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安顿下来
走到练武场上,晏朝三人停了下来。晏成说:“完全不是一个人,一样的脸孔,不一样的性子,要么就是她伪装得好,要么这事就蹊跷了。”
“嗯,先观察几天。”晏朝想了想还是加了一句:“再送几个人进去伺候。”
晏修有点不满,但想到刚才那个女人的惶恐模样,还是应了下来,反正还有人暗地里盯着,翻不出多大浪花的。
里面的泠然见人走了,也整理了一下情绪,平静下来后,决定回到屋子里看看,既然已经是这样了,总得好好活着不是,那三个男人看着很凶悍,可也没对她做什么,现在她还是毫发无伤地站着不是,实在不行,晚上就到这小门处打地铺,好歹隔着门还有守卫,只要是大活人,是敌是友就暂且不重要了。总之,她不想一个人待在这么大的园子里。
顺着刚才奔出来的小径慢慢走回去,花园虽然凌乱,轮廓却还是显现出设计的巧思,回到回廊上,泠然突发奇想,会不会又能走回原来的世界?她盯着前方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回廊没有变化,距离也没有走进来时那么长,几十米的距离很快就到头了,穿过门洞,就是兰庭,只是所有现代化的痕迹都没有了,主屋陈设古朴简单,桌椅卧榻上也没有任何点缀,窗棂上贴的窗纸让屋子里的光线昏沉沉的,泠然站在门口不想进去,心里打定主意晚上要搬到后园小门处打地铺。院子格局没变,三进的宅子,兰庭是最后一进院子,泠然默默从最后走到前院,正门毫无疑问也是锁住的,没有一个人。
盛夏的下午,空空的院子,疯长的植物,让人憋闷,也让人心慌。
泠然在正门处的地上坐了一会儿,实在不知道能做点什么,自嘲地喃喃道:“包场的感觉如何啊?现在不仅包日场,还包夜场了。”苦笑过后,她意识到一个问题,既然不知道要一个人在这里待多久,那吃饭喝水洗漱就都是问题了,她打起精神在宅子里找厨房和水井,一路走走找找,房间挺多,但摆设和用品却着实简陋稀少,远不如她在原来世界参观时那般有大宅子的气派。
没找到厨房,泠然又回到兰庭后面的回廊,她潜意识觉得那个方向有守卫,就有安全感。此时,听到小门处传来人声,听声音人不少,她侧身站在柱子的后面望向小径。
开锁,门被推开,有几人进来,门又迅速落了锁,几人沿着小径走了进来。来人为首是一个青衣年轻女子,后面有跟着两个年纪偏大的婆子,两个小厮。见到站在柱子后的泠然,众人站定,青衣女子微微服了一下,不卑不亢地说道:“齐小姐,奴婢莲清,过来伺候小姐。张婶和李婶负责做饭和浆洗,大力和东武负责打扫院子跑腿。小姐有事请告诉奴婢,主子吩咐能做的事情奴婢一定尽心办到。”
泠然了然,这女子话中的主子肯定不是自己,这是过来监视的,但总算不用自己一个人待在这座大宅子里了,还有人做饭打扫,泠然心里踏实了不少,反正自己不了解情况,也不会做什么坏事,监视就监视吧,有人陪着还有吃有喝,就当度假了。随遇而安也是泠然引以为傲的优点之一。
泠然点点头,冲莲清笑道:“好的,谢谢。”莲清诧异地看着泠然轻柔的笑容,僵硬地说道”齐小姐,不用道谢,那我们先去收拾房间了。”泠然微笑着点头侧身示意她们通过。
莲清带着四人走了过去,后面的小厮在经过泠然身旁时微微抖了一下身体,快步蹿了过去。泠然目送几人走进兰庭,突然觉得很轻松,虽然后面会发生什么还不清楚,但目前的状况还不错,她放松地坐在回廊间的椅子上,靠着柱子,欣赏起荷塘的荷花来,“果真是映日荷花别样红啊”
看着回廊里放松浅笑的女子,隐身在院子里的暗卫也默默松了口气,虽然很奇怪,好歹不闹了,这般笑意盈盈的齐小姐陌生得很,但看着比以前舒服顺眼。想到此,暗卫不由懊恼:这才太平一天,想什么呢?事出反常必有妖,今晚一定要加倍打起精神看着。
晏朝三人离开齐园后便一起去了父亲的书房。
晏平在子侄们都各有担当后渐渐退居幕后,平日里只打打拳喝喝酒,要不是出了副将齐渊被妻女害死这档子事情,他平日里也甚少叫儿子过来商议。晏朝三人进屋后,简单说了一下齐园今日的情况,就等父亲发话。
“哎,今天没闹就好,齐渊就这么个宝贝女儿,临死都让我好好照顾她,这丫头是中了什么魔障,我看就是卓乔那个毒妇,教坏女儿,谋害亲夫,着实可恶。”
“父亲,卓乔现在还下落不明,齐叔的青霜剑也还未找到。晏珅传书回来说已到齐云山,齐家老家主正在查那个妇人的娘家。不过,老家主对齐丫头的性子大变表示不解,说齐丫头一直体弱,性子淡然,胆子很小,动物都不忍心伤害,更何况是亲爹,让我们务必查清来龙去脉再处置。”晏修说着,不由得想起刚才在门后害怕迷茫的小脸,觉得那才是老家主口中的齐丫头。
“让莲清再多注意一点。婆子小厮做完事就退下,别又弄出血腥。”
“是,父亲。我这几日会多加留心。”晏修应下,心中慨叹,老家主口中的这菩萨心肠,毒杀亲爹被软禁后,每日虐打奴才,直到晏家不得不把所有的丫鬟婆子小厮都撤出齐园,只留几组暗卫轮番监视。就这样,她一个人把原本好好的园子又砸又烧的,几乎成了荒园。
晏修使劲想着,最开始见到她是什么样子的。好像很模糊,几乎没有印象。
齐泠,齐叔唯一的宝贝,出生就娇气得很,被送回齐叔的老家齐云山将养着,齐婶说那里的草药好,好在哪里不知道,反正就是齐婶也常常过去陪着,只留齐叔一人,陪着父亲打拼,陪着他们兄弟四个打闹,弄到什么稀奇玩意第一时间就派人送回齐云山给女儿。
就这么过了十八年,年前说是身体状况稳定了,要回来陪父亲,过完冬天从齐云山启程,端午前到府,端午节那天家宴后齐叔就倒在练武场上,看脸色十足就是中毒的症状,临终前齐渊恳求晏平不要责罚女儿,一定要保她平安,但却要求晏平彻查妻子卓乔。
震怒过后,晏平亲自带人去齐府抓人,卓乔已不见踪影,只留下号称娇弱的齐泠。那天众人领教了齐泠的颠倒是非蛮横无礼,晏平碍于逝者的嘱托,未曾动齐泠半分,只搜查了整个齐府,随后便封了整个府邸,只定时给府中送日常生活物资。
哪知,随后两个月,齐泠在府中更加嚣张跋扈暴力血腥,先是虐打小厮,残的残,伤的伤,后又找借口殴打随身丫鬟婆子,最后没法子,晏平让人将齐府的佣人全部遣了出来安置,只留齐泠一个人。就这样,天天打打砸砸,将偌大的园子毁得面目全非。
但今天,这跋扈了两个月的女人,小心翼翼得像一只小兔子,害怕一个人待着,还想逃离齐园,真是让人意外又费解。齐泠当初为何没有和卓乔一起逃走,留在齐园两个月又突然想要离开,这是为何?还有齐叔的青霜剑到底在哪呢?齐泠是否知情?……晏修思及此,决定待会儿今晚开始再往齐园多派一组暗卫,事出反常必有妖。
泠然在回廊待了一会儿就回到兰庭,看见原本落灰的房间已被打扫干净,莲清正在给自己铺床,看见她进来,便说:“小姐请坐下歇息一会儿,张婶正在烧水泡茶,马上就来。”
泠然忙说:“不急不急,慢慢来。”说完,就觉得很尴尬,哪有小姐这样说话的,真是多说多错,不说安全。
莲清也觉得很奇怪,不知道如何回话,只能低头继续铺床。
泠然坐下,又开口问:“晚上你睡在哪里?”
莲清回:“我就在旁边的厢房,小姐有事大声叫一声即可。”
“哦,好的”泠然讪讪地回答,心里却在算着厢房到正屋的距离,好吧,虽然还是觉得有点远,但好歹喊了就能有人来,比一个人好多了。
张婶很快泡茶端了进来,没多久点心也来了,接着是晚膳,泠然觉得在这样的园子里,有三餐,有佣人,这样的生活也是可以接受的。
晚饭后,李婶张婶给她抬来了洗澡水,泠然两眼放光地奔向了浴盆。太好了,从早春一下子走进盛夏,泠然感觉自己快馊了,爬进浴桶,泠然舒服地叹了口气“既来之则安之吧。”
尽管做了很多心理建设,但当莲清收拾好一切,退出屋子以后,坐在床边的泠然还是怕了,这屋子也太空旷了,屋顶怎么那么高,窗户上婆娑的树影看起来也过于“生动”了,泠然想了半天,决定还是把门打开,这样叫人的时候,能更清楚地传出去,走到门口,推开门:“莲清,莲清,你听得到我声音吗?”
厢房里的莲清刚想回答,暗卫在窗外低声说:“莲清,主子让你就在房里待着。”莲清便定住了,转头吹灭蜡烛和衣躺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