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浑浊
大沟壑,战争之地,几次重大战役的场地。
此刻,天上天高气远,地上寒风凛冽,风卷黄沙。
地上不乏战败士兵的残肢落影,就像是枯枝败叶一样,在这战场之上,不分生命类别,不分贫乏贵贱,只有渺小,生命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少年走在这路上,被这片场景吓住,分不清的黄沙、尘土、碎肉、落叶混在一起。
味道也不曾散去,所有挣扎的生灵都将被永远的沉闷此处,留下的只有晦涩的泥土腥气。
就像是走在那个传闻没人敢去的血腥之地。
少年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为何在此,只好向前走去。
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只怕还有残留的性命攻向自己,如果真的发生,刚刚已被这沉重场景压得喘不过气的他将不知如何反击。
在他看来,自己完整的生命好似与残留的性命一般大,但又不可能不防着,只好向他说明情况——自己不知为何在此,没有丝毫敌意。
却又觉得,在此战场之人肯定已是麻木不仁,怎么听得自己解释。
所以只好小心谨慎的前行,一步一回头。
走出一段距离,并没有什么事发生,放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想到这是意味着没有残存的生命。
不禁哀叹一声,继续前行。
直到听到前面有什么声音。
偷摸走到前方,看到前方两个气质不凡的老人在此对弈。
一位身着华服,优雅气质,面容姣好,极度不凡。
却一点也不为此处感到悲哀。
另一位看起来有些邋遢,甚至说是浑浊,不知道为什么,浑浊是少年心里突然冒出来的词。他身着一身破碎不堪的黄袍,但是却极其干净,只是破损,不曾被污垢鲜血沾染。面容也不能看清,但是并没有给少年距离感,反而有些更喜欢这位老人。
少年听不清前面老人说了些什么,好像是华服老头占了上风,只见他好似面带笑容,稳操胜券。
黄袍邋遢老头却展现出义愤填膺。
不知为何。
少年越来越觉得不像是在下棋,更像是打仗,像是战场。
本来就是,两人只是面对面站在那里,又没有棋盘,不过是少年第一眼感觉两人在下棋。
气氛越来越紧张,黄袍老头突然大喝一声:“冠礼!”
少年诧异:大师兄?
紧接着,华服老头轻声道来:“和杨,来吧。”
好像少年行踪早已被发现,又或许他本来就在这场战争之中!
少年就这样被召唤到了前方突然出现的棋盘之上。
与他对位的是他口中的大师兄,冠礼。
和杨看着冠礼师兄,有些不对劲。
冠礼身穿一身黑红妖袍,身上还隐隐冒出黑气,一直在表现少年心里冒出来的那个词——浑浊。
仔细再看,冠礼的双脚是离地的,整个人腾在空中,眼眶发红,眼神空洞,孤零零的盯着和杨。
突然他那浑浊的瞳孔极快的转动了起来,想要挣脱什么一般,似乎残留一丝杂念。
可怜至极。
和杨害怕了,看向冠礼身后的黄袍老人,居然看不清他的脸,这么近的距离怎么会看不清!
不过,和杨却能感觉到黄袍老人居然好像是亲近友善之人。
和杨纳闷,再仔细一想,不对劲!怎么回事!这么近的距离不可能看不清脸!
再一眼望去!
妈的!怎么回事!
和杨心中大惊!
再看一眼,居然看到前方是自己在跟身着黑红妖袍的冠礼对位。
和杨又回到了之前躲着偷看两位老人的地方。
怎么有两个自己!
黑红妖袍发出低沉的嘶吼,不是熟悉的大师兄的声音。
天突然黑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和杨感觉头炸了!
“和杨!和杨!”
“他妈的!和杨!”
啪啪,两个大嘴巴子。
美艳的大壮子打醒了和杨。
和杨由于被梦里的画面惊吓,猛的起身抓住大高妞的衣领。
此刻的大高妞是光着膀子的,所以没有衣领,和杨的这一抓,让美艳的壮子疼的飞起。
和杨这才意识到刚才是在做梦。
但未免有些太真实了点,和杨迟迟缓不过来,眼神呆滞。
“这么晚,你怎么来了,这位是?”和杨指向大高妞身后的男人问道。
“我是驿站上的马夫,你们家的老头出了点状况,现在在我们驿站上,我们要送他回来,他死活不回来,说是要我来找你,找一节什么竹子,再让你去亲自接他回家。”马夫礼貌微笑,缓缓说道。
“老邪乎了,走,走,先去,到地儿再跟你细说。”大高妞趴在和杨耳边偷偷说道。
和杨看了眼熟睡的妹妹,也没寻思怎么没吵醒她,便去找到那节竹子,坐上了马夫的马车,三人前去驿站。
路上,和杨一直在琢磨那个梦,古怪中又带着点真实,和杨总觉得跟前几天山上那场怪异的大雨中对峙的两人有什么关系,一定是在暗示自己将要发生什么事。
还有,坐在马车上的和杨总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因为那个梦,现在的他无法集中注意力,便也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大高妞则是还没从他刚刚经历的惊吓中缓过来。
马车车夫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他什么都没想。
和杨的状态一直很呆,见到刘老头之后只是把竹子给了他,刘老头也没有像白天一样激动,同样也是很呆。
但他俩的呆明显不同,和杨看起来是明显有心事,心不在焉。
而刘老头的呆是毫无心事的呆,甚至不曾有心一般,就像下午时候那些乡亲们,没有生气。
刘老头拿着竹子生硬的走出去。
“解手。”
留下生硬的两个字。
大高妞拉和杨坐下,开始讲起事情的经过。
“下午我们分开之后,我跟那位长得带劲的姐姐去了她家,她是自己一个人住的,我还以为能发生点什么,谁成想呢。”大高妞叹了口气,仿佛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
和杨并没有在听,还在想到底哪里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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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此处是何处,只见一人是老头。
他正坐着下棋,突然好像从棋盘之上看到什么似的,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