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衡序的崩坏
雨水拍打在璩涟的脸上，晨曦被阴霾的重重云雾掩盖，朝霞再也不会是朝霞，永无止境的阴霾将会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基调。
她听到了，她听到了潮声。
她听到了，她听到了海洋的嘶吼！
巨大的扭曲怪物从海中爬出，蠕动的漆黑魔“鱼”从滩涂向城市进发。
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挡住它们才是关键……
“快跑吧……”
……
芈溯从想要保护这座城市，但的确已经无力回天，普通民众也试图尽自己所能向这些从海洋中爬出的怪物攻击，却效果甚微。
芈溯从站在注定崩溃的阵线最前方，冷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没有『斗争』的力量，不可能一夫当关，挥砍自己手中的兵刃就是他能做的全部事情了。
不断有人临阵脱逃，向后方逃窜，没有人阻止，守护这座城市不是他们的义务。
军方的力量在这里也差强人意，只能勉强抵挡住崩潮的脚步罢了，不可能守住每一个街头巷尾。
芈溯从作为区域负责人已经收到了至少四位同志的死亡讯息了，他很难对这场保卫战保持信心。
但对于他来说，还有一件事情同样重要——
“谷梁清挚在哪？”
……
“赵叔，没事吧？”
谷梁清挚扶着一位年过半百的大爷，坐在建筑物的最顶层，看向下方汹涌的浪潮。
崩潮发生时，她正在赵叔的煎饼店里打算买点垫吧一下，却没想到煎饼丢了，煎饼店也丢了。
但反到这个时候，赵叔却没了刚刚的哀嚎，只是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
“小谷啊……”
“赵叔我姓谷梁。”
“……不重要，也不用刻意逗我了……我什么都没有了，老婆，孩子，兄弟，父母，甚至一切资产都没有了。”
“但活下去总归还有希望啊。”
赵叔摆摆手，彻底瘫在了墙边。
“想当年，我是一事无成的，只能帮家里做点事无业游民，但父亲老去后，我也不得不把店子继续撑起来，直到现在——我活了个什么名堂？”
“我给他们活，活到现在，他们也不活了，我也没道理活着了……让我在最后的时间里安静一下吧，你不是还有个小男友吗？快去见他吧……”
是的，一个风烛残年的中老年人不可能逃离这个绝境，他不想在拖着别人了，让她自由奔去吧……
他将眯着的眼睛微微睁开，却看到了谷梁清挚犹豫的神情和似乎有泪花的眼睛，已经迈出半步的脚更是彰显了她急切的心情。
“走吧走吧，难不成要我把你赶走吗？”
似乎只是一眨眼，眼前的少女就已经消失，只能听见崩潮兽窸窸窣窣的声音。
“啊……长夜漫漫……”
一个不足为道的星火在落日之时逐渐熄灭。
……
江珊婷摸索着口袋，拿出一包烟，豪气地拿出五根烟，想要一口气全点上。
咔哒、咔哒、咔哒、咔哒咔哒咔哒。
打火机却怎么着都打不着火，大概率是受潮了，气的她直接把烟和打火机全扔了出去，拿起烟熏威士忌猛灌了一口，眼神却飘向基地里的“神像”。
大执行官在此。
她开始回想自己为什么会信仰『衡序』。
因为“背负”，总有人要背负恩赐的代价。
灾难终究是降临了，这座城市的人们将会吃尽崩潮之苦……
她想了想自己的弟弟、父亲，和母亲，又想了想这座城市人们的面孔。
“艹，死前都安生不了。”
她把酒摔在地上，戴好微光薪起的面具，走出地下室。
她的手机并没有关机，界面停止在和李柏文的聊天界面上——
“抚恤金和奖金给老娘准备好。”
……
责任感和恐惧的搏斗在每个成员心中倾斜……死亡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作为懦夫的死亡。
他们选择留下。
城中包括自己一共有二十一名驻守成员，而芈溯从已经收到了十七封遗书。
不剩几个人了。
崩潮兽的力量不仅限于物理上的攻击，同时附带着放射性的辐射与崩坏能的侵蚀，但这里只有芈溯从身上有防护服……
身后没有自己要守护的人了……
但是哪怕是逃跑的人，他也得为他们争取一线生机！
幻境对于崩潮兽毫无意义，之前失去的左手此时反而成了压制的绝对火力！
各个基地中藏匿的火力全部被他端上台前，一人成军一般操控着每一台机器。
被他复现的影像逐渐凝实，无数个自己与自己并肩作战，守护着这条主干道。
或许早已经有崩潮兽绕过小巷，绕后突袭了吧……但那不重要了，殊死的挣扎所争取的仅仅是有人逃脱的可能！
“实在不行就跑呗。”
卡车碾压着崩潮兽，虽然造成的伤害并不大，但还是显得有几分霸气，不过这卡车底盘都烂了，恐怕马上就要报废了。
“江珊婷！？你现在来干嘛？”
芈溯从放下右手，但没有停止能力的释放，继续绞肉机一般击杀着崩潮兽。
“不，不应该说你快跑，应该说……你俩先跑。”“溯从！”
卡车被崩潮兽顶起，让江珊婷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反而是跳到芈溯从身前的谷梁清挚没什么事。
“这里很危险…你赶紧……”“别废话了，我来这里是给你留遗言的。”
江珊婷打断了芈溯从的煽情，背后涌动的崩潮兽和巨大的上岸生物更加映证了此地不宜久留。
“第一，你俩赶紧完婚，指不定哪天就死了。
第二，放下自己对于责任的执念吧，你知道怎样才能保证最大的利益，不要徒劳无功地干这种傻缺事。
第三……”
江珊婷的话一如既往地不中听，但芈溯从很明显地看出了她状态的不对劲。
“照顾好我父母。”
江珊婷的面孔变得模糊，身体开始不讲道理地膨胀，释放出完全超出她能力范围的能量！
『衡序』崩坏！
江珊婷毫无疑问地死了，留下来一具完全不符合能量守恒的尸体，凭借着执念向崩潮兽侵袭而去！
她的遗体将发挥出她最后的光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