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面具
钻进人群一阵奔跑之后，甩开光头的两人逐渐停下。
“尹少侠不是能解决嘛，跑什么？”女人喘了口气，翻了个风情万种的大白眼。
“我那叫好男不跟女斗，也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还能当街把他们杀了不成，只是可惜了那堆吃食，估计要被浪费了。”青年摇摇头。
“炊饼什么的还好，哪里都有卖，可惜了那壶青梅果子酒，味道真是不错，听说只有夜市口有卖。”女人啧啧嘴，回味了一下。
“给，你的酒。”青年单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酒壶，递给女人。
“你……”
“姑娘对所有吃食都是浅尝辄止，唯独对着梅子酒格外青睐连喝了好几杯，跑的时候我就把它带上了。”
“你……”
“怎么感动了。”
“你的手……能不能先撒开……”女人脸色微红，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轻轻的挣扎了一下。
“是小生失礼了。”青年微微一笑松开大手，女人低着头揉了揉，不知怎么她心里突然感觉少了点什么。
铛！铛！铛！
响亮的敲锣声传进两人的耳朵里，一个男人呼喊着招揽客人。
“瞧一瞧看一看诶，我们团圆火锅店在夜市开张，特意请了丹川最好的戏班表演，各位客官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欢迎进店品尝。”
“有戏班过去看看？”人群迅速的聚集成堆，尹月伸头看了看人群，有些兴趣。
“当然，这戏班我也听说过，以前舍妹喜欢变脸还说要请进宫里来表演，可惜一直未曾有机会。”
“看来小生运气不错。”
“快往前点，表演要开始了。”上官妍薅着尹月的胳膊两人挤进人群。
没过多久表演就开始了，没有拖沓的等待，密集的锣鼓声后，变脸的师傅上来就是几个空翻博得满堂喝彩。
“好！真是精彩！”青年也是拍手叫好，一阵剧痛却从腰间传来。
“嘶……”
尹月回头，黑压压的人群中，两次踮脚没看到表演的女人把手放在了青年的腰上，但掐完又马上觉得有些不妥，眼神飘忽的看向周围。
诶，怎么变高了，比周围人都高了，能看到戏台了，十分清楚，这个登徒子！目光飘散中，女人觉得身后的柔软被托了一下，接着整个人突然拔高。
趁着上官妍没注意，尹月搂住女人的纤腰微微一提，一只手轻轻一托，把她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你……你放肆！”极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青年抬头，女人的脸蛋羞红的如同要滴出血来，两个耳朵也通红煞是可爱。
“哎呀上官女侠，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快看啊，一会儿变脸师傅就要下去了。”青年不着痕迹的摸了摸自己的腰。
“哼。”尹月的发冠被薅了一下。
表演很快在一片叫好声中结束，青年弯下身子让女人下来，
“你……”
“表演怎么样，有心中期待的样子吗？”
“挺……挺好的……变的……变的挺快的。”女人低着头，青年只能看到她雪白如天鹅一般的脖颈，此刻也是通红一片。
“你仔细看了吗？”
“我……”
“尹大人！”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尹月抓住女人的胳膊一把把她拉到身后，来人是一个穿着青色衣袍的青年，正是六少主尹峥。
“六少主。”尹月微微挺身，把来人的目光挡住。
“我说怎么在驿站看不到尹大人，原来是大人是佳人有约啊。”尹峥调笑了一句。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下官食五谷杂粮知冷暖病痛，自然也不能免俗，遇到倾国倾城的姑娘也是不能自已。”尹月感觉手被大力的捏了一下。
“尹大人好雅兴，春宵苦短，如此便不打搅大人了。”尹峥微微一笑，被李薇挽着离开。
走出一段距离，李薇轻轻戳了一下尹峥：“尹峥，我刚才好像看到那个女子的脸了。”
“哦，尹大人说她倾国倾城，以你看相貌如何？”
“我们虽然都坐在肩上但相隔并不近，看的有点模糊，长得有点像……丹……丹川主。”少女一袭粉色的裙装，咬着自己的手指。
“……”尹峥沉吟了一会儿“你看错了。”
“可是……”
“困了吧，我们快回去休息吧。”
“我还没……”
“你困了。”还想逛一逛的少女被自家夫君拖走了。
如何一个判断一个女人开不开心，这个尹月没有经验，但当一个女人听不见，抓不着，走的还飞快的时候，她大概率是生气了。
一身红衣的女人大跨步的走在前方，偷偷瞄了身后一眼，跟在后头的青年人已经不见了。
“哼！”女人停下来，认真的转头看了看，确认没人之后狠狠一跺脚，一块石头被踢飞出去，撞在柱子上碎成一堆。
再转回头，尹月俊俏的脸出现的上官妍面前。
蓄力！一掌！
砰！
纤纤玉手带着劲风被青年挡住。
“上官女侠这是要在下破相啊。”尹月抓住女人打来的手腕。
“哼。”女人用力拽了一下手腕，却被青年死死抓着没动。
“是在下哪里做的不好，惹姑娘不开心了吗？”
“没有，天色很晚了，孤要回宫了。”
“不许。”女人又挣扎了一下，青年的手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
“你……你松手。”
“除非姑娘告诉在下为何突然生气，不然在下绝不松手。”
“尹大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想必红颜知己甚多，何必抓着在下不放。”女人贝唇轻咬，低着脑袋。
“姑娘不是看了两天在下的资料吗？君子好逑，在下可不是君子。”
“油嘴滑舌，看来不只是我，连尹少侠也要多出来逛逛了。”
“那就有劳姑娘陪我了啊。”青年撒开抓紧的手，女人并没有再向前走，而是来到青年身边。
“累吗？”青年缓步向前。
“还行吧，今天看了变脸，我知道为什么我妹妹喜欢了，面具换了的那一刻就好像真换了一个人一样，真是惟妙惟肖。”
“今天雕花的摊主，手指的伤痕很深，每当汁水流下来，他都会疼的呲牙咧嘴，卖炊饼的小哥，左臂被衣服盖住的地方有一大片烫伤，不敢特别用力，你最喜欢的青梅果子酒，摊主每次打开酒盖在她旁边的小儿子都要背过身子干呕一下，可他却要把酒壶亲自给你端上来，每当他们看向我们，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灿烂和美好。”
“嗷！”
嘹亮的鹰啸传来，黑鹰盘旋两圈落在青年的肩膀上，尹月伸出一只手轻抚它的翎毛。
“我的面具回来了？”女人摇摇头。
“上官姑娘若是不喜欢，在下便让它晚回来一会儿。”
“不喜欢又如何，晚一会儿又如何，走吧，回宫。”
尹月一直陪着上官妍走到丹川宫的矮墙旁，女人没有了来时的欢脱，步伐里多了一丝无奈和沉重。
“我走了。”看了看矮墙，女人转头。
“在下有礼物要送给上官姑娘。”尹月从怀里掏出两个瓷器，是两头小猪，圆嘟嘟的脸蛋分别刻着蓝色和红色的花纹，做工不精致甚至是有点粗糙，但女人却移不开眼睛。
“这个给你。”青年把蓝色镶边的递过来。
“真丑。”女人嘴上说着丑却紧紧抓住：“孤要回宫了。”
“恭送川主。”青年双手交叉放置于左胸前微微躬身。
丹川宫，丹沛殿。
把前来报告物资情况的司徒瑾打发走后，女人独自站在大殿中央，她已经换回一身金红相间的华服，闪闪发光的川主杖也握在手里。
女人小心的拿出一个做工粗糙淡蓝色镶边的小猪放在桌沿上，随手拿了个折子打开，是水师已经拖欠两月军饷的折子。
看看折子，再看看小猪，半晌女人重重发叹了一口气，伸出一只玉指轻轻一捅，本就在案桌边缘的小猪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咚！
女人的心也随着声音，好像跳漏了一拍一样猛的一震，下意识的女人赶忙把它捡起来，小猪做工粗糙但质量很好，只是粘了点灰尘，脸上还挂着憨憨的笑容，拿贴身的手帕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又一遍，小猪回到了案桌上，这次是中央。
呼～女人长舒一口气，刚刚小猪掉落的地方多出一张纸条。
捡起，打开是一幅简笔画。
一个少侠拉着一个女侠穿流在人群中，两人脸上的笑容都是那么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