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越罗听过太多虚情假意衍生出的悲剧故事，她害怕成为故事的主角。
尽管她无数次说服自己要相信自己的直觉。
面对越罗的询问，戮青苏很是坦然，几乎未作思量便给出越罗答案。
“我身为东厂厂督，即便是抛开太监的身份，手头也有许多事要做，本是不打算娶亲。”
戮青苏并未避开越罗的目光。
“可太后与裴太傅起了动越家的心思，越家嫡长女，也就是你如今名义上的长姐越绮，已然成为了权势斗争的棋子。
“你的身份是越家的嫡出小姐，纵是名声再不好，也有的是人想算计这门亲事，纵观朝野，只有跟着我，才会更安全。
“这些年，越太师不能尽父亲之责，是有难言的苦衷。他同我商议过后，我本是要去自求赐婚的圣旨，想是天意，太后先起了计谋之心，赐婚与我。
“三小姐乖张跋扈我不是不知道，本是想着将人娶回来管着温饱便随她，岂料她气数已尽，你成了她……
“我对你动心该是很早的事，你应记得我送你回越家那日午后，我们在街边遇到一名小乞，你看见了我的眼泪……从来没有人能够一眼看穿我心中所想……
“这世上的人提及东厂，提及我戮青苏哪一个不是破口大骂？可你即便是知晓我乃人们口中的恶人，还肯为我披衣，将我看成普通人出言安慰。
“你跟他们不一样。
“我有意同你多相处，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温良、勇敢、善解人意的姑娘。你说话做事都很有趣，我开始有些庆幸能娶你为妻，我开始憧憬有一个真正的家。
“只是，那时我尚不清楚，我对你的感觉究竟是因曾经的日子过于晦暗枯燥，你的出现让我觉着新鲜，还是因着别的。”
戮青苏并未藏着掖着，把心里话尽数摊开晾晒在越罗跟前。
“直到……看见你伤心难过，一向沉稳的我竟变得慌张、变得寝食难安，一心想要护着你、让你开心；并且，我开始害怕你会嫌弃我太监的身份，我便知晓，我是真对你动了心。”
喜欢一个人最最明显的征兆，大抵便是埋藏在心底的自卑开始疯狂生长。
“我总是会想，若是你未曾从中-华来到大黎，我该怎么办……没有你，我该怎么办……”他将额头抵上越罗的额头，操持着一种不敢设想的语气轻颤说道。
末了，他又吻上越罗的眉心，重复了一声：“阿罗，只要你乖乖留在我的身边，便是心肝我也扒给你！”
越罗听得很是认真，戮青苏的这席话里没有什么花言巧语，却很是诚挚，令人舒心。
“我不要你的心肝……我只要你好好活着。”越罗也不知道，自己是听闻戮青苏说出哪一句话时化作雨打的梨花，她抬手捧起戮青苏的脸颜，吸了吸鼻子试图止住眼泪，“你不要骗我……千万不要骗我！”
见越罗落泪，戮青苏心疼得要命，一边为她擦拭泪水，一边宠溺道：“我哪里舍得骗你？莫说是这辈子，便是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也绝不骗你！”
越罗这才柔弱且乖巧地点点头。
不知过了多久，窝在戮青苏怀里的越罗终于生出困意。
正当戮青苏自以为能够爬上越罗的拔步床时，越罗躺下身来，肿着双眼对他道：“快去睡吧，又耽搁了好一会儿。”
戮青苏眸光一暗，转身走向书房时嘴角不住抽了抽。
卯时，戮青苏轻手轻脚地自小榻上起来，走到拔步床前见越罗睡得安稳，在她眉心轻轻一吻后推开房门去往偏房。
于偏房穿戴整齐洗漱过后，戮青苏刚出房门便从檐上翻下一名暗卫。
“督主，尸体不见了！”暗卫孙瑜面色严肃，抱剑相禀。
暗卫孙瑜本是与暗卫钱峰领戮青苏旨意前往越罗遇险之地将那两名黑衣人的尸体带回来以作调查之用，怎料刚到荆棘丛边便发现土坑里的尸体被人掘出带走了。
戮青苏眸光下沉，看了一眼孙瑜，只道：“保护好夫人。”
孙瑜点头称是，目送戮青苏离开关春留雪后翻上了正房的屋顶。
卯时三刻，奉天殿，早朝。
灯火通明，黎禛落座于龙椅之上。
“皇上，疆境传来捷报，北戎部族屡次寻衅来犯，日前已被金吾将军危锦山领兵击退！危将军骁勇，生擒北戎大将厄兀启努！”兵部尚书郑俢手持玉笏，上前一步道。
“好！”黎禛闻此大喜，“朕便知这天底下就没有危将军击不退的敌军！待危将军回朝，朕定同太后商议，好好嘉奖于他！”
郑俢退下，太傅裴西暝以眼角余光睨了一眼礼部尚书赵立。
赵立有所察觉，当即站了出来：“皇上，臣有本启奏！”
“赵卿请讲！”黎禛将目光投向赵立。
赵立看了一眼裴西暝，又看了一眼越达，方对黎禛道：“皇上您自登基以来已三年有余，后位悬置已久，后宫不稳则前朝不稳，臣斗胆请求皇上尽早立后！”
“臣附议！”
赵立话音刚落，大殿中不少大臣纷纷附和。
“另！皇上您妃嫔寥寥且久无子嗣！臣私以为，皇上是时候另纳几位新妃以充后宫，也好早日为大黎诞下太子！”赵立显然是早有准备，话音落下四周又响起一片片附议之声。
敬妃越绮盛宠多年但无生育，赵立这明显是冲着越家来的！
越铖的脸色在这时已然黑了一个度，反观越达，倒是抱着笏板气定神闲地站着。
赵立见此，有意刺激越达，佯装恭敬询问他的意思：“越太师，您老怎么看？”
“既是赵大人启奏，皇上与太后自有定夺。”越达并未正面回答赵立，即便是将话说给黎禛听，也不改面色，“不过古语有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无论是孝国还是孝祖，皇上您已有二十三岁，是该有个孩子了！”
下朝后，戮青苏并未即刻归去，而是在宫门外等候越达。
越达避人耳目上了马车，戮青苏已在车内。
“希望阿绮的孩子能顺利来到这个世上。”越达揉了揉眉心。
越绮自十六岁嫁与黎禛以来已有六年余，黎禛待她宠爱，却从未怀上过孩子。
为何怀不上孩子，越达怎会不明白？
直到两日前，戮青苏安插在越绮身边的掌灯婢子来报，越绮有孕，黎禛将消息压了下来，尚未外宣。
便连华清琦都尚不知晓。
“孩子能不能生下来，就要看黎禛究竟是如何想的。”戮青苏低声，“他既是将消息压下来，该是有意保住孩子。”
越达点头，最是无情帝王家，他是当真心疼越绮这个女儿。
戮青苏缓缓将目光转向越达，有意道：“不知是哪方的人，已经开始对阿罗下手了。”
“什么？”越达疑心自己听错。
戮青苏看着越达：“昨日阿罗遇险，险些丧命。刺杀她的黑衣人已死，可尸体不见了。现下无法判断是谁派出的人手。”
越达闻此一阵沉默，末了抬起右手拍了拍戮青苏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定要护好她啊！”
“我会尽快想办法查出是谁派出的人。”戮青苏颔首，他听见一阵阵北风吹刮得其他马车未曾关拢的窗子“啪啪”作响。
山雨欲来，大厦将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