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许晋流放萧州
刘娴见来人确是许谦安。
脸上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
并且已彻底明了,许尚书跟他儿子一样疯了。
培养多年的得力党羽,就这么毫无意义地折在这。
即便如兵法所说,伤敌一千要自损八百,她也能接受。
可是,自己要损一员大将,敌人连根汗毛都没掉。
完全是因为这员大将,在实力作死。
与刘家兄妹的绝望,和朝臣的震惊不同。
许谦安激动得热泪盈眶。
赶在太后过大寿的时候,把自己放出来了。
肯定是父亲伺机求情,感动了太后。
这是不打算治他的罪,终于可以让他回家了吧。
见自己说完话,太后和皇上都没理自己,转身扑到许晋怀里,像个受委屈的小孩,
“爹爹终于来救我了,咱们家的罪是不是赎完了。”
他边说,边摸着许晋的胸口,很是欣慰道,
“父亲的心都长出来了,说明我们不算罪大恶极,皇上饶过我们了。”
许晋愣愣抱着许谦安,依旧不相信昨天所见是假的。
可儿子真的还活着,在自己怀里,身上热乎乎的,绝对是人不是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他开始陷入了反复疑惑和否定的怪圈。
周而复始。
直到后来才想到,若是儿子还活着,自己闹的这出闹剧,岂不是会让他们父子死无葬身之地?
朝臣们看着抱在大殿中间的父子。
观其症状,看着得的是一种疯病。
太后的寿辰,是彻底被他们搅和了。
更别说刘辅仁设计的,为刘娴歌功颂德的环节了。
许尚书的官,八成是保不住了。
果然,坐在高位上的刘娴幽幽开了口,
“许爱卿!
起初哀家还打算给你个去挖儿子的机会,挖到之后再让你启程去萧州。
如今好了,你儿子好端端在这,你就能安心上路了。
你是打算自己走,还是想父子一起,路上有个伴?”
听到太后下了最后的通牒,许晋虽依然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却也知道一切再没什么挽回的机会。
到底是谁想害他?
皇上?
李琰?
亦或是太后?
他拍了拍扑在怀里,又被吓傻的许谦安。
女儿病得重,已经在回老家的路上了。
儿子本来天赋不足,独自留在京城恐怕也受人欺负。
保不齐到时候,许多仇家来寻仇。
没了他的撑腰,没准活得生不如死。
不如,先到萧州落脚吧。
那刘禹,虽然凶悍残暴,早年也欠他一条命。
无论如何,也不会怠慢他们父子。
只等寻得机会,回老家与女儿汇合便好。
想到这,许晋不再似方才疯癫模样。
竟平淡如常向上位行了个礼,无怨无仇似的领了命。
朝臣们见那对父子,有些狼狈的离去背影。
各自感慨万千。
刑部尚书许晋,行事多稳妥谨慎的人,领一部事那么久,深受太后看重。
怎么人一走背运,拦都拦不住。
自范寅在闹市横死,没几个月的功夫,许家就这么败落了。
民间最近常有传言,安家的冤魂来找许家索命了。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若把许家败落,与当年关海案联系起来……
在座众人顿时浑身一激灵。
生怕安家冤魂找完许大人,再找到自己头上。
李琰眯着眼,倒不信那些鬼怪之说。
只觉得这些事更像有人谋划,却想不明白谋划的人是谁,用了什么手段。
而让他在意的是,许晋到后来一口咬死,皇上的地牢就在书斋前方。
可那里他去过无数次,每去之前都小心翼翼派人探路。
别说前方地下有地牢了。
就连一个暗门、一块空格都没有。
许尚书掌管刑部多年,尤其不会无证据信口开河。
他故意提到远山书画斋的目的是什么?
难不成,是太后和中书令对自己的告诫?
可是,这告诫的代价,有些大啊。
方法有的是,何必自损一部呢。
此时,寿宴又重新开始。
还能有心宴饮的人,几乎所剩无几。
刑部位置空下的太突然,让李琰觉得自己一点准备都没有。
手中的工部和礼部,再加上本在的户部。
比起中书令原有的吏部、兵部、刑部,实力多少有些逊色。
全靠中阶官员里,自己以往的学生支撑。
若是借此机会,能瓦解掉刘家原有的刑部,自己在这场党争的地位,就会提高些。
短时间内没有合适人选,能直接胜任刑部尚书,实在是可惜了。
不过也好,只要刑部再不为刘家所用,以后还能慢慢图之。
唐婉捻起酒杯,放在绛唇边细细品着。
朝中各位的颓丧表情,还真是耐人寻味啊。
看来像今日这般精彩的表演,以后要多安排些才好。
殿外高高的戏台边,早就扮上的戏子们,捂出一身汗,脸上妆都花了。
柳良人也不敢再跟太后提听戏的事。
毕竟,心情糟糕到极点时,再听钪钪蹡蹡的声音,会立马想杀人。
正暗自得意的唐婉,眼神飘落到狗皇帝身上。
发现他正微抬凤眼,向她飘来一抹眸光。
那光线,像温热的箭,刺向她的脸颊,惹得腮边有些麻。
他是已经想好,如何让刑部侍郎裴贞晋升了么。
要不然,怎么会有心瞧她。
……
太后得政后,最糟糕的寿辰,终于敷衍着结束。
本想着借机立威邀功的,也没弄成个四五六。
不光是刘娴没心情,主要是朝臣们没心情。
都沉浸在自危自省的氛围里,酒都少喝了许多坛,话就更没说几句了。
折腾那么久,等宴席散了。
唐婉都懒得回汐月宫,直接仰在乾阳宫里,一动都不想动。
除了谢昀亭昏倒那次,这还是她头一回来乾阳宫。
这里虽不比汐月宫温馨奢华,却也是大齐国历代皇帝,眼光品味的至高之处。
里边一陈一列,一事一物,都规整讲究。
就连字画摆件,都是多少年头存下来,堪称古董的上好佳品。
瞧着书案旁挂的画,唐婉忽然想起任思学所说的。
谢昀亭自幼擅长丹青,还偷画了许多她小时候的画像。
心里好奇起来,想知道许多年前,在他眼里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
可她进宫已经几个月,只见过他下棋,一次都没见过他画画。
难不成,他自喜欢上棋局后,就再不爱作画了?
本来还平躺着的谢昀亭,发现她眼珠乱转,索性侧过身来,
“从昨晚折腾到现在你不困么,怎么还瞪着眼睛东张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