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善意
“你吃这么快啊，”她把话说得很小心，不过我的话好像确实有点问题。
“不好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赶快吃吃完之后咱俩一起去学校。”
李平没再说什么，而是将手抬起去看手表上的时间。“没事，现在还早，刚刚看见你从那边过来，我还觉得挺奇怪的，你们家不是那个方向吗？而且你从来都不会这么早就出来怎么今天不一样了。”
“你刚刚还说我没有请假的问题。”
“诶呀诶呀，一半一半吧。你等等啊，我马上就吃完了。”说着，她便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像是怕我先走一样，没过多久她就把自己的早饭给吃完了。
“好了走吧。”她伸手将我的胳膊揽过，带着我丢了她手里的垃圾，之后我们结伴一起去学校，只是来得有点早，学校大门都还没有打开。
“啧，早知道刚刚就吃慢点了。”李平嘟囔着，又拉着我去了早餐店。我身上已经没有钱了，所以就看李平要买什么。
她要了两个包子，之后又看着我，那眼神我一下就读懂了，只是我没有钱。
“咳咳，我要了两个包子，但是我吃不了两个，所以你要不要替我分担一个呢？”
“吃不了啊，吃不了的话叔叔给你拿一个算了。”
“不用我就要两个，一个茄子的一个豆沙的谢谢。”
“行。”老板先是答应了一声，之后又将打包好的包子递给李平。
“老板，多拿一个袋子哈。”李平道，老板却是没说话，只是用一种很嫌弃的眼神看了我们一眼，之后便多抽了一个袋子递给我们。
“给。”
“谢谢老板。”李平笑着感谢完之后就拉着我坐在一旁的座位上。
“我没有钱给你。”不知道李平是不是真的要把她的包子给我，但我还是最先拒绝了她毕竟刚刚她的那一句话不是没说过。
“我知道你没钱给我啊，所以我也没想着问你要啊。这是我多买的包子，你要替我分担一个吗？你要是不替我分担的话，我可能会吃不完。”李平道，她很善良。越说，我便越不想接受这个包子。
“你吃吧，我已经吃饱了。”
“你吃了多少啊，你那个亲戚会给你很多钱买包子吗？”李平问道，我想起自己的那些钱有点不知道应该怎么做。确实没吃饱，但是我不可能去接受她的包子。
“吃饱了，那个钱就是她给我的。”
“啊？”像是不愿相信，李平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真的是她给我的，我从医院回来之后就没有人给我钱，身上一分都没有。然后今天早上出来的时候，她给了我钱，让我自己去买早饭吃，然后我就买了。”
“不是。虽然但是，我感觉这件事情真的还是很难让人相信。”李平挠了挠头，似乎是不解。
“我爸把我托付给她，她总要养着我的。”
“不是，这不对啊，不应该是让你在她家里面吃早饭吗？你怎么还出来买饭吃。”李平很震惊，我也是。但是事实就是这样，没什么好造假的。
“今天是我在她家里住的第一天，她给我钱了。”
李平的眉头越皱越深，她干脆直接往后挪动了几下身子，又去看我的脚，“那你这个鞋是怎么回事，明显的没有洗过，她们给你东西洗鞋了？你以前可不这样。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在撒谎。”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子，确实和李平说的一样没有刷干净，而且昨天，我都没有盆来洗脚。
“行了行了，吃吧，拿着吃。跟我你还客气什么，真是想不通。”李平说完之后就将包子强势塞进我手里，“我记得你很喜欢吃茄子包子，来就这一个赶快吃完。离上学还一个半小时呢，你着什么急。”
“还没问你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转移话题？好吧，我这么早出来是因为我一直都是这个时间从家里往出走的。”
“现在早上的天气还没有那么热吧，你这么早出来干什么，不在被窝里多睡一会儿。”
“不不不，其实我出来还有一个事情。作业没写完，我得找个地方补作业。”李平的回答是出乎我的意料的，我一直以为她是放学那天就写好的，没想到是临时补的。
“还没问呢，你的作业写完了吗？”她直直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给看穿，不过她想多了，作业我早就在昨天晚上就写完了。虽然不是周五写的，跟她也没什么差别。
“我当然写完了。”
“啊？你不是周末去医院了吗？”
“我年纪小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最多也是来回提东西罢了。我是昨天晚上写完的，然后今天就早早出门了。”
“都这样了，你还不肯走啊。”李平很是震惊地看着我，像是不解，但事情她已经非常清楚，不可能会想不通，“别说我了，你快点吃吧吃完再说吃完的事情。”
李平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周甜，你一直这么着急着走干什么，刚刚不熟跟你说过了吗？现在离上课时间还早，你不用这么强逼着自己干什么。”
“可能是有点无聊吧，想快点去学校。”
“你在班里也没有多少朋友啊，去学校干什么。”李平更加疑惑了，她说得没错，我没有多少朋友。当初能和李平玩在一起，也是因为是同桌的缘故。她性格很活泼，一来二去我们的感情就变得非常好。
“去学校肯定会找事情做啊，我是这个意思。”
李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是现在距离学校开门还有一段时间，你要是无聊的话跟我说说话也行啊。”
“你不是要写作业吗？”
“哦对对对。”李平像是才想起来一样，忙将作业本拿出来，开始补作业。
我们班的作业不是很多，所以在学校铃声响起的几分钟之后，她终于将自己的作业给补完了，“我靠累死了，早知道就快点写了。”
“来得及走吧。”我跟着她一起把她的书包整理好，就结伴去了学校里。我现在正在读四年级，班级的位置是在教学楼二楼最边上的位置。因为位置特殊，所以我们这边的教室一到夏天就是最热的教室。
来到班里，已经坐了不少的人。我和李平已经不再是同桌了，就先回了各自的座位。我一直都是边缘人物，所以，在上过了两节课之后，就到了学校发营养餐的时间。一个鸡蛋一包奶还有一袋馍片，偶尔会有一根火腿肠。
“你有方便面调料吗？什么口味的都可以分我一袋。”馍片刚刚发下来，我的前桌便转身朝我开口要了。只是我不怎么吃泡面，他问我也是走个流程，“我没有方便面调料。”
“这样啊，谢谢。”他说完之后就转过去问别人了，而我则是将这些全部都放进书包里。要是放在往常，我是肯定会吃的，但是我现在不能，向一是捡我回去的，总得有点什么，才不至于被小看了去。
我摸了摸自己的书包，里面没有放很多东西，就放着学校刚刚发的营养餐。
馍片是原味的，很好吃，但是我们这边的人口味重一点，会在上面抹上方便面的调味料这样吃起来会非常好吃。或者是撒上调味料，摇一摇就跟吃干脆面一样。
“周甜，怎么不见你吃啊。”我同桌突然开口问我，她正剥着鸡蛋，眼睛里全是对这件事情的不解和疑惑。
“啊，我现在还不饿，准备等一会儿再吃现在先不吃。”
“真的吗？”
“真的啊。”
她还是不信，不过也没有多问，因为我之前也有过这样的行为，“那你先把鸡蛋拿出来吃了吧，鸡蛋放久了会有味道，还不好吃。”
“我知道了，谢谢你啊。”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她真的很关心我。不过我还是没有把鸡蛋给拿出来，因为那是给向一的东西，我在她家住，是必须要给她一点好处的。
想着，我不禁有点发愁，光这些肯定是不够的，那还有什么呢？我不知道我要怎么做，看着班里人嬉笑说话的模样我突然产生了一种自卑感。这种自卑感是什么呢？就是我好像什么都不配。
“我把我的馍片给你吧。”同桌突然说道，她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但是今天竟然跟我说了这么多，“不用了，你不是还要吃呢吗？”
“是昨天的，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就把我的馍片给你。”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她还是第一时间就塞进了我手里。我想要将这个装进书包，她眼尖，竟然直接将我的手给抓住，“不要放进书包了，你给那家人，那你吃什么。”她说话很小声，不过我却听得很清楚。
“什么？”我刻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她，只见她抿着嘴，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之后就将我的手按压在桌面上，“这包你吃，不要让她们知道你一天能拿多少东西。”
“为什么？”
“出门在外没点心眼怎么行，你听我的就行了。”她说完之后，还故意拍了拍我的手。这一刻，我突然觉得她有点深藏不露。
“你是怎么知道。”
“我妈跟你妈是朋友，在几天前，还给你妈打过电话呢，只不过是你爸接，然后我就知道了。”她解释，我这才清楚事情的经过。至于她说的那家人，就是向一吧。我突然觉得这件事情有点好笑，为什么要把我交给向一呢。
在我看来，她就是一个被婚姻摧残的可怜女人罢了。因为据我对她的了解，她初中的时候谈了一个对象，那个男生很好。好到什么程度，就是连我姐都会私下评价好的男生。
但是家里人不同意，尤其她当时是刚从我家里搬出去，所以我妈就很反对她们在一起。听说他们在一起同居，就上去将两人给分开把两个人都打了一顿，这才没有再接着在一起。
后来她又谈了一个对象，死活要嫁给他。这个对象就是她现在的丈夫，也不知道有没有的事情，在恋爱期间，这个丈夫还重重打了她一巴掌。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具体是几个人一起坐车出去玩，不知道怎么了，这个丈夫就突然从前排窜到后面来，伸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这个不知道是谁跟我说的，但是确实有这样的一件事。之后据她家里人回忆，当时去她这个丈夫家里商量婚事，走过很长的一段泥路还坐了驴车，之后两个人结婚了。到现在，她们已经结婚很多年了，孩子也很大，但是一直能看见她眉目的怨恨，也不知道一天到底在想什么。
至于为什么我要说是被婚姻摧残的，是因为她家的事情已经不止一次闹过了。不是婆婆的问题，就是她老公的问题。但是要说她们过得不好吧，好像还挺好的，至少没有闹到离婚的地步。
“你想什么呢？周甜。”
“啊？没有。”
“那你快点吃啊，一会儿要上课了。”
“你知道哪里可以赚钱吗？”我突然对这个来了兴趣，我同桌挠了挠头，“不知道，打工的话你肯定不要想了，但是其他的倒是可以想一想。”
“什么啊。”
“先吃吧，中午的时候我跟你聊。”她没再跟我说这个，我也再没有问下去。将馍片放在抽屉里，准备要上课了。
“你干什么，那是我给你吃的，你要是不吃的话就给我。”
她有些生气了，迅速在我抽屉里找到那包馍片打开。我没管，直到她将一小把馍片全部堵在我的嘴边，“快点吃，你都这么大了，不会还想着让别人喂吧。”
我有些犹豫，但还是将她的手拿开，将她手里的馍片全部抓走，开始一片一片吃起来。她又将剩下的馍片全部都给我，还嘱咐，“快点吃啊，要吃完才行。”
“谢谢，我会还给你的。”
“再说吧。”她很是随意地摆了摆手，之后又拿出作业开始写。我将馍片很快吃完，之后就等上课了。刚将馍片的袋子放进我桌子下的垃圾袋内，班主任就走了进来。
这节是语文课，再有一节课就放学了。我们听得很认真，放学铃声响起，我同桌才放松开始收拾东西。她要拿的东西不多，收拾完之后又拉着我，我们一起站在队伍最末尾的位置处。本想着待到出校门，没想到班主任一下子就将我们给抓了出来。
“你俩是要咋，不去队伍前面站着，以为自己有多高。”
“对不起老师。”我和我同桌都道了歉给她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等出了校门，我同桌就先找到了我。她没有人接，一般都是自己回家。现在刚好给了我们商量的机会，我们找了一个相对无人的地方，开始商量赚钱的问题。
“在班里的时候，我就跟你说了你这个年纪出去打工的话肯定是不行的。但是如果卖货的话，倒是可以试一试。”
我有点惊讶，“卖货？可是我不行吧。”
“哪有人一出生就会的，你可以学啊。”
“可是我怕我做不好。”
“你来我家帮忙，我带你去跟我父母谈一谈，看看他们收不收。”她说道，只是我突然就有点不想去了。不是因为其他的原因，而是她们家小卖部的生意并没有那么好，养我的话，肯定是要有问题的吧。
“你不愿意吗？”
“你家里招人吗？”，我还是有点难以相信，因为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招啊，我家里人最近有点事情，没办法照顾小卖部。他们准备招个员工工作，然后他们忙他们的事。”同桌这么说，我才终于是相信了，“谢谢。”
“这有什么可谢的，那就现在走吧。”同桌说道，我想拒绝，但是又想到我不可能把人带到向一家里去吃午饭便答应了。
“好，但是我得先去我亲戚家一趟，跟她们说一声，不然她不放心。”
“我陪你一起去。”
同桌说完后，牵着我的手一起朝着向一家里走去。
来到门口，刚要准备敲门，门就被里面的人给打开了，是向一的大女儿，“你中午还回来吗？”她好像不喜欢我，但我并不在乎。
“我来说句话。”
“什么话你跟我说。”
“跟你说不清楚。”
“我妈不在家”
“那你跟你妈妈说，我今天中午去同学家里吃饭。”
“知道了。”她说完后，就将门给关上了。同桌冷笑了声，“这就是你亲戚家的人啊，你妈住院，就把你放在这？”
“嗯。”
“看着也不怎么样嘛，高贵什么，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走。”
她拉着我快步往她家里去，一路上，她都在跟我碎碎念，“我妈当时听你爸说你妈在市里住院，还以为你要请假一段时间呢，没想到你今天来学校了。只不过为什么要去那家，我真是不理解。”
“跟我妈关系好啊，不去她们家去谁家。”
“可是。好吧，那毕竟是一个小孩子，跟大人没法比。”
之后，她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来到她家门口，她才开口，“一会儿进去之后，你先什么话都不要说，听我是怎么跟我妈聊的然后轮到你说话的时候，你再说话。”
“要不，我还是不来了。”
“周甜，做人要有点骨气。你这样是很容易被人看不起的，你知道吗？你知道刚刚那个人为什么会那么说你吗？是因为你是白吃白喝的。你以为你把营养餐带给她们，她们就能高看你一眼吗？不是的，她们还会嫌弃你给她们拿东西。”
虽然，但是。她说得没错，可是，我做点家务好像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