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搔首弄姿
戮青苏稍稍使力将他踹翻在地，踏进门去，入眼的是越罗正在房门前双手抱着后颈来回蛙跳。
戮青苏眉头轻轻蹙起，随后松落下去，他缓缓回头瞥向跪着的内侍，冷声吐到：“掌嘴！”
话音刚落，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此起彼伏。
戮青苏快步朝越罗走去，他倒要看看，越罗的疯病究竟有多厉害。
戮青苏脚步极轻，以至越罗并未察觉来人，一个转身弹跳撞在了他的身上。
嗯！头直接撞在了他的下巴上。
“啊对不起对不起！”越罗本能道歉，一手摸头一手伸出甚至想要揉一揉戮青苏被撞的下巴。
直至抬起头看清来人，越罗赶紧收回了手往后退去一步。
戮青苏揉动差点错位的下巴，盯着越罗幽然叹道：“未曾想，夜叉发疯竟是如此！”
训练被打断就算了，还被以为发疯，越罗气不打一处来，提了提声调辩解道：“发什么疯呀？！我这不是发疯！”
“那你这是故意让外头那群下人看你笑话？”戮青苏指了指门外，越罗这才发现门外跪着一群内侍，正自扇巴掌。
见还有路过的内侍斜眼往里头瞧，戮青苏扬起披风护住越罗将她推入室内，又从旁寻来衣衫扔给她道：“把衣衫穿上！”
“定是朝堂上吃了枪子儿，跑我这撒火来了。什么人呐这是！”越罗转入屏风一边更衣一边小声嘀咕，将外衫套上出来之时斜白了一眼戮青苏。
“越罗，你穿着单衣在大庭广众之下搔首弄姿，坏的是你自己的名声！”戮青苏的脸色愈发难看。
“什么搔首弄姿？！我那是强身健体！”
比声音大是吧？
“有本事你让你手下那些个厂卫、锦衣卫都不要操练，看看是不是一个月内必垮！”
戮青苏算是听出个所以然来：越罗的“搔首弄姿”等同于操练，用来强身健体。
他的神色总算有了些许松动，但还是强硬道：“你在越府我不管你，但是你在东厂、在我戮青苏的跟前，要操练也得先把大门关上！你一女子！光天化日！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越罗只以为平日里衣衫繁琐，不利于锻炼，故而身着单衣，这才知道即便是在家里，也有失仪态。
只因未曾占理，越罗说话的语调顺时便软了下去，道：“晓得了，日后我定当注意，那些日常操练必不叫旁人看了去。”
戮青苏对越罗的答复很是满意，使人进来伺候她梳洗用膳，说是晚些亲自送她回越府。
离开披香小筑时，戮青苏应越罗请求，放了外头的内侍一马，又同时要求左瑾瑶自我修检，管好手底下的人，不要觉着他不在东厂就不将条度放在眼里，不该看的不该听的不该说的要理得门清，否则这次只是掌嘴，下一次就是挖眼拔舌！
左瑾瑶点头称是，方让一众肿头肿脸的内侍退下上药。
不多时，梳洗罢，早膳也吃过了，越罗便想着回去越府，又想越府无趣，既是归路上要经过街市，不如四处逛上一逛。
来到大黎国的这些时日，她还未曾见识过这个国度的风土人情。
即便有此思量，越罗还得看戮青苏的脸色，这是她最为烦恼的。
辰时已过，在这抱事庭内，不可随意闲逛，还得注意言谈举止，什么都做不了。说是要亲自送越罗归家，可越罗迟迟不见戮青苏的身影，禁不住有些烦躁。
越罗擅自前往抱事房寻人，却见房门紧闭，戮青苏也不在房内，恰巧左瑾瑶路过，便询问越罗何事。
越罗反问左瑾瑶戮青苏可是有事出门了。左瑾瑶直言戮青苏手头有事临时出门要午后才能归来。
越罗点头，又起了它念道：“左内侍，那我可否先行回去越府？”
没有死太监跟着，手脚放开了玩铁定能开心！
“越姑娘，督主定下的事，您最好遵从。”左瑾瑶并未正面回答，只道，“若是督主归来不见您人影，怕是抱事庭内又有不少人要遭殃。”
越罗只好乖乖回去披香小筑，她坐在廊下的栏杆上，双手托着下巴，寻思着找些事来做好打发时间。
越罗向内侍讨来一把短锄，先是将院落里的杂草清理了一遍，恰巧翻出几条蚯蚓，索性找来几根绣花针，又差人砍来一棵翠竹自制了一把简易鱼竿坐在水池边钓起了饲养的锦鲤。
池小鱼多，不一会儿越罗便觉着腻了，扔下钓竿说想四处走走。
在两名内侍的陪同下，越罗绕着抱事庭的墙根走了一圈，就在准备回去披香小筑时，她听见墙外传来了一阵喊口令的声音。
像是在操练。
越罗起了玩心，想翻上墙头看看，却遭到两位内侍的阻拦。
“越小姐，您若是出了个好歹，我等只怕性命不保！”两位内侍瑟瑟发抖，神态间尽是乞求。
越罗只好打消念头，往前走了数步后，只道：“起风了，有些凉了。”
“奴婢这就去将披风取来。”一名内侍自说自话，小跑着离开。
越罗又往前走了几步，眉目一垂，再抬起时问另一名内侍道：“这院落中的花草是否可以移种？”
内侍早有听闻越罗跋扈的名声，又想着戮青苏待越罗非同一般，思忖片刻方小声道：“若是小姐想要，督主该是不会介意。”
越罗点头，末了指着不远处假山后的一丛菊花道：“那菊花开得艳丽，正配披香小筑的风景，你给我挖上两棵如何？”
内侍没有怀疑，踩着碎步去了假山后头。
越罗见两人都被支开了，赶紧取下发带将衣裙束定，借着一棵叉树爬上了墙头。
越罗双手扒墙，先是露出半个脑袋，她看见百十名锦衣卫排列整齐，正两两一组舞枪弄棒。
原来这一墙之隔，外头正是锦卫司。
好家伙！那两人打得着实精彩！
嚯！长枪舞得帅气！
哦呦！那棒子耍得灵活！
啊呀！刀剑无眼，大哥你要小心呐！
越罗看得起劲，又将脚往上垫了垫，以便视野更加开阔。
突然，靠着墙根不远处的露台上，展江的身影窜入越罗的眼帘，他正与一名身着天青色飞鱼服的男子切磋。
两人赤手空拳，打得难舍难分。
越罗为了看得更加真切，索性一个使力骑上墙头。
恰巧展江两人周旋飞身来到越罗附近，越罗暗暗给展江加油，却不想踩碎了一片青瓦。
就在展江被那天青色飞鱼服男子捏住喉咙之时，瓦砾下坠，砸在了男子头上。
越罗只感不妙，但想着同展江切磋的该与他同僚，展江乃是驻守京中的锦衣千户，有他出面越罗再诚恳道歉该不会被怪罪，于是打算同展江打声招呼。
可话还没出口，越罗便陷入石化。
那身着天青色飞鱼服的男子并不是别人，正是戮青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