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佛没听见
上官妍愣住了，呆呆的看着眼前尖叫的女人。
暴露了！众山匪开始向他们大当家的婚房涌了过来，青年绣春刀出鞘，一把割下大当家的头颅，对着推门而入的喽啰直接砸了过去。
“走！”尹月拽了一下上官妍，没动，青年直接用左手把她抱了过来，右手利刃一划，三个山匪的喉咙被精准的割开，鲜血狂飙而出。
“唳！”一声鹰啸传来，这次不是在天上而是出自青年的嘴巴。
“唳！”天空盘旋的黑鹰有了回应。
这座普通的小山地震了，手提浮屠盾牌和重矛的重装战士从四面八方涌来，为首的大汉同样手持重矛，一身亮银重甲，刻在胸口的白虎图案代表着他铁浮屠百户的身份。
尹月抱着上官研看过去，两人对视点头，已经杀出一条血路的青年消失在山寨之中。
没过多久，嘹亮的鹰唳再起，山野归于平静，高射炮打蚊子，这寨子有点家底，铁浮屠是赚了外快了。
尹月环顾四周，找了棵大树，扶着还在愣神的女人坐下。
“醒醒了，女侠。”青年摇晃了两下，女人回过神来转过头眼圈红红的看着尹月。
眼神能代表很多东西，她现在不需要交谈，只需要一个肩膀，尹月轻轻搂住女孩儿的后背把她拉了过来，任由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
肩膀的衣服湿了，女人轻咬着嘴唇，身体有些颤抖，尹月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肩膀上的脸蛋贴的更紧了。
当星河布满这片夜空，万籁俱寂的树林里只剩蝉鸣，女人也停止了哭泣，静静的靠在树干上，青年靠在她旁边，一颗一颗的数星星。
“你好像很喜欢星星，那天在阁楼上一样。”
“母亲说她就在那儿，她会看着我，可惜我永远变不成星星，也永远见不到她。”
“她能看到的，你终有一天也能看到她。”女人声音温柔。
“有兴趣听我啰嗦吗？”
“我的时间很多～我也很好奇。”
“就讲一点点吧，我第一次杀人是在墨川，那年我马上就七岁了，墨川是个苦寒之地，尤其是对一个像被发配的小孩子来说，好消息是有人收留了我，坏消息是他是被迫收留的。
我在一个府邸做活儿，其实就是那家人不得不收留我，有什么活儿都让我去做，我却只能吃下人们吃剩下的东西，可下人们还会剩下什么？我太饿了，府里那只狗好像很诱人。
杀一只小狗很简单，但悄无声息的杀一只狗，再把它吃掉就很难，我被发现了 ，有两个家丁一直追我，我跑到一座小山上，墨川天冷，他们中有一个人摔倒了，我看到地上有块尖石头……
我当时很害怕很害怕，山上正好有座庙，是个破庙，我就把尸体拖上去埋，被一个老和尚看见了，他跟我一起埋，埋完他给了我一碗汤还有两个冻的发硬的馍馍。”
“他是个好人。”女人把自己的小手放在青年的手背上。
“是啊，我就问他，放下屠刀真能立地成佛吗？”
“他怎么说？”女人有些好奇。
“老和尚耳背，佛没听见。”
“然后他就下山了，让我待在山上躲一躲，那破庙四面漏风，真冷啊，我把的经书都翻出来看看，想驱驱寒，结果全是狗爬一样的字没一本看的明白，只能看懂那本带图画的，上面画的是十八层地狱。
我在山上待了两天，感觉风头过了，第三天便下了山回到城里，城门口挂着那个老和尚的脑袋，底下的布告上写着他是因为偷窃杀人，被斩首示众。
从此我就知道，地狱已经给我留好位置了，每一层都准备好了，等着我的光临，我每次想做什么之前总会看一眼星星，我总觉得有一颗星星在看着我，把我往外拽，但我的每个决定都是在往地狱里俯冲。”
女人没说话，只是身体靠了过来，紧紧的贴着青年。
“就像我偷狗一样，每个人都在为了活着竭尽全力，那个女人也一样，外面有六十多人，而我们只有两个，她就不会觉的我们在救她了，她知道我们杀了大当家如果她不报信，她就会被新来的当家杀掉，她只想活着。”
“我知道的，我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我当上丹川主已经两年了，这两年里，我没保护好自己的妹妹，丹川遇到了十年难遇的特大洪涝，就连距离丹川城只有一个多时辰的路程的地方都出现了山匪。”女人靠在青年的肩膀上。
“我学武有成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那家府邸，可是他们已经死了，好像是城中突发的小型疫病，府上除了几个逃跑的下人全都死了。”尹月没有正面回答女人的话。
沉默袭来，半晌女人嘴唇微动：“谢谢，我感觉好多了。”
“这个给你。”青年拿出一个包裹，递过去。
“这是什么？”
“我总不能让姑娘满身血污的回宫吧，小溪在那边。”不远处传来潺潺的流水声，女人一愣。
“放心，我守着。”
“那我要品鉴一下尹少侠的审美了。”女人拿着包裹消失在树丛后面。
女人洗的很快，以至于尹月没有反应过来，他刚刚捡柴把篝火升好，再把身上满是血污的剑装脱下扔到一边，女人就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走了出来。
“咳咳……”黑色的劲装套在身上，青年走到假装若无其事但却满脸羞红的女人身边坐下，刚才女人的眼神慌乱可一秒钟也没离开过自己。
“男人叫登徒子，女人叫什么？”青年扒拉了一下篝火。
“你自己说的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女人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咕噜～”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交谈，女人把脑袋压的更低了。
“饿了？”
“嗯……”女人声如蚊蝇的轻轻哼了一声。
“看看这个。”尹月掏出一个被五花大绑的野鸡。
“你哪儿来的？”
“捡的。”
盯……
“刚才在山寨捡的，人不是好人，但鸡养的真不错。”尹月熟练的剥皮拔毛，把野鸡处理干净，架在篝火上炙烤，不多时，香气四溢。
“要是有酒就好了。”女人撕下一块鸡肉，尝了尝，没有过多的调料但青年手艺很好。
“青梅果子酒是没有了，只有墨川的烈酒，女侠有没有兴趣？”酒壶放在马背，尹月很快便取回。
“干杯！”上官妍给自己倒满。
“干杯！”青年笑了，两只酒杯撞在一起，漫天星河中突然有一颗星星闪了一下。
一壶烈酒被喝干，尹月靠在树干上，橙黄色的篝火映在青年的脸上，让女人看的莫名心安，身体依靠在少年身上，红扑扑的脸蛋找了个软点的地方蹭了蹭，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