许晋亦会让他女儿休夫。

平日里与他交好的,必不敢再与之来往。

就连天下书生,也不会容他。

你满意了么?”

少女听他细数范寅的悲惨,瞬间心情极好。

她侧头托住粉润脸颊,翘睫缓缓弯下。

怎么能满意思呢?

得赶快把他救活才是。

她还要亲手杀了他呀!

“范寅在京中暗购多处宅子。

有两处是朝廷查不到的。

具体在哪或许你早都知道了。”

谢昀亭缓声说着,也并无责怪她之意。

少女对上他晦涩的眼底。

不懂他在想什么,或是要干什么。

既然他看穿了她设计范寅,乃至设计太后。

又问了这些许问题。

难道不是要定罪么?

若按律法,少女觉着足够再流放一次。

可狗皇帝如今像是变了。

对她,对今天狂妄的才子,都格外宽容。

独对安家不死不休。

少女眼中又现杀意,却也好奇范寅两处暗宅在哪。

这些连文先生都没查到。

“其余两处在何处?”

少女神情一肃,耐不住问道。

范寅这个人,平日虽然行为放浪。

可认真起来,还是谨慎周全的。

若不是谢昀亭暗查他多年,也不会知道他转几手,置下的宅子。

当时他一定是想未雨绸缪,以备不时之需。

如今光景,他只能在其中一处藏身了。

少女有此问,必然是不知道又想知道。

“明早之前,你若还不知道,我就告诉你。”

谢昀亭语色温润,轻描淡写。

转身透过车帘,见跪在街边的百姓,迫不及待地低头私语。

他嘴角隐约一勾。

好事出不出门不重要,坏事果然一瞬传千里了。

能让百姓急着议论的,想必只有范大人了。

因唐婉献的计策。

才子之事顺利解决。

范寅已被太后弃子,以后他也不用再派人监视。

除了红玉满头是血,从玻璃上滑下的样子。

其余一切都算遂了他的意。

只是,即便遂了他的意,不能让旁边的那女人看出来。

唐婉本就急着听答案。

却被人卖了关子,还推到明天早上。

瞬间想起狗皇帝这几日,死皮赖脸睡在她的床上。

尽管那大床能横竖躺下五六个人。

他们也各睡一头。

只是,旁边睡了个人,她连噩梦都不敢做了。

赵铸匠果然神仙妙手,为了一张床垫,让皇上把后宫都抛弃了。

想到这,少女极其不舍得地说道,

“要不,我把席梦思床垫,送到乾阳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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