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缠
云一唇边扯着一点笑，那双露出来的琉璃眼中却沉如深海。
“就是我自己研究的一些药剂，没有副作用的。”
“阿湛……”云一喊时湛的名字，犹如可怜的小孩子要糖果一般，夹着叹息，夹着渴求。
“阿湛，明明你跟云珠他们是一样的高高在上，为什么要那么好呢？”
“为什么要让除了我之外的人看到呢？”
明明天光倾泻，直剌剌地落在他们身上，云一却好似还在阴暗的角落里，看不到一点阳光的情绪。
他不需要时湛回答他，如同九天悬挂的瀑布，只需在引力的牵引下摔向大地。
溅起四面八方冰凉刺骨的水花。
“阿湛，你离郁司远一点，他跟我一样，总是在暗处觊觎你。”
“还有那个盛宴，你别看他表情像个傻狗，假的，都是假的。”
云一又想起自己昨晚也被盛宴给骗了，被他摆了一道的事，脸一白，眼里都是沉沉浮浮的阴郁。
“可惜我不能杀了他，我一定不会让他好过的，一定。”
云一的手半点不克制地覆在时湛的腰上，想起了什么一样，又从他的后腰挪开。
“你的腰受了伤，不能用力，阿湛，我要揽你的肩膀了。”
他还挺实诚，干什么事之前通知一下，也不需要时湛的许可。
时湛心里一阵无语，伸出手格挡开云一的动作。
云一好像是憋的太久，一朝揭开口罩和眼镜就好似破开了经年的封印，变得直白不可挡。
如同汹涌的洪水，要裹带着一切沉入海底，与他一起腐烂。
他神经质一般握住时湛伸出来的手，唇角勾出一抹病态的笑，猩红的蛇信子仿若在与他共舞，一起狂欢即将得到的一切。
云一抬起了时湛的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时湛的眼睛，要让他看清楚自己深藏许久的妄念。
时湛好似被冰冷的爬行动物盯上了一般，浑身一麻，浮出一片片鸡皮疙瘩。
眼看云一要将唇贴在他手上了，时湛猛地将手一抽，脸上也挂不住了。
“有话好好说，别发病。”
云一阴沉沉地看着他逃脱的手背，脸上露出不加掩饰的遗憾。
没一会儿又若无其事地贴近时湛，捏着他的肩膀，伸长了脖子要去蹭时湛。
“郁司肯定也是这样对你的，你被他标记了是不是？”
“就因为我是beta，我不配，我只能让我的爱意躲躲藏藏，我不止一次问不公的老天爷，为什么我不能二次分化？”
“他郁司不过是占了二次分化的便宜，不然阿湛你一定是我的！”
时湛偏开头，往后仰，避开云一贴近他的动作。
天台山的防护网是铁丝交织而成，手指穿过孔洞，正好可以成为一个人墙，将猎物锁在其中。
铁网延展性不太好，时湛后退了些许就退无可退了。
“我不是任何人的所有物，云一，我只想知道李晓晓的事你到底有没有参与？”
云一强硬阴郁地抵着他的额头，好似这样就满足了一般，痴痴地笑。
“有没有呢？不如阿湛你猜一下？”
“我又不是傻子，我只是想得到你，我怎么会去杀人呢？”
“是她自己不想活了，不想活的人，就该死。”
说到这里，云一突然就痴痴一笑，“我以前就总是想死，后来我发现有人会看我。”
“阿湛，你好喜欢观察人，尤其是我这种怪人。”
“那你就应该做好被怪人盯上的准备啊，怎么这样一副无辜的表情呢？”
“不是你先看我的吗？”
云一的手从时湛的肩膀爬到了修长的脖子，蛇一样磨蹭几下，又往上爬。
冰凉的触感一路爬到时湛的眼角，“我最喜欢你的眼睛，好像天空和大海，那么宽容，那么广博。”
“我也最讨厌这双眼睛，为什么——”他的笑突然不再痴缠，而是浮上阴鸷不满。
“为什么这里不能只看到一个我？”
时湛终于意识到，云一是个疯子，他靠近盛宴，只是为了接近自己。
结果被盛宴摆了一道，他破防了。
天边有飞鸟振翅，须臾落在楼顶，尖细的喙一下一下梳理着自己的羽毛，豆豆眼还好奇地看着天台上几乎叠在一起的两个男人。
时湛疏忽一笑，眼中倒映的只有云一癫狂的模样，他好似海妖，诱惑着为他发狂的信徒。
“我现在不是只能看到一个你吗？云一，后退一点好吗，空气有些不新鲜了。”
云一盯着他翘起来的唇，不自觉地退了两步，留出了部分空间。
“我想亲你，阿湛——”他的手滑到时湛的唇边，琥珀琉璃般的瞳孔中尽是沉迷。
下一秒，他就将脸凑到了时湛面前，时湛看着那条细小的黑蛇一点点靠近自己。
冷不丁一巴掌扇了过去，“不好意思，我不是花魁，你们谁厉害就能得到我。”
把云一扇得头都转了过去，时湛还怪有礼貌地问道：“我们离开教室多久了？”
云一捂着脸沉沉地笑，就是声音有些鬼，想小孩儿鬼笑。
“你怎么不怕我啊阿湛，居然还有心情问我时间？”
“你在等他们救你吗？”
他好似想到了什么异常好笑的事情，越笑越开心，“来不及的，等郁司赶过来的时候……”
时湛打断他的畅想，“多久了？”
云一愣了一下，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十分钟了。”
时湛暗中捏了捏拳头，感受着力道，含笑道：“哦，挺好的，你刚刚想说什么？”
云一很喜欢时湛目中无人，自在微笑的样子，又痴痴凑过去想一亲芳泽。
“我说，等郁司过来的时候，说不定会看到你被我吻的样子……”
时湛放出浓郁磅礴的信息素，让云一的动作僵滞一瞬，然后迅速抬起一脚就将人踹了出去。
“你好像弄错了我的战斗力，云一，我不需要任何人救。”
云一脸上浮现不可置信，但只有一瞬，下一瞬，他又回归阴郁，偏长的刘海落在两侧，挡住了神色。
“呵呵，真不愧是我喜欢的人，就连代谢都这么快。”
顶级Alpha信息素的压制已经开始起作用了，比昨晚盛宴压制他的感觉还要强烈。
但他却不再厌恶，而是反常地开心愉悦。
云一直接敞开了四肢，躺在了天台上，眼睛望着辽远的空灵天幕，邀欢一样。
“阿湛，求你垂怜我。”
暂歇的飞鸟挥动翅膀，从楼顶一跃而起，盘旋两圈，飞去了远方。
时湛将眼神收回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云一，“我不是恩客，没有垂怜这个说法。”
“云一，如果真的是你做的，去自首。”
云一蜷缩在地上低笑，笑出泪来，“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自首？”
“证据呢？我只是路过呀阿湛，我只是……”
“看见你走过了那条路，所以我也去走，我有什么错呢？”
“郁司不是这样做的吗？故意出现在你会路过的巷子中，故意挑衅那些Alpha，故意装柔弱被你拯救。”
“他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时湛其实一点不关心李晓晓的事，他甚至闲适地靠在铁栅栏上，掀唇道：“那你就别让我发现，一直伪装成弱小，说不定我也能被你骗过去呢？”
云一捂着心口，心脏都抽疼的模样，“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啊。”
不知道是在说现在，还是在说已经过去的曾经。
话音未落，天台的门就被人猛地踹开，“学长！”
郁司冲上来，秦勉缓步跟上，第五真岚迈上来，靠在门槛处懒洋洋地好像站着都能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