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一场闹剧
第50章
王秀她们县里就有化肥厂，就是齐建萍上班的厂子。
但是这个化肥厂的人不算多，每年生产出来的化肥产量并不算高。
再加上王秀这个公社，在县里也没什么掐尖冒头的人。
村子里的人在公社也没什么关系。
因此每年的化肥分到自己的村子里，其实根本不够用。
所以每年还有很多田地，依旧用农家肥，为土地增添肥力。
王秀想要为化肥厂提高生产线这件事情暂时遥不可及。
但是从现代买些化肥回来，再从现代抄一些有关化肥发展的论文资料，对王秀来说还是不难的。
人们在自我摸索前进的时候，速度可能会极为缓慢，但是用答案倒推过程，进度会快很多。
想清楚自己下一步要做的事情，王秀的心情开朗了许多。
而且想通其中一点之后，剩下的想法根本压制不住。
不仅能学习化肥的资料，提高化肥的效用。
她还可以学习浇灌技术。
现代的村子里，浇地是已经用上了滴灌喷灌，看起来不仅十分高级，而且十分节省浇地的时间。
同现在的浇地技术，完全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而且现在的浇地技术也是前两年刚刚更新的。
王秀还清清楚楚记得，在六二年之前，王家村想要浇地，基本上都靠人力，基本上没有什么用处。
当时浇地基本上都依靠砖井，在砖井上装铁制的水车，依靠牲口转圈拉磨。
只是水车容易坏，在一段时间后，便换成了轱辘，轱辘装上去之后，轻易不会动。
但是轱辘完全依靠人力，很容易让人疲累。
浇地不及时，当时村子里还有一种迷信活动。
向上天求雨。
并且为了得到老天的怜悯，祈求的人需要是寡妇和孩子。
寡妇每人拿着笤帚，孩子每人头上带着柳条编的草环，跟在寡妇身后。
一行人来到村子里的大坑前。
寡妇在前，嘴中念叨着“天灵灵地灵灵”
孩子们则在寡妇耳朵身后附和着，学习青蛙呱呱呱的叫声。
只是后来这种祈求下雨的方式被严令禁止。
两年前村子里也逐渐用上了新的技术。
村子里陆陆续续打了机井，开始用柴油机，浇灌小麦，节省了许多人力物力。
再后来，村子里装了变压器，电动机替换了柴油机，看起来更加新鲜了。
在王秀穿越到现在之前，村子里的电动机，是她最稀罕的事情。
但是电动机并非是没有缺点的。
每年到了农忙灌溉的时间，村子里的电总会不够用，甚至还会发生变压器烧毁事件。
而王秀在注意到现代的技术之后，更注意到六零的浇灌技术落后。
她这二十多年的时间里，生在土里，长在土里。
突然研究浇地和化肥，虽然也会让人觉得奇怪，但也能找个理由说过去。
王秀一向都不是拖延的性子，况且现在教学任务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繁重了。
因此她再次开始了她的穿越之旅。
见到王秀最激动的不是李雯雯，而是李熙鹏。
自从上次见了王秀之后，李熙鹏整天都在念叨着下一次相见。
兄妹两人虽然都跟着爷爷奶奶生活了很久，但是论时间长短，肯定是李熙鹏更胜一筹。
况且李雯雯已经悄无声息同爷爷奶奶相处了半年，李熙鹏想起来总有点愤愤不平。
而且他本来也不像李雯雯一样，可以长久呆在家里，自然更加期盼同王秀相见。
因此知道王秀的想法后，李熙鹏一马当先带着王秀去了地里。
王秀一家因为常年不在村子里，原本的地已经承包出去。
但是这并不妨碍，李熙鹏同王秀介绍各种东西。
只可惜李熙鹏自己知道的也有限。
两人走在田间，相处的画面基本上都是王秀问，李熙鹏拿起手机不断搜索。
最后将手机上的答案读出来。
半个小时后，李熙鹏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了。
带着王秀回了家，两人查了许多相关文献，但涉及的知识太过陌生，其实大家都不是很懂。
不过这并没有打击到王秀，她反而兴致勃勃的，重新开始学习。
除此之外，她还去买了几袋不同的肥料，再加上自己搜索打印出来的各种论文资料，准备一一带回六零。
虽然逐渐从现代带着这些东西回到六零，会引起怀疑，但王秀此时也只是想要尽自己的努力。
“奶奶，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去六零？”李熙鹏在王秀离开之前，尝试着提出自己的请求。
他这些日子已经听说了，李雯雯已经跟着回去过了。
李熙鹏觉得自己已经落后一步了，不能步步落后。
但是王秀却摇头拒绝了。
今天时间已晚，带着李熙鹏过去并不合适。
而且她今天带了东西过去，她回去肯定是要李成祥商量一下到底怎么安排这些东西。
李熙鹏被王秀拒绝之后，有一瞬间的失落。
但是很快又活力满满。
“那我明天准备去买房子，您能同我一起去吗？”李熙鹏不放弃，继续提出自己的另外一个请求。
其实王秀是想要拒绝的，但是看着李熙鹏却有些张不开口。
毫无疑问，李熙鹏其实是她所见过的现代的家人中，最像李成祥的。
尤其是两人现在站在一起，年纪相仿，相似角度便更多了。
王秀拒绝的话有些说不出来。
索性点头，“我明天回早点过来的。”
李熙鹏站在院子里，表情殷切地看着王秀离开。
王秀回到家中之后，确实有些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她肥料带回来了，资料也带回来了，但是不知道能够找到什么机会将这些资料交给村里的知青。
“要不然就直接给吧。”李成祥办事一向有点一根筋，在想不出借口的时候，直接一点，反而看起来更好。
王秀躺在旁边，听到李成祥的建议，心中有些不同意。
但是自己又没有什么好的想法，索性闭口不言。
“我们直接给她们，应该是最合适的。”李成祥这一次很坚持自己的想法，主要是上一次半夜偷偷放粮食，其实把李成祥吓得不轻。
粮食的事情过去之后，李成祥才听到村子里的人偷偷议论，据说当时村子里巡逻河堤的不仅有附近村子里的人，还有不少都是军人。
据说是专门来查这一次粮食事件的。
这些人在村子周围至少半个多月才散开。
李成祥虽然知道自己做的是好事，但听到这种事情，还是忍不住后怕。
因此李成祥现在的想法，其实有点趋于摆烂的想法。
偷偷摸摸做一些事情，即便再小心，但也会让人察觉到不对。
光明正大做一些事情，最终也不过是这个结果，说不定还能被人宣扬好名声。
这些日子王秀不常在家，李成祥也一直没有同王秀说过。
自己的爹娘又开始折腾幺蛾子了。
或许是因为上次王秀毫不留情地将自己亲弟弟打了一顿了，给李家父母留下了深刻印象。
所以一家子都没来找李成祥，而是盯上了李二哥。
李二哥因为李二嫂怀孕的事情，整天满面春风，恨不得将李二嫂所有的事情都包圆。
而且李二哥比李大哥还要沉默一些，看起来更加好欺负一些。
因此李母最先盯上了李二哥，在李二哥下工的时候，抓着李二哥的袖子哭诉。
说李父生了重病，需要住院，但是家里一分钱都拿不出来，李二哥现在都能把房子盖起来了，日子肯定是不差的。
想让李二哥拿五块钱给李父看病。
这场闹剧，很快吸引了众多人的视线。
李二哥这些日子人逢喜事精神爽，在村子里的人缘不错。
一开始看到李母过来闹腾的时候，帮着李二哥说话的人还有很多。
“你都把你儿子赶出家门了，现在有事情了，还来找你儿子做什么？”
“你不是要老四给你们养老吗？怎么还有脸找老二啊？”
人群中最开始反问的声音还不小，李二哥也只当没有看见李母，想要尽快离开。
但是李母不依不饶，索性坐在地上，狠狠抱住李二哥的腿，让其动弹不得。
而后拿出自己熟悉的一套流程。
“我知道，我知道你怨我们，分家的时候什么都没给你，但我也没办法啊。”
“老二啊，不管怎么说，我们一把屎一把尿地将你养大，我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老二，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我们家里穷得啥都没有，全家只有一个窝窝头，我和你爹没舍得吃，让给了你和你哥。”
“这是你亲爹，之前分家的事情是我们做的不对，现在他都快要病死了，您就拿点钱出来。”
随着李母一句又一句，原本站在李二哥的人越来越少了。
反而开始帮着李母劝李二哥。
“李老二，你娘说得对，毕竟养你这么大，她也不容易。”
“她也不是来求你养老的，这不是救命要紧吗？”
李二哥站在人群中，低头看着自己哭闹不停的母亲，只觉得自己陷入深深的无力感。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每次他觉得自己的日子越过越好的时候，他的亲生爹娘却总会跳出来给他一棒子。
似乎看不得他过好日子。
李二哥其实很想大声质问，自己到底是李家的儿子，还是李家的仇人。
但是他不能。
他唯一能做的是拳头紧握，将自己的怒意压下。
围着的人群越来越多，众人站在一旁说什么的都有。
但大部分还是劝着李二哥回家看看李父。
万一真的病了，总归还是要治病的。
李二哥努力回想着李老四的模样，试图用李老四的方式来解决这次问题。
但是他做不出来，他没有李老四和李母这么没脸没皮。
而李二嫂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她的手上还拿着锄头。
看到李二嫂过来，众人的议论声更大，更多的人劝着李二嫂。
“做人家儿媳妇的，总要懂点事儿，老二不愿意去，你总归是要去的。”
李二嫂面色平静着听着众人的议论纷纷，将手中的锄头重重一砸，好巧不巧落到了李母的脚边。
李母被吓到，以不符合自身年纪的实力弹跳起来，恶狠狠地盯着李二嫂。
“娘，你没事吧，我刚刚也是不小心。”李二嫂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李二嫂也不管众人是何种反应，将锄头捡起来塞进李二哥手里。
“爹病了，我们现在就去看看。”
众人让出一条路，李二嫂打头到了李家。
李家的宅子还是老模样，李二嫂将视线放在了自己以前住过的房间里。
视线滑过，一点都看不出原有的迹象，只听着里面闹哄哄的。
有跟来的好事之人，透过窗户看了一眼。
竟然是李老四在家里聚集了好几个人正在打麻将。
几个人围城一团，屋子里乱哄哄的，每个人都抽着旱烟，房间里烟雾缭绕，简直要看不清人脸。
而李老四坐在桌子便，口中不断大喊，明显是打麻将上瘾。
跟过来的人，表情都变得一言难尽。
李母紧赶慢赶，赶上了人群的速度。
“我家老四昨天守了他爹一晚上，有点没精神，所以我叫了他朋友过来精神精神。”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发出一声嗤笑，显然是不信任李母的说法。
李父躺在炕上，嘴唇干燥，左手一直僵硬在那里，似乎已经完全不能动了。
“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明明前一天睡觉的时候还好好的。”
“一觉醒来就成这样了。”李母的眼泪说来就来，坐在炕边声音尖锐地哭起来。
“老二，我们也是没办法了，我们就是给你爸看病。”
“你们兄弟仨人，一人五块钱。”
“我们先把你爸送进医院住下，之后的住院费，我们肯定不用你们出。”
似乎是回了自己家里，李母的哭诉更有底气。
李父颤颤巍巍地睁眼，想要伸出手碰一碰李老二，但胳膊像是僵直的木头，无能为力。
跟来看戏的众人，原本还有怀疑李家父母再一次做戏的，都说不出话来。
劝李家兄弟给钱的人，越来越多。
李二嫂原本一直默不作声，但随着众人的声音越来越大之后。
她重新将锄头拿到自己手里。
锄头被大力抬起，又向着炕沿掉落，李母察觉出危险，一个闪身躲开。
锄头的下落仍旧没有停止，眼看就要直接落在李父身上。
锄头砰一声落下。
李父用比李母还要快的速度，从炕上跳了下来。
动作之灵活，完全不是方才的模样。
“爹娘这能吃能动，四弟还能有钱抽烟打麻将，怎么也不需要我们出钱上医院。”
李二嫂说这话时，语气冷淡，看向李家父母的眼神全然都是厌恶。
李母看自己的计划失败，跳出来就要骂人。
但她这怒气不敢对着李父，只好冲着李二嫂去了。
对着李二嫂颐指气使，上前两步，充满污泥的指甲恨不得戳到李二嫂的脸上。
李二嫂的眼眶微红，在李母准备动手的时候。
突然身下一软，晕倒了。
村子里的赤脚大夫诊断说，李二嫂是气急攻心，如果不好好养胎，这一胎可能也保不住。
李二哥知道后，狠狠瞪着李家父母，锄头在李家父母面前敲得邦邦响。
“我媳妇儿要是有什么事情，我们就都别活了。”
李二哥眼中的仇恨，让人看得心慌。
这场闹剧发生的时候，李成祥和李大哥正在和大队长还有村支书一起去公社申请大棚所需要的东西。
回来的时候闹剧已经继续，李二嫂也已经醒来。
而王秀比李成祥回家还要晚，且骑着自行车，急匆匆的，即便有人想要嚼舌根子，也找不到王秀。
因此王秀一直都不知晓这件事情。
一直到今天。
“那我们就光明正大地给，肥料和资料当着大队长的面，一起给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