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调查真相
捕快毕竟是个年轻的腼腆小伙子，看着面前这一老一少情真意切的落泪，于是半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呐呐的，然后最后是挠了挠头，骑马回官府给他们登记办案去了。
宋小柒等人走远，连背影都看不见后，回了院子就叉起腰来狂笑。
然而老爷爷的面容似乎还是很惆怅，像是在思念着一位故人一样。
他脸上是岁月送给庄稼人的皱纹，密密麻麻的像坑坑洼洼的橘子表皮，那双浑浊的眼里似乎在诉说着无限的故事。
宋小柒笑不出来了，她轻轻拍着老爷爷的肩膀,想开口说些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引开话题。
不过却也用不着她苦恼，禹景枫沉默的给老爷爷递了盏茶水。
“...老夫我也没有骗你们...也没有骗那个捕快。”
喝了茶水后老爷爷的气息平稳了很多，他静静地盯着碗中茶叶的起伏。
“老夫姓王，姐姐早些年嫁到隔壁村，后来遇上了土匪——”
“——一家人死的死，逃的逃...”
“就剩下了我苦命的小外甥，却正逢部队征兵，他是姐姐家仅剩的男丁了，”老爷爷开始哽咽了，“他逃不了，只能被征走。”
“一开始还能收到一两封信，后来音信全无...我只是个老头子，若身子骨中用，必去寻他！可我只是个老头子，连走出这山都困难。”
宋小柒默然，她看着面前这个已经是古稀之年，却仍亲朋分别，亲友全失的老人。
忽然觉得再说什么都是无力的苍白。
“老爷爷，”她握住王爷爷的手，轻声道，“若您信得过我，我帮您查。”
禹景枫垂眸，看向宋小柒，她的杏眸闪烁着轻轻的泪光——明明那么脆弱，却偏偏，这么坚持。
“官府的兵部，应当还是有他留下的信息的。”
“我们帮您查。”
这是禹景枫第一次和一个女子一起去调查些什么，可对方是宋小柒——自从认识以来，一直打破常规的宋小柒——更奇怪的是，他并不讨厌这样的女子。
宋小柒本以为上次已是最后一次造访官府，然而不过是短短一天，就故地重游了。
守门的侍卫换了一茬，所以并不认识这个熟面孔，直接拿棍子拦了下来。
“闲杂人等，无故不得入此门。”他用下巴指了指另一个方向，“内衙在另一个大门，别走错了。”
宋小柒：“来的就是这个。”
看着侍卫柴米油盐不进的冷硬神情，宋小柒心知对于这种人，吃软不吃硬还是得慢慢来。
于是未语先泣，泪珠在眼里滑了滑，就是落不下。禹景枫抱臂站在一旁，高深莫测，静静的看着她表演，依稀能看见眸子里的零星笑意。
“实不相瞒，小兄弟...”
侍卫摸了摸鼻头，看着一个漂亮大姑娘在自己面前哭，多少脸蛋是红了些。
“我们来兵部是来找个人的...我大姐家的亲戚，从小征兵，两三年前，却忽然没了信。”
“家里人为了他，没有不是哭瞎了眼的...”
“小兄弟，行行好，我就进去问问，没消息我就走了。”
小侍卫的面目一下子柔和了起来，显然是相当动容，不需要怎么多费口舌，他就进去通报了一声。
侯长很快就让宋小柒和禹景枫进来，“你们说的人，是他吧？”
那是个男子的画像，孔武有力，眉毛粗黑——一看就是个好汉。
宋小柒看见画像底，王爷爷外甥的名字赫然在目，于是立刻点了点头。
侯长的神色一下子悲伤了起来，他轻声对着宋小柒道——
“你们一开口我就知道是他——从小征兵的好汉，两三年前沓无音讯——除了已经战死的他，我想不到别人了。”
宋小柒的神色变了，她在想王爷爷之前期待的神色，忽然心头一紧。
“那是个好孩子，不过才那么大点的人就来了我们这里...当时几个老混蛋在那打赌，赌他几天会哭着回家找妈妈——”侯长似乎不知道怎么继续说了。
“可是那个小孩，哭着跟我们说，他已经没有妈妈了...”
“那是天生适合打仗的胚子...”
“所以他死在战场的时候，”那硬汉居然也哭了，捂着脸，哽咽，“我们谁都没想过...”
“对不起...对不起...那真的是很优秀的小兵...”
宋小柒的嗓子似乎也暗哑了，“没事的，侯长...没事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路上，禹景枫瞥了一眼唉声叹气的宋小柒，挑了挑眉。
这个丫头，自然是在犯难，如何去和老爷爷解释这件事。
“你担心什么？老爷爷他心里早就想过最坏的结果了。”
“没什么为难的。”显然他并不习惯安慰人，只是轻轻地揉了揉宋小柒的头——这或许是禹景枫有记忆以来的第一次安慰别人。
后山王爷爷家。
王爷爷满脸笑意的打开了门，却看见两人的表情的时候，心里沉了下来——猜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于是他嘴角的笑意便停滞了一下，但依然拿出自己准备很久的饭菜招待二人。
饭菜已经算不上热了，但依旧能看出主人的用心。
饭桌无话，宋小柒戳着炖烂的土豆，不知道开口说什么，她抿着唇，少有的沉默。
却忽然看见禹景枫一口干了口中的酒，翻身下跪对着王爷爷道，“若您心里愿意，我自是您的外甥。”
王爷爷浑浊的眼忽然一下子亮了，他颤颤巍巍的扶起禹景枫，抖擞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宋小柒听见爷爷欣喜的应了一声，“哎！”
她看着那个面容俊秀，贵不可言，此时却心甘情愿当别人外甥的禹景枫，心里忽然闪过一丝感动。
“爷爷，不嫌弃的话，搬下来和我们一家子住吧。”宋小柒开口邀请道。
当初买房子的时候虽然坑人了一点，但是还是很大的，再来一个人也绰绰有余。
王爷爷摇了摇头，“我一把年纪骨了，不方便挪动，你们常来看我，让我开心开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