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爱屋及乌

请帖是危家送来的。

说是三日后设宴危府，请戮青苏与越罗前去赴宴。

“危将军凯旋回朝，是大喜事。”越罗将请帖收好，开始琢磨该送些什么贺礼，“瑾瑶姐，你快帮忙想一想，准备些什么贺礼方不失礼数。”

两人商讨了好一阵子，未能商讨出结果，不多久，阿杳来报，说是姨娘蒋氏与越绫来了。

越罗即撂下了手边的旁事，去往正厅。

“有些时日未见，阿罗你的气色倒是好了不少。”蒋氏拉着越罗的手，瞧着她的脸色，“夜里可还会梦魇？”

自越铖此前逼问以至越罗痛哭，后过了几天戮青苏带着她回过一次越家，已是月余前的事。回越家那日，蒋氏也这样瞧她的脸色，只见她双眼乌青、脸色暗沉，说是被梦魇着了。

越罗摇了摇头，示意蒋氏不必担心，道：“姨娘放心，阿罗早便不梦魇了，夜里睡着可香了。”

“那戮厂督待你……”蒋氏忧心完梦魇又忧心越罗在戮府是否受委屈。

“戮厂督待我极好，万事都依着我。”越罗笑回，又对蒋氏小声添了句，“他在我跟前与在旁人跟前不一样。”

“好好好，待你好姨娘就放心。”蒋氏欣慰一笑，抬手摸着越罗的发髻，摸着摸着双眼却又红了起来，不住用帕子捂住口鼻，“可怜了我的阿罗，嫁为人妇却要……”

守活寡。

越罗知晓蒋氏欲言又止是想说些什么，只赶紧将她揽住，宽慰她道：“姨娘，我知足。戮厂督心在我身上、待我又好，总比那些妻妾成群，整日拈花惹草的纨绔子弟要强啊。况且，嫁与他他能护住我，这就足够了。”

越罗遇险的事蒋氏也听闻一二，想到这里，她才止住眼泪。

今日蒋氏带着越绫前来，一是看看越罗，二是有关越绫此前说过的越达给她相的那门亲事。

“三姐姐，三日后危将军设宴……那名武官也会到呢。”越绫说到那人依旧怯生生的。

蒋氏见越绫提到那人，不住将那人情况同越罗详说：“此人名叫甘原，年纪尚轻，不过二十岁。他是危将军帐下的人马，在战场上也是骁勇，立了不少军功，刚升授承信校尉。”

“二十岁便能有此作为，他的前途可光亮着呢！”越罗闻言拉过越绫的手，有意与她对视。

按着大黎的嫁娶，这位名叫甘原的男子与越绫年纪也还相当，又是正六品武官，抛开有无感情，越绫嫁与他也该不会吃亏。

“年纪轻轻便官至六品，若能平步青云，自是前途无量。”蒋氏跟着点点头，末了又轻轻叹气，“美中不足的是，甘原孤儿出身，少了靠背的氏族。”

“姨娘，危将军不也出身布衣？如他们这般英豪，是无需倚靠氏族打天下的。”越罗如是道，又看了一眼越绫，“再则，若是四妹妹与甘校尉有缘，两相喜欢，日后成了亲，越家、戮家皆能帮衬一二，不是么？”

“这倒是。”蒋氏点头。

“再往好处想，四妹妹生性柔和，若是遇见难缠的家婆姑姐，指不定要受委屈。甘校尉既是孤身，也免了婆媳矛盾，若是四妹妹与他能成，进了甘府便能主家，不必受人制肘。”越罗说得头头是道，“当然，甘校尉究竟如何，三日后我们再瞧上一瞧，看看其品行相貌，看看四妹妹喜不喜欢。”

“三姐姐，我……我害怕。”越绫揉紧手帕，咬了咬唇，刚想再说些什么戮青苏却自外归来。

越罗拍了拍越绫的手背，又朝蒋氏笑了笑，便快步迎了出去。

“姨娘和四妹妹来了。”越罗抱住戮青苏一只胳膊，仰头朝他便笑。

戮青苏亦是宠溺地朝她勾了勾唇角。

越绫看见这一幕怔了一怔：那……那真的是戮厂督么？

戮青苏与蒋氏、越绫相互见了礼，越绫小心翼翼地查看戮青苏的脸色，发现他向着越罗时，也不是那么可怕。

戮青苏听闻越罗几人谈及甘原，随即道了句：“人中龙凤。”

同朝为官，戮青苏自是见过甘原，越罗便问起他的长相身貌。

“相貌放在一众将士中也是出挑的，只是行军打仗，常年风吹日晒，与京中这些锦衣玉食的公子少爷相比，略显糙了些、黑了些。”戮青苏放下手中的茶盏，又说只是外勤顺路，回来看两眼越罗，便又出门去了。

戮青苏走后，越绫颓坐在椅子上的身子这才正起，看向越罗道：“三姐姐，戮厂督好像变了……”

“变了？”越罗看向越绫。

越绫轻轻点头：“戮厂督以往对谁都没有好脸的……可今日……今日即便依旧是不苟言笑，看着却也不那么骇人。”

蒋氏这时又拉住越罗的手，适才戮青苏同越罗说话她特地留意，看看是不是有如越罗所言戮青苏是待越罗上心。

“阿绫这你就不懂了，这叫爱屋及乌。”蒋氏这席话虽是对着越绫说的，可眼睛看的却是越罗，“为娘刚才也见着了，戮厂督看你三姐姐的眼神就与寻常不同，真真的心里眼里都是你三姐姐啊！”

蒋氏拍了拍越罗的手，连说了好几声“放心了，放心了”。

另一头，戮青苏带着数名锦衣卫闯入了城北的一家名为“四季阁”的酒楼。

昏暗的房间内，一名长相斯文的中年男人被两名锦衣卫压着双臂按跪在戮青苏跟前。

男人名叫吕松，乃是这酒楼的掌柜。

“说，究竟是谁向你买凶，要杀我戮青苏的夫人？”戮青苏的声音未曾透露出丝毫急切，他将声线放得极缓。

底下的人查了这么些天，才将此以杀人赚钱为行当的组织彻底端除。既是头子已然跪在了跟前，他自也不急于一时。

没曾想看似文弱的吕松还是个有骨气的，面对戮青苏的询问，他秉持着职业操守，低垂着头，不发一言。

敬酒不吃吃罚酒，戮青苏眸底划过一丝狠厉，一个反手将吕松抽得血牙四溅。

“快说！”压着吕松右边臂膀的锦衣卫将人往上提了提。

吕松啐了一口血沫，依旧不发一言。

戮青苏双手抱臂，垂着眸子看着吕松，而后舌尖顶着腮帮子来回踱了两步，示意锦衣卫将人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