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云栖宫捉奸
谢昀亭推开门,带着观尘轻步向宫内走。
刚迈进正殿,一股妖媚的烟气扑鼻而来。
二人立刻用了唐婉给的防瘴药丸,才觉得呼吸正常。
拐进刘娴常在的东配殿,中间落地的大香炉里,冒着腰粗的红烟。
四处贴着的奇怪法咒,在昏暗中发出阵阵光亮。
再往里走几步,就听见毫无收敛的男女哼鸣声。
尤其是女的,像是被坝台阻断许久的洪水,决堤似的不断嘶吼。
谢昀亭眯着眼,隔着烟气望向紧合的帘帐。
见刘娴半身竖直的影子,胸前被两只粗犷的胳膊支撑,随着身下坐骑的跳跃,夸张晃动。
散在身后的头发,在帘内形成长长的波纹。
谢昀亭嘴角,极其嫌恶地勾起,抬手抽出观尘腰间的剑,迅速探入帘中。
依旧用温润如玉的语气道,
“扰母后安枕了。”
平躺在床上的和尚,像是被吓得浑身发抖,奋力吼叫。
让刘娴无法停止现状,去应答帘外人的话。
片刻后,和尚迅速爬起来缩在一角。
妇人顶着不均匀的呼吸,面对眼前的剑锋,仍端着架子,
“皇帝带人闯宫,所为何事?”
“听闻钟玄寺高僧,法力深厚。
当初父皇在世时,母后就常招人进宫驱邪。
不经几年,父皇便离奇驾崩。
前些时日,我如父皇一样,昏迷许久。
母后便又寻僧人入宫做法。我只是好奇,到底是什么高深的东西。
如今一见,果然匪夷所思。”
刘娴见他提了先皇,又把昏迷和法事联系到一起。
顿时恼羞成怒道,“放肆。”
“放肆?”谢昀亭轻笑,把手中的剑,又向帐内探了探,
“孩儿这些年,凡事都依照母后的意思,可并未见你满意,反而想另立新君,更改国姓。
所以,如今觉得,即便放肆一些,也没什么所谓。”
他边说,边旋转剑锋割掉一侧的帘帐,直接扎向妖僧的喉咙。
那和尚,吓得双腿抱在膝前,紧闭双眼,比方才叫得声音更大。
发现喉咙没被刺破,立刻失声求饶,
“皇皇皇皇皇上,饶饶饶饶……”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观尘怒道,
“饶什么饶,还不快滚下来。”
和尚闻言四脚着地,小心翼翼地爬到地上。
这种移动方式,不光能防止喉咙被刺破,还能尽量遮挡住重点部位。
待爬到地上后,便又找了个角落缩抱在一团,脑袋压在膝盖上,侧身对着屋里的人。
谢昀亭的视线,停留在另一半帘帐上,温声道,
“天气渐冷,母后应小心着凉才是。”
他说着,用剑尖挑起地上的一件裹衣,丢进帐内。
刘娴此生,应是从未受过这般屈辱。
捻起衣服的手不停狂抖。
她觉得,皇上今日应是疯了。
就算他逮着个和尚,又能如何?
就算他失手杀了她,亦又能如何?
即便有李琰与刘家作梗,哥哥的亲信党羽,也掌了一半兵权。
并且,手握京城城防。
随时随地,都能以清君侧的理由,领兵进宫。
到时候就算失手杀了皇上,也说不清是谁的罪过。
他手上,连个筹码都没有,竟然如此放肆。
“母后在犹豫什么?是嫌一件太少么?
若我一会改了主意,就连这件都没有了。”
刘娴闻言,直接拿被子裹在胸前,发出阵阵笑声,
“皇上以为,把哀家困在宫中,就能达到目的么?
当年若不是看你乖顺听话,怎能容你活到现在?
如今长大了,竟然敢用剑指着我,你想好后果了么?”
“后果?”谢昀亭笑着,缓缓向前两步,直接把剑抵在刘娴的面前,
“这便是,朕与父皇不同的地方。
朕孑然一身,无父母亲人羁绊,无党羽亲信要顾及。
即便事败身死,又与在乾阳宫被慢慢毒害,有何区别?
父皇当时不敢与你和刘家势力鱼死网破。
而我,可以。”
谢昀亭说得果决,心里却悄悄颤动。
孑然一身么,好像并不是。
安小绮,她回来了。
就算他最终在这场权利斗争中失败,也要设法保她周全。
突如其来的紧张,只能用尽全力压制,让谢昀亭眼中的杀意,混杂了些不明情绪。
纱帐中的刘娴,并未发现这些细节。
只见帐外种种,基本已确信皇上疯了。
他说的没错,先帝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就是顾及尚在的子女、皇亲国戚。
亦不忍心大动干戈,扰天下百姓安宁。
直到后来许多年,刘娴还在心中暗嘲那个老家伙。
甘愿那么窝囊被害死,百姓并不懂他的用心,皇亲们为了荣华富贵,大多都开始与刘家交好。
活着的两个儿子,一个不求上进,一个纵情山水。
让她顺利把持朝政这么多年。
可今日不知怎么了,皇上还真就争气起来。
闯入云栖宫里,抓到了她不堪一幕,还大胆用剑指着她许久。
虽然她知道,即便自己被一剑刺死,皇上也不一定落下什么好处。
只是,付出生命代价,实在是不值得。
毕竟,权利和富贵,都是那么让人沉醉。
她忽然觉得,谢昀亭此时有些可怕。
人到了不计后果的时候,与之对垒简直毫无胜算。
即便是同归于尽,她也觉得自己亏了。
因为,她毕竟不能抛开刘家的富贵荣辱而不顾。
而皇上如今,真的一无所有。
“你到底想干什么?”刘娴有些慌张,胸前握着的手,不觉紧了紧。
谢昀亭把抵在她下巴上的剑,向上抬了抬,
“烦请母后下旨还政,往后只在云栖宫颐养天年。
不参与朝中之事,不干涉党争立派。
如此可好?”
皇上他,想要完全亲政?
不光是疯了,还不知好歹。
一个没有任何亲信和实权的人,即便坐在高高在上的龙椅上,又有何用?
闹不好,反倒成了众矢之的活靶子。
“皇帝如今已二十有三,居然还如此幼稚。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真正君临天下了?”
帘帐中妇人的语气轻蔑,又将身子缓缓立直。
谢昀亭嘴角微扬,温声笑道,
“答应,还是不答应?”
还未等刘娴回答,只见观砚拎着曹皓的领子走进来。
快到床边时,手一丢。
老太监的脑袋差点没磕在地上。
曹皓瞥了眼角落里的和尚,缩成那么大一团,白花花直反光。
又见太后寝殿内的床帐,都被砍下去半拉。
便知道此时糟糕透了。
可是,还有更糟糕的。
“快点说。”观砚腰间的剑,忽地落在他脖子上,冷声道。
曹皓知道躲不过去,只得闭眼禀报,
“太后,李琰李大人他们到了宫门口,来求太后还政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