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太后寿宴
下人们愣了一愣,立刻点头去办。
以往觉得老爷暴跳如雷的时候最可怕。
如今看来,万念俱灰的时候,简直瘆人。
连夜送全家人出城,还一副破釜沉舟的样子。
老爷方才,到底是见到什么了。
若说见到鬼,那应该跟少爷一个状况。
满城疯跑着说瞎话才对。
如今他慈父般,死死抱着小姐。
又像交代后事似的,安排了一大堆有的没的。
一会不见的功夫到底怎么了呢。
待他们刚要走远,又听许晋在身后沉声道,
“找最妥当的人还有郎中,一会拿着我的手书,护送小姐回老家。
带着我仓库里上金锁的檀木盒一起。”
几个人闻言,又相互瞧了一眼。
小姐这体格,要是颠簸几日,哪还能保住命。
让她也走,只能说明许家在京中地位,岌岌可危了吧。
可是,没见官兵没来圣旨,没抄家没拿人的,老爷未雨绸缪的有些早啊。
而且,头段最阴暗的时候都过去了,太后又才出来主持大局。
许家的状况只会越来越好才对。
几个人越想越糊涂,有人动了的路上杀主敛财的心,也咽到了肚子里。
许大人这么多年,执掌一部屹立不倒。
哪是那么轻易就能出事的。
要出事早出事了。
没准是小姐快不行了,想去老家住住而已。
又或许,是小大人传了什么不好的消息,老爷向来行事谨慎,提前安排了。
总之,还是别操那么多心。
按照吩咐好好干活,其余的都不是分内之事。
许晋失魂落魄在街上走着。
从眼神里,他大概就能猜到这些人频算的是什么。
想美事呢?
派出去办事的,可都是有家小的。
家人留在许府,他们跑出去。
真敢劫财害主,也得有那个本事。
这些年,他还暗中养了不少死忠鹰犬。
路上要真有人动歹心,保证连全尸都不会给他们留。
他那檀木盒子里,放的可是遍布全国的大量庄园、地契、田产、铺面。
那些奴才,根本没那么多福消受。
想到这,许晋嘴角露出晦暗不明的笑。
如同哄小婴儿般,边走边轻轻拍着女儿,
“意儿睡吧,有爹爹在。你还记不记得小的时候,你向来都比你哥哥聪明。
他十遍都背不下来的东西,你过目就不会忘记。
别人都说,女娃再聪明,也终究是人家的。
所以,那时爹爹就立誓,一定要给你招个你喜欢的上门女婿……”
……
翌日。
皇宫里张灯结彩,搭了好高的戏台。
宫人们在宫宴大殿里里外外忙忙碌碌。
生怕哪个环节出错,受了柳良人责罚。
全宫里现在都知道,那柳良人是个人物。
太后被困云栖宫的时候,她恨不得门都不出,生怕惹到以前有过节的人,得个没脸。
如今,太后不光出来了,皇上还替她准备了盛大寿宴。
操办寿宴这件事,自然要落到柳良人的头上。
一看自己又有人护着了,还被委以重任。
柳如颜安生许久后,忽然支棱起来。
所有安排不光要奢华排场,还要高大显眼。
就比如这戏台搭得,恨不得站在宫门口都能看见。
也不知道太后的脖子,能不能受得了。
况且,有个事她也没搞清楚。
刘娴向来以雅趣自居,喜欢让人恭赞年轻,酷爱钟鼓丝弦,盛大歌舞。
听戏这种老太太才爱的东西,她就算喜欢也不能表露出来。
与上次掌权不同的是,柳如颜对唐婉的态度转变极快。
毕竟,如今皇上是醒着的,她的所作所为都是给皇上看的。
皇上依然宠爱贵妃,她就要对贵妃笑脸相迎。
即便大家都知道,这些都是面子上的活。
刘娴盛装打扮,如往常任何一次宫宴一样。
端坐在高位上,完全看不出头些时日被禁。
宽头阔脸的刘辅仁,虽然留着文人的长须,看起来也很不伦不类。
可言语间透出的老辣沉稳,却是官场浸泡多年练成的。
他向刘娴贺寿的三言两语,先说太后多年居功甚伟,又说如今太平盛世不易,提及史书不仁不孝的悖例,最终总结应以忠孝为先,让太后享天年之养。
此言一出,刘党自然拍手叫好。
剩下未作回应的,肯定就是李琰的亲信后生。
还有另外一个,便是秦敬。
唐婉有些不自然,向那个略熟悉的身影望去。
朝臣面前他又恢复了平日模样。
还极为恭敬与太后说些贺寿的吉利话。
那日云栖宫的人,仿佛与他毫无关系。
即便知道是他的所作所为,也很难将思绪牵连到一起。
此人能在二党相争中独善其身,不单单是与太后复杂的关系。
想必是,李琰的党羽们,都收了他的重金,落下了把柄。
所以,当年他还与安奉芝交好,并不是什么蓄谋也不是意外。
只是他广泛撒网,设法恩惠每一个人。
只不过,安奉芝不爱钱财,他也并未投其所好而已。
如今还好的是,他和刘娴的儿子,在贪功的时候已经死了。
直接终止了他们胡作非为的限度。
想到这,唐婉暗自嘲笑自己。
当初进宫的时候,她还想过与刘娴一起,设法报复谢昀亭。
还为她中年丧子,有一瞬的悲哀。
太后如她儿子一样,这些年贤名在外。
就连一向洞察世事的文先生,都觉得可以先依附太后。
民间除了许谦安当时的疯话,完全没有关于刘娴的负面流言。
看来,只要撒出去足够的钱,就能封上那些乱动的唇舌。
可是,就算秦敬是经商奇才,私下又有许多生财之道。
能喂饱满朝权臣,怎么算钱都不太够。
正想着,秦敬的视线似无意间瞥过来。
唐婉一愣,尽量似往常目光放空,投之一笑。
但愿他没发现自己的异样吧。
毕竟,知晓她身份的这颗雷,哪天要是真炸了,所波及的范围一定不小。
目前他还保守着这个秘密,应该是企图对狗皇帝不轨吧。
想到这,唐婉看了眼谢昀亭此时清冷矜贵的面容。
经过几次联手,还有反复的试探验证。
他好像并非以往所想,罪大恶极。
而这些时日,亦对她百般纵容照拂。
平时往来间,尽是温柔相待。
已经想不出什么理由,能让她再动手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