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彻夜等候

小娥躲在树后，观看着打斗，分不清哪个更强，两人都是一时强一时弱。

刀光剑影，四周尘土飞扬，劈风而落，楼妤蹬步踏上树，再借力在空中翻转成圈，衣袂宛如花，软剑霎时甩出。

李诚看着这招式，闪过一刻的愣神，抬刀挡住，软剑弯曲，直晃眼，后退一步时，利刃划过脸。

落地，两人分开一段距离，楼妤微喘着气，身上却没有半分伤，再瞧对方的脸和手，都被自己划伤。

她越发觉着奇怪，方才有好几次，李诚明明可以一刀砍伤自己，可刀接近时，竟又退回去，换了方向。

这时的李诚将刀猛的丢在一边的地上，朝她跪下。

楼妤愕然的瞧着他这番举动，没有上前，而是拧眉不解的问道:“你，什么意思？”

李诚抬起眼，努力的张嘴，却说不出话，一时急得满脸无措。

小娥见此情景也走出来，盯着他比划的动作。

忽而，他直接拿手在地上写着字。

“我有罪，赵家蒙冤皆是因我的一番言辞。”

“自知罪孽深重，不奢求你的原谅。”

楼妤瞥一眼小娥，又继续看着他。

“赵家之事，是太子一手策划，当时我的妻女在他手中，我不得不听命于他的指示，可我万万没想到他的计谋得逞后，并没有打算放过我的妻女。”

“因此，我只能在他面前割舌以表绝不会将此事说出。”

楼妤看他写到这，冷声打断:“万事皆凭一张嘴，你如今被割去舌，那你为何又将事情说出？这怕不是你与太子的计谋，特意把消息透露给我？”

李诚连忙摇摇头，指着她手中的剑，看看她，急忙的又写着。

“你若不信，可一剑杀了我，如今我在这世上已没了牵挂，那祁玉最后还是杀了我的妻女，更是买通江湖上的术士，对我进行追杀。”

写到至此，他的眼眶泛红，半垂着眼，难掩眼神中的阴鸷。

“这次前来，一是想祭拜赵家英魂，二是猜到你可能会出现。”

“方才那番是想试探你的武功，太子城府极深，手段狠厉，你若是想要与他抗衡，必须要保护好自己。”

“你的剑法虽已十分熟练，可速度不够快，还有劈剑的力度运用得不自如，但你挥剑的身法很厉害，与你母亲很像，甚至比她还胜几分。”

楼妤见他神情忽而又缓和些，眼里满是欣慰，嘴角扬起笑。

可一提到母亲，她的脸色一沉。

见此，他慌忙解释。

“我与你母亲算是师兄妹，没有别的。”

他眼中闪过一抹落寞之意，又或许，她在九泉之下看到是自己一手造成赵家惨案，肯定不会原谅自己，更别说什么师兄妹了。

慢慢停下手，没再写，微垂着眼。

楼妤抬脚走近一步，他忽然又抬起手，继续在地上写着什么。

没等自己走近，他已经写完，蹭的站起身，拿起地上的刀。

楼妤往后退一步，把小娥护住。

下一秒，只见刀光一闪，狠狠的划破喉，血溅当场。

两人惊愕的看着，刀脱手掉落在地，发出一道清脆的兵器碰地声，直扬起一小阵尘土，顷刻间那人倒地，鲜血不断涌出。

李诚最后的看向楼妤，恍惚间，好像看到了那人，嘴角微扬起，闭上眼，渐渐没了气息。

小娥惊魂未定的瞧着地上，方才还活生生的人，如今成了一具尸体。

楼妤走上前，看一眼，沉默不语，目光投向刚才他写的那两个字。

“谢罪。”

收起手中的软剑，拉起小娥，绕过尸体。

以死谢罪，难抵血冤，九泉之下，向赵家冤魂慢慢忏悔吧。

一阵风吹过，扬起地上的落叶，盖住那把沾染上血迹的刀，剑首处，赫然刻着一个字“赵”。

两人坐上马车，一路驶进城回到楼府。

踏进院中，却不见那人，楼妤有些疑惑，但没多想，以为人是在偏院中练剑。

径直回到房间，换一身衣裳出来，瞧一下天色，恰巧是申时，走向膳房。

小娥跟在她身后，撸起袖子，“小姐，我给你打下手吧。”

她点点头，撸起衣袖，洗净手，瞄一眼准备好的鱼，拿过砧板上的刀，熟练的抓起，宰杀着鱼。

小娥在一旁洗菜，瞧她如此认真的模样，不由得笑着打趣道:“哎……喻公子可真是好口福啊，我们小姐可是请教过大厨的，这手艺那是一绝。”

“不过，算来也有好几年没下厨了吧？”

楼妤听着她的话，笑而不语。

“刚回来，屁股还都没坐下，转身便来了这膳房，若是喻公子知道，岂不是要感动得稀里哗啦的。”用手肘碰碰，凑过笑脸，“你说是吧，小姐？”

楼妤抬起沾上血的刀，移到她面前，“就你话多！”

她见此，不怕反笑得更开心，“小姐，我要是个男子，肯定也会像喻公子一样，一门心思扑在你身上，恨不得赶紧娶回家。”

“去，给我生火。”楼妤微微一愣，收起笑，一刀砍掉鱼头。

小娥也收起笑脸，拍拍手，回到灶台处，有些不解的回看她的脸色。

自己说错什么话了吗？

两人直忙活到落暮，将菜全部端到膳厅，却仍不见那人出来。

不安，愈发强烈……

楼妤盯着一桌子菜，神情严肃。

小娥瞧她的脸色，赶忙提出去寻人，独留她一人坐在那。

天色很快暗下去，膳厅里点起烛火，火光一点点照明四周，她端坐着，静静的看向门外。

片刻后，小娥满脸无措，对她讪讪一笑，“小姐，我找遍了府上，不见人……”话落又赶忙出口，“定是有什么事出去了，或者是去赋郧阁！说不定我们等一会，人就回来了……”

楼妤脸色平淡，没有丝毫反应，半晌点点头，“你先去用膳吧，我在这等就行了。”

“小娥一点都不饿！我陪你一起等。”

说完走到她身旁，瞄一眼桌上的菜，肚子忽然发出一阵“咕噜咕噜”声。

“……”小娥立刻捂着肚子，满脸爆红。

楼妤听此，淡淡一笑，“快去用膳吧，不必顾及我。”

没再推脱，而是快速跑出去。

又留她一人在此，目光投向一旁的烛火，烧得正盛。

莫约过去半个时辰，桌上的菜渐渐没了刚开始的热气腾腾，小娥用完膳匆匆赶来，却见她面前一筷未动。

默默的站回去，不敢多言。

时间慢慢的流逝，原本完整的蜡烛已然烧去大半，她依旧坐着等候。

见此，小娥不忍开口道:“小姐，要不我拿菜去热热，你先用膳吧。”

楼妤摇摇头，沉默不语，心绪不宁，直勾勾的望向门外。

屋里的烛火换了一批又一批，夜色由深变浅。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便如同心中那个不安的猜想一点点便得明朗。

一道鸡鸣声打破寂静的清晨，小娥立刻从桌子上抬起头，揉揉发酸的肩。

偏头去看，却发现她坐在这没合眼等了整整一夜，脸色淡漠。

小娥瞧她这脸色，暗自为喻璟捏了把汗，弱弱的说道:“小姐……”

楼妤突然站起身，往外走去，冷声丢下一句话，“东西撤下去，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