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疤脸老尼

越罗看着眼前的男子，回想一阵，确定并不相识。

越罗先向主家费南桥见礼，随后下意识询问丹扬道：“您是？”

“在下丹扬。”丹扬右手斜压在身前，微微向越罗俯下身子。

“原来是丹扬公子……”越罗周到回礼，她头一回听闻此名此姓，有些好奇他是如何识得自己。

“你们相识？”为越罗端来热茶的娜娅见越罗同丹扬相互见礼，不住询问。

越罗眼眸稍稍一沉，看向丹扬：“丹扬公子，我们可曾见过？”

丹扬并未即刻回答，而是将目光在费南桥身上短暂停留，随后才有所回应道：“这偌大的京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越家三小姐的大名？”

原来是恶名远扬，小夜叉的事迹便连外邦人也有所耳闻。

越罗并未多思，反而勾唇一笑，落落大方道：“越罗此前那些提不上台面的旧事，实让丹扬公子见笑了。”

“戮夫人说笑。”丹扬客气，末了将头转向费南桥，“先生，既是您家中来了客人，那学生便先告辞了。我同您说的，请您再好好考虑考虑。”

未等费南桥回应，丹扬便扬长而去，临出门前，还深深地看了越罗一眼。

越罗并不喜欢丹扬笑里藏刀的眼神，丹扬的眼神给她一种分明是刚刚相识的陌生人，却又将她看得极其透彻的感觉。

“越罗小姐，请坐。”费南桥招呼越罗坐下，他示意一旁的下人将左瑾瑶与阿杳带至偏厅招待。

娜娅则在费南桥身旁坐了下来。

“越罗小姐，看到你安然无恙我很是高兴。”费南桥的双眼中显露出欣慰，“那日戮厂督与越学士前来寻我，我有所顾忌并未将你我谈话与他二人明说，未曾想戮厂督果真凭借我那寥寥数语便自行参透内里，将你救了回来。”

“近来我想了许多，现下我衣食无忧，戮厂督虽是太监，可却也待我上心万分，我在大黎不比在……”越罗微微一笑，中-华二字刚要从唇齿间蹦出，扫了娜娅一眼又匆忙改口，“我在戮府不比在越家过得差，也该学会知足。”

费南桥闻言脸颜上显露笑意，越罗能有此觉悟，他是真心为她高兴。

“费学者，谢谢您。”越罗由衷感谢费南桥，她曾想过，若不是费南桥告知她再也不能回家，她也不可能在这短短几日便看清戮青苏的真心。

“不必言谢，我只望你在这里过得安稳幸福。”费南桥又露出了那副慈父般的神情。

越罗自不会忘记前来此处的真正目的。

娜娅是知晓翻译符文之事的，越罗便也未曾避开她，当面请求费南桥道：“费学者，前次到访，我竟是忘记询问符文究竟是何内容，还请您告知。”

费南桥未曾忘记戮青苏的嘱托，面不改色便将戮青苏教与他的言辞说来：“符文记载的内容是越家二小姐越锦自幼出家，常住庵堂为国祈福，再无其他。”

与戮青苏所言一致……看来符文内容应该便是如此。

又闲聊了片刻，越罗便起身告辞。

思及答应了万儿、萍儿翌日陪同她们归去白木村看看，越罗又在左瑾瑶与阿杳的陪同下前往街市买了些瓜果礼品，这才归去戮府。

马车在府门前停稳，阿杳跳下车，将越罗自车上扶了下来。

越罗刚下车一抬眼只见府门前不远处站着个人影，正探头往里头张望。

越罗蹙了蹙眉头，走近一看，原是一身着素纱缁衣的老尼。只是这老尼生得骇人，大半张脸落了疤，紫红的颜色，像是曾被剥去了脸皮。

自是受了些惊吓，越罗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但当她再看第二眼时，触及老尼沉静的眸光，所有的恐惧竟瞬时烟消云散。

“女施主。”只见老尼双手合十朝越罗微微一拜，“贫尼法号了怨，今日化缘至此，妄求一碗薄粥。”

越罗跟着双手合十福了福身子，道：“原来是了怨师太，快请进府安坐。”

纵是越罗崇尚科学，可却也因文化传统对神佛自有敬畏。既遇出家人，自是恭敬以待。

越罗将了怨请进戮府，无消越罗多说，左瑾瑶便前去遣人现做些斋饭。

经由交谈，越罗知晓了怨削发于白木村牙梳山松月庵，出家已有二十年。

听闻了怨亦为白木村人，越罗自然提及万儿与萍儿，还说要将两人叫来，同了怨打个照面，可却被了怨一口回绝。

“松月庵落地深山，往来香客不多，贫尼与村中人并不熟识。”了怨缓声，末了又道，“贫尼面目丑陋，恐惊吓了两位施主。”

“师太这是哪里话？您潜心修佛，生就佛相，又怎会惊吓旁人？”越罗朝了怨笑了笑，却也未曾将万儿、萍儿唤来。

一眼过去，却让越罗察觉了怨有些异样。

她察觉了怨盯着自己端详了许久，甚至看得有些入神！

越罗尚未见过出家人如此盯着自己，自是奇怪，又想起一些出家人能见鬼怪的言辞，不由有些担忧被了怨察觉越家三小姐被换了芯子。

“师太？”纵是心生紧张，可越罗还是佯装镇定轻唤了了怨一声。

好在只是越罗多思，了怨并无抓鬼降怪的本事。

了怨回神，察觉言行有失，有意掩饰道：“女施主生得一副善相，是个有福之人。”

“弟子谨谢师太谶言。”越罗暗暗松了口气。

了怨又对着越罗稍做端详，道：“女施主脸色苍白，双目有几分乌青，可是近日梦魇？”

“不瞒师太，弟子夜里确实梦魇。”越罗眸光稍稍一暗，她未曾想了怨竟能一眼看穿她夜生梦魇。

“可曾请大夫看过？”了怨一副很是关切越罗的神态。

越罗虽是有所警惕，可还是颔首：“看过，不劳师太挂心。”

了怨跟着点头，这时斋饭准备妥帖，越罗请了怨用斋。

正当越罗欲将人引向膳房时，戮青苏散值归来，今日他将马鞭挥得狠快，比以往要早些到家。

戮青苏一进门便有下人同他见礼，越罗听闻声响回过身去，见他进来对了怨说了句请她稍等便迎了出去。

“今日怎生提早回来了？”越罗其实心底是明白的。

戮青苏见越罗好好的，原本有些冷淡的脸色才微微回温：“今日马儿焦躁，较往日跑得快些。”

“有位出家人前来化缘，我使下人给她备了些斋饭。”越罗说着同戮青苏一并走回正厅。

“师太有礼。”戮青苏并未向了怨行礼，只微微点了点头。

他向来是不信这些神佛的，他想起一些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