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万人血祭
昏暗的房间内，陆离突然惊醒，窗外的脚步声、呼吸声一直在持续，似乎有很多人在一直走动。
他轻轻一跃，就抓到了窗户上的铁棍，三尺见方的窗户，正好能蹲坐其中。
窗户正对着湖泊，陆离居高临下，低矮的木制吊脚楼根本挡不住他的视线。
此时圆形的大湖波光粼粼，但在大湖周围却是挤满了人，而且人数还在不断增加，刚刚窗外的脚步声，就是有护卫押送着人群不断向大湖走去。
借着月色，陆离看到这些人都是妇女、小孩和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都被黑布蒙眼，嘴中还塞着布团。
“都这么晚了，这是在干什么？”
陆离皱着眉，隐隐感觉到不安。
夜越来越深，湖边聚集的老幼妇孺，粗略看来也要超十万之数。
忽然，平静的湖面开始震荡，湖中心的水面不断翻涌，一个巨大的青铜棺材被湖水托起，在距离湖面两三丈的位置停下来。
陆离看着巨大的青铜棺材，满脸的不可置信，这东西完全就是神龛里青铜棺材的放大版。
伴随着青铜棺材的出现，湖岸旁上千名护卫齐齐向人群动手，一颗颗头颅被砍下，而后头颅和身躯都被抛入湖中，一瞬间，湖水就被染着血色。
血水向着铜棺汇聚，一具具尸体在湖水中诡异消融，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整整一个时辰，十万余人被虐杀，他们都被蒙着双眼，可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离开了人世。
望着被血色染红的湖水和堤岸，陆离的神色早已变得麻木。
十余万人，他们都是些老幼妇孺，他们其中，本该有人天真烂漫，本该有人相夫教子，本该有人享受着天伦之乐，可如今，他们连尸骨都不剩。
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谁？接受他们供奉的是谁？见死不救的又是谁？
神明，都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
这些踏上神道的修炼者，似乎忘了自己也曾是凡人的事实。
他们视黎民为工具、为猪狗、为蝼蚁，就是不把人当人看！
无力、无助、无奈，陆离对这个世界感到了深深的绝望。
青铜古棺肆无忌惮地汲取湖中的血液，血色也自外向内缓缓收敛，当最后一丝血色消失时，铜棺下沉，消失不见。
湖面再次变得清澈平静，在月色下波光粼粼，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陆离回到床上，他从未有一刻如此渴望力量。
“我不想当什么救世主，也不想揭露神明的恶行。”
“我没有能力去拯救他们，也没有能力抗衡神明。”
“我只想逃出去，我只想活下去。”
陆离喃喃自语，沉沉睡去。
翌日，好好休息了一晚的众人神色都有所改善，没有其他事情，有几人凑在一起瞎扯。
“折腾这么多天，就昨天晚上这一觉睡得踏实。”
“是啊，吃饱喝足睡个好觉，以前也没感觉有多好。”
“也不知道我媳妇跟孩子怎么样了，他们是不是跟咱们一样。”
“别提了，我老娘都七十多岁了，这地方鸟不拉屎的……”
“嘘！慎言！”有人打断谈话，“可不能让神明听到这大逆不道的话！”
在床上假寐的陆离听着他们的话，心中叹了口气，神明？就是神明害死了你们的家人啊！
当然，陆离自始至终就没打算告诉他们真相，否则不光他们会痛苦，自己也会惹麻烦上身。
在吃过杂役送来的早饭后不久，一名护卫将房门打开，让陆离等人跟着他走。
在石堡外，大概有不到一百人集中在一起，护卫没有多说什么，带着这一大堆人离开绿洲。
“神明大老爷，咱们这是要去哪啊？”
队伍之中，有人斗胆向护卫问道。
护卫面无表情道：“去丁区三十七号矿坑。”
“那我们是去当矿工吗？”
“嗯。”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啊？”
护卫露出讥讽的神色：“呵，我劝你们还是断了念想，在这里我还没见到能活着出去的人。”
护卫的话，让众人脸色难看到极点。
陆离对此倒是不意外，他更在意的是护卫说的丁区三十七号矿坑。
甲乙丙丁这十大天干自己是知道的，但不知道这里还有没有戊己庚辛壬癸这六个矿区，而且从三十七号这个数字来看，估计矿坑的数量会非常多。
看这个护卫的态度还不错，陆离开口问道：“神明老爷，这沙漠这么大，是不是有很多的矿区和矿坑啊！”
护卫看向陆离，十二岁的孩童在人群中并不显眼。
“只有甲乙丙丁四个矿区，但矿坑多达上万个。”
“这么多矿坑！”陆离装作吃惊的样子，“我们是在这里开采铁矿吗？”
“小子，想什么呢。”护卫嗤笑，“你们要开采的东西叫做念石，这是专门给神明用的东西。”
“念石？”
“念石是什么东西？”
“听都没听说过啊！”
人群之中交头接耳，护卫清了清嗓，有些不悦：“给你们说了也不懂，抓紧赶路吧，去丁区三十七号矿坑，还要走上三日。”
“三日？”
众人纷纷色变，显然都被上次阴兵借道的事吓破了胆。
“放心，我们会在沿途的矿坑据点休憩，但如果赶路慢的话，可就要在野外露宿了！”
此话一出，众人的积极性瞬间高涨，赶路的速度快了好几分。
经过两天半的跋涉，陆离等人终于到达了丁区三十七号矿坑。
一块如小丘般的黄色巨石横亘在沙漠中，任凭风沙席卷也无法将其掩埋。
护卫带着陆离他们靠近巨石，走进才发现，在巨石凹凸不平的表面上竟藏有一个两人宽一人高的石洞。
护卫带着众人走进去，经过大概十几米的狭窄通道后，里面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直径达五十丈的巨大洞厅，圆形的穹顶上镶嵌着荧石，将洞厅照亮。
在洞厅的四周还有一些洞道，但就是不知道要通向何方。
正当众人观察洞厅时，其中一个洞道突然传来骚乱的声音。
“不好了不好了，又有十几人变成干尸了！”
“赶快找方执事。”
陆离等人不明所以，但是送陆离等人来的护卫却是脸色一变。
他转身对众人说道：“护送你们的任务我已经完成，接下来这里的执事会安排你们的分工，我要尽快回去复命，这里的执事来了你们记得跟他说一声。”
护卫说完就向洞厅外走去，完全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护卫分明就跟逃命一样，想要赶快离开这里。
这时从洞道里走出来的矿工也看向了陆离这批人。
“唉，又一批来送死的。”
矿工里不知是谁说了句悄悄话，但声音在空旷的洞厅中格外响亮。
再结合刚刚护卫临走时狼狈的模样，陆离他们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是谁在大呼小叫的，搅了老子的好梦！”
另外一个洞道中，挤出一个滚圆的胖子，这胖子身材高大，体形浑圆，满脸络腮胡，上身穿的皮质坎肩根本罩不住肚子，露出了长满浓长体毛的身躯。
矿工们见了这胖子，纷纷低头行礼：“见过方执事！”
“怎么了，一个个跟死了爹妈一样。”方执事说着瞥了陆离等人一眼。
“又有人变成干尸了，这次是十几个人！”
“什么？”方执事怪叫一声，浑身的肥肉都跟着颤抖，“变成干尸的人呢？”
“就在矿道下边！”
不知是艺高人胆大，还是尽职尽责，方执事当即向矿道中走去，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后，就凌空牵引着十几具尸体出现在洞厅中。
陆离等人也凑了过去，借着荧光看清了这些尸体的模样。
尸体一共十七具，每一具都如同风干，血液在体内凝结，使得皮肤都变成了绛紫色。
每一具干尸都是嘴皮干裂，露出细长的牙根，似乎下一刻就能跳起来择人而噬。
而干尸空洞的双眼中，即便死去，仿佛还能透露出生前的惊惧。
陆离看着十几具干尸的模样，只觉喉咙发干，看来这里的矿工，也不是那么好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