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巫女千夏与亲吻过错
千夏成为了鸣神大社的见习巫女。
八重神子虽然是半威胁似的强迫她入了伙，但是好像并未对她做出什么要求，反倒给她的福利待遇还不错。
她居然允许千夏回到踏鞴砂常驻，只是在需要她的时候才会让她返回鸣神大社来做事。
而且每个月还是有钱可以拿的。
是相当可观的一笔摩拉。
千夏困惑：“为什么你允许我回到踏鞴砂？”
这种优待显然不合常理，这可是连其他巫女都没有享受过的待遇，凭什么她一个还没转正的见习者行？
难道不怕引起不满吗？
此话一出，八重神子看向她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复杂。
“硬要说的话……”她喟叹一声，“还是和那个人偶有关系啊。”
在最开始的时候，她一直以为，千夏就是一个普通的妖怪幼崽。
因为倒霉流落踏鞴砂，不记得父母名讳，不记得家住何方，还得小小年纪到稻妻城来赚钱养自己……
简直是惨兮兮的小可怜。
她本来是想着，遇见了这种事情，再加上小可怜还请自己吃了一碗油豆腐，能帮就帮了。
说不定等手下的小妖怪查出了他父母的去处，还能把这个可怜兮兮的孩子送回父母的身边。
结果……
什么消息也没有。
唯一能追溯到的最早的信息，就是她出现在踏鞴砂的名椎滩岸边，流着血生死未知，然后被路过的人偶少年给救了。
等等。
谁？
人偶少年？！！
八重神子愣住了，在看到结果前从来没想过居然能有所关联的二者，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出现在脑海中。
人偶……人偶！！？
她只能想到一个存在。
就是那位因为自出生起，就会在睡梦中流泪的人偶，因为无法容纳神之心，所以是一个不怎么合格的失败品。
当初的八重神子真心实意的建议那位决心封闭的神明：“你还是把它销毁了吧，不然万一以后惹出很多麻烦怎么办。”
而掌管雷电的神明却摇摇头，说：“我不忍心。”
只是这么一句，人偶便被封印在了踏鞴砂的借景之馆。
八重神子完全没想过他会重新出现的可能性。
因为莫名的警惕心，她总得多留几分心眼，免得让这两个不稳定因素惹出什么乱子来。
而连当初千夏只随口一句想要看看有神之眼的人都能调查出来的八重大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和那个人偶的约定呢？
可以让他们互相绑定，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只要管好其中一个，便不用费心监制另一个。
这位没有过去也不知种族的少女，至少能制约一下那位从借景之馆里出来的人偶。
所幸一切顺利。
八重神子和千夏达成了协议。
千夏现在已经正式成为了她手底下的见习巫女。
如果她无害，那自然是好事一桩，如果她心怀不轨，那至少她也可以直接解决了对方，省的牵扯出后面的一系列麻烦事来。
只是千夏提出了一个要求，说：“我想在晚上当值，行吗？”
八重神子惊奇：“你真的是什么讨厌阳光的种族吗？”
对方苦笑一声：“对，特别讨厌。所以您能答应我这个要求吗？”
“当然可以，没问题。”
自此之后，千夏又多了一项收入来源。
她自己都有一点说不准了……为什么八重神子对自己这么好？
就好像是……虽然有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监视之意，但是除了监视，好像也有打着这个旗号，要给她有点吃力的生活一些体面的接济的意思。
*
在与八重神子谈妥了这件事情后，千夏回到了踏鞴砂。
在走之前，她已经和倾奇者再三说过自己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这样的安慰也许给了他不小的信心，总而言之……
再一次看见这只内心敏感的猫猫时，他显然放松了很多，没有之前的那种紧张感了。
这一次换了千夏遥遥地打招呼：“我回来了。”
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撑着一把黑伞，在还没完全谢幕的天光里，如突然而至的飞鸟，划过天际的美丽羽翼在一晃而过，却倾奇者的心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记。
倾奇者站在不远处，也跟着抬起嘴角：“欢迎回来！”
在踏鞴砂的这些日子里，他们的关系突飞猛进，早已成为了很要好的朋友。
倾奇者拉着她，一起去了他的屋子里。
他把千夏按在矮几上，然后在她有点疑惑的目光下微微抿唇，露出一个害羞的笑来，说：“千夏，我有一个礼物想要送给你。”
他转身进了厨房，不多时，就拿出了一个精致的食盒。
打开食盒，里面的东西就展露无遗。
倾奇者把它端出来，放在千夏的面前，那双拖着红眼尾的紫色双眸一眨不眨，迸射出期待的光芒：“尝尝看？”
千夏眨眨眼：“给我的？”
她有点意外。
“对，这是我向村子里的其他人学习的。”倾奇者说，“之前千夏讲过，你的味觉尝不出美味的佳肴，因为无论是什么样的佳肴在你的口中都会变成很淡的味道。”
“所以我就想着……也许能从口感入口呢？”
这道点心的味道本身并不强烈，甚至可以说只是有一点点的清香，但是为了让千夏能够品尝出食物的一点美好，他下了很久的功夫。
显然用心至极。
在他期待的注视下，千夏舀了一勺，然后送进了嘴里。
本以为还是尝不出来，她原本都是打算对倾奇者撒一个小谎言来应对的，结果……实在意外。
千夏睁大了眼睛。
“怎么样怎么样？”乖巧的小人偶还在等着反馈。
“非常好吃！”可以看出来倾奇者真的相当用心了，居然可以做出让她都为之惊叹的料理，味蕾的感觉是如此清晰，简直就是猝不及防的惊喜，“你一定是下了很大的功夫吧？太厉害了！”
紫发的人偶被这么一夸，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只要千夏喜欢就好……”
他甚至还舒了一口气。
……太可爱了。
像一只腼腆的小猫。
千夏忍了忍，没忍住。
于是她倾身过去，对着他的侧脸亲了一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喜欢！特别喜欢！”
做人的时候没吃过什么好料理，做了血族以后更没有了……本以为这辈子都和美食无缘，但是谁能想到呢？
她居然遇见了一个宝藏！
倾奇者的脸上的表情呆了一下。
然后一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攀上了一层红色，就像是提瓦特大陆的果树上，那些红得没有瑕疵的苹果。
一瞬间，小猫好像炸毛了。
“你……我……千夏、你……”他脑袋晕晕乎乎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一双眼睛左右乱看，就是不敢和千夏对视。
这么个反应……
千夏一秒钟清醒过来，然后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也瞬间红了脸。
然后开始手忙脚乱地道歉和解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忘记了……我……我……冒犯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是我的错！！！”
都怪她，得意忘形……居然忘记了两个世界的文化差异！
她真该死啊。
在千夏原本的世界，好朋友只见亲亲脸颊什么的，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甚至于亲吻都成为了一种惯常的社交礼仪。
但是她怎么就忘记了……这里是一个科技发展水平落后、礼仪规定多的国家啊！而她亲了对方一下……这都可以算作是性骚扰了吧！
怎么办……
她会不会被白当作是变态啊。
他们的友情不会到此为止了吧……
“对不起……请务必原谅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想要什么补偿都没问题！”
人在慌张的时候，脑子里的东西总是格外清楚，此时此刻她又想起来了……关于这个国家的礼仪了。于是她非常诚恳地道歉鞠躬，一副倾奇者不答应就会羞愧终身的样子。
也因此，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倾奇者的脸红到底是害羞居多，还是她以为的气愤居多。
人偶半晌没有说话。
千夏还以为自己从此以后要失去一位会做好吃料理的朋友了。
然后就听见他语调有些不稳的回答：“……千夏，我不怪你。”
“我……我还有点事情要找丹羽，就先走了，再见！”
等到千夏抬起头，就只来得及看见他匆匆离开的背影，和那一抹掩饰不住通红的耳朵尖尖。
完了。
她顿时觉得更加愧疚了。
他的耳朵都气红了，居然还说原谅自己……这着实让她内心的罪恶感更重了。
他甚至对自己这么放心，这里可是他家啊，他居然就这么把她留在了自己家走了……
对不起，白。
她一定会深刻反省自己的罪过，并且绝对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再来一次，可能她就真的失去了一个朋友了。
*
“所以你就真的没有想过别的可能？”
鸣神大社，八重神子手上拿着一小壶酒液，在宏伟的雷樱树下轻轻啜了一口，眼里划过了几分好笑。
“不是我，是我的朋友！”千夏严肃脸，一本正经地纠正她，然后又带上几分苦恼的神色来。
“我的朋友对她朋友的朋友这么冒犯，她朋友的朋友已经很多天没有见过她的面了，每一次一见面就很快找个理由躲开，他是不是还没有消气啊？”
八重神子沉吟片刻，故作苦恼地皱着眉，在千夏紧张的视线里，她轻轻笑了一下：“你可以试着给他赔礼道歉，如果行不通，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跟人家告白，说你会负责的，怎么样？”
“不是我！是我朋友！！”千夏强撑，还不忘记反问，“还有赔礼道歉要赔什么礼比较好？”
八重神子有点遗憾地想到：居然是直接略过了后一个选项啊。
这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粉毛狐狸耸了耸肩：“我怎么知道？你，哦不，你朋友知道他喜欢什么吗？兴许送一点他喜欢的东西，他就消气了呢？”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千夏有点懊恼，“我们……我朋友和他其实认识的时间也不是特别长，我没……她没发现对方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
白会跟着丹羽桂木他们学习锻造技术，会跳舞，会做好吃的，人也特别好，但是真的没有对什么东西表现出特别明显的喜欢。
她怕送的礼物对方不喜欢，然后一直无声地生气。
又因为这件事的确是她有错在先，所以她真的非常非常需要一件能够挽回一下这段友谊的最佳礼品。
……本以为八重神子这个活了很久的狐狸应该知道人情世故这一块该怎么处理，再加上她又是稻妻本土妖怪，对稻妻的一些繁文缛节肯定相当清楚，如果有她把关，不至于闹出什么不知道的笑话来。
可是现在看来……她好像也没有办法给出一点实质性对方建议呢。
怎么办？
看她实在纠结，八重神子好心建议：“你就干脆试试后一个办法呗，说不定你说要负责，你朋友……的朋友真的就同意了呢？”
“这怎么行！”千夏大惊失色，“我们只是很单纯的朋友关系啊！”
要是真的这么做了，那他们这一段友情就别想再有什么转圜的余地了。
说不定那些踏鞴砂居民知道她对白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直接群起而攻之把她赶出去了呢？
八重神子：“……”
她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不是自己说漏嘴了吗。”
千夏：！
看着这只粉毛狐狸似笑非笑的眼神，千夏顿时泄气，破罐子破摔地承认了：“……那你说该怎么办吧。”
“唔……你不妨问问同他更为熟悉的人？”
千夏眼睛骤然亮起：“对啊！”
去问丹羽，去问桂木，白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然后照着答案送不就好了！
他们与白相处的时间比自己久多了，按照白的说法，就是桂木把他从借景之馆带出来的，桂木他们不知道他的喜好还有谁能知道啊！
“谢谢你神子，我明白了！”然后转身就离开了，走的飞快。
是光看背影都能看出的急切。
八重神子叹息一声：“那个孩子啊……喜欢上她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