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人不行别怪路不平
当苏州知府带着人赶到大牢的时候，他发现他们苏州府的大牢已经被一群黑衣人包围起来。
他们身上带着的标志，正是让大宁帝国无数官员闻风丧胆的暗卫标志。
大宁帝国官场一直有这么一句笑话:当御史查到你头上的时候，你最多也就挨个批评。当锦衣卫查到你头上的时候，你可能要麻烦一些。但是要当暗卫查到了你的头上，那么你们一家三族的老小都要好好把脖子洗干净，准备一起共赴黄泉了。
虽然这说法有些夸张，但这也从侧面反映出了暗卫在整个大宁帝国的特殊地位以及它所具备的威慑力。
见到苏州知府带人赶过来之后，暗卫立马让开了一条道路。
当苏州知府想要带人进去的时候，他身后的那些人却全都被拦了下来。
这让本就汗流浃背的苏州知府更加惶恐不安，有道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要是相国大人是正常视察，误入此地也就罢了。
关键就是相国大人是被抓过来的，而且还是因为官府包庇不法商人勾结黑恶势力。才把相国大人搞到这里来的。
说实话，这消息无论传到大宁帝国哪一块地方都不会有人相信这件事。
这件事简直是太玄幻，太炸裂了。
那可是相国大人啊！
咱就说但凡有点儿眼力劲的官员都知道，相国大人虽然没有荣登九五，但现在也跟九五至尊差不多了。
现在你跟我说就凭几个捕快，就把相国大人给扣了，你这是开玩笑呢?
且不论相国大人本身的武功如何？光是他身边的暗卫就足够当地捕快喝一壶的。
走进去的苏州知府，一路上想了许多借口，想着如何来保住自己的狗命。
本以为在里面的相国大人虽然说吃不了多少苦，但绝对也是灰头土脸，衣冠不整的。
谁料他一进去就看到一个华服男子在那里吃吃喝喝，身边坐着一个长相甜美文静的小姑娘，在那里一言不发。
好像在伺候着相国大人吃饭一样。
苏州府知府定睛一看，那女子长得着实有些眼熟，但由于此刻他过于害怕，再加上流了太多的汗，导致视线也有些模糊不清。
只是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小女子一样。
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绝对不是他在外面圈养的小女奴。
他仿佛好像想通了所有的关窍，自动脑补出了一桩英雄救美的剧情。
然而好巧不巧的是，他的手下似乎成了坏人，成为了相国大人的背景板。
要是放在平时这也就罢了，背景板就背景板，这也是他们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关键是这不是串通好的剧本，这是当着相国大人的面上演了一桩官府包庇黑恶势力欺压百姓的戏码。
好家伙，这事儿但凡发生在金陵府，他能放三天的炮竹庆祝。
现在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这事儿发生在他的治所之下。
小姑娘的精神状态明显没有那么稳定，她刚刚被那几个捕快抓走的时候，可没少被那几个人上下其手的占便宜。
连她唯一一件衣服刚刚都被扯坏了，现在她的衣服还是刚刚那位公子托人从外面买回来的。
看着在那里喝酒吃菜，一脸淡定的徐天华，苏州府知府立马下跪磕头道:“卑职苏州府知府黄立吉参见相国大人，相国大人千岁千岁，千千岁。”
徐天华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仍然自顾自的在那里吃喝。
一方面他确实有些饿了，另一方面他也想好好看看这位知府大人是怎么把自己从这件事情里摘干净的。
见徐天华没有开口的意思，黄立吉直接继续解释道:“卑职不知道相国大人亲临苏州府，还被手下那群蠢货抓了过来，使乃卑职的失误。虽然卑职现在应该立即以死谢罪，但是一想到那些误抓相国大人的贼子还在外逍遥法外，卑职的心情就如同千刀万剐一般难受。”
“卑职立马命人将那几个蠢货抓起来处以极刑，以消相国大人心头之恨。”
听到这儿，徐天华停止了夹菜的动作，笑着对着黄立吉说道:“我记得你是二甲进士出身吧，能走到今天这步着实不容易呀。”
黄立吉此刻并不纠结相国大人把他一甲进士身份记错的事，就算是相国大人记错了，那也只能是当年他考错了。
在大宁帝国的官场上，大家都知道一件事，相国大人是不可能错的。
比如:指鹿为马……
那就是一匹千里马，不管谁来，那都是千里马。
哪怕是陛下说它是一头鹿，那也只能是陛下眼花看错了。
想必陛下她也不想失去皇位吧……
“承蒙相国大人关照，还能记得卑职当年的科举成绩，实在是让卑职诚惶诚恐啊！”黄立吉一脸谄媚的说道。
徐天华看着一脸真诚的黄立吉，他好像也就随口一说，没想到还真就猜中了。
大宁帝国那么多官员，他怎么可能把每一个人的科举成绩记得清清楚楚？
刚刚他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还真猜对了，可见他还是有点儿眼力见儿的。
徐天华喝了一口刚刚泡好的茶水，然后对着黄立吉说道:“我其实挺不理解的，你在京都的人脉是不弱的，而且你起初发展苏州府的出发点也是极好的，你是怎么一步步把苏州带到这样一个地步的？”
“看看现在的苏州府吧，灰色产业遍地，人口买卖，赌博等更是十分猖獗。多少平民百姓已经吃不上饭了，多少平民百姓甚至已经卖儿鬻女，将自己的田地贩卖给大户的农民更是数不胜数。”
“本来好好的一条致富道路，硬生生被你走出了不一样的花样。你简直就是辜负了京都对你的信任啊！也辜负了李春芳对你的期许啊。”
黄立吉听着相国大人如同宣判一样的话语，此刻他是连一丝反驳的心思都没有。
因为相国大人说的句句都是事实，也是十分容易取证的东西。
苏州府的情况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但是他每日坐在知府衙门里更是如同坐在一座活火山上。
他脚下的那个火山更是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性，他所做的无非只是延缓它爆发的时间罢了。
起初他也是不太赞同扶植灰色产业的，但是当他拿到灰色产业的税收报表以后，他仿佛就如同失去理智一般，开始疯狂的帮助灰色产业扩张。
特别是人口买卖，赌博等暴利行业，简直是给他打开了一扇新的门户。
苏州府光是那些地下帮派交的保护费就足以支撑整个苏州附近两个月的税收，这还仅仅只是保护费罢了。
地下组织所拥有的灰色产业，每年可都是要交着高昂的税费，甚至有些灰色产业的利润基本上都被黄立吉吞掉。
由于要打点的各色官员过于庞大，许多钱财都流失在了打点的这条路上。
但是如果你不把钱财用在打点这条路上，恐怕这些灰色产业连存在都很难存在。
要知道上面查处这种案件的力度可是十分严厉的，一旦被发现，基本上都要被严肃处理。
轻则丢官罢职，重者祸及满门。
想到这，有些不甘心的黄立吉还是勉强的为自己辩解了一句:“相国大人，本来下官也不想如此这样做的。但是架不住孙科他咄咄逼人啊！他仗着自己布政使的身份，基本上将整个苏省的资源全部倾斜到了金陵府上，穷一省之力来发展一府之地。敢问相国大人，我要是再不走点儿捷径，拿什么去赶超那座大山？”
“我知道我这样做很混蛋，会造成很多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但是我并没有逼他们去赌博呀，我并没有逼他们去青楼啊。他们很多人的妻离子散与家破人亡，与我没有直接关系啊，我只是给了那些灰色产业一个生存发展的空间，让他们有和正当产业一同较量的平台罢了。”
徐天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语气冰冷的质问道:“别搞得你很委屈一样，你对那些人口买卖又如何解释？还什么家破人亡跟你没关系，你要是不扶持那些产业人，内心当中绝大部分的恶意将会得到压制，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把整个苏州府搞得乌烟瘴气。”
黄立吉诡辩道:“相国大人，这世上哪有什么官员能一下子把一府之地的经济做到赶超省会的?人口买卖的生意，我只是对他们采取不抓捕的态度，至于后面那些给他们面子的人，则就牵扯到了安王殿下，这就不是我所能插手的事情了。”
“而且卑职觉得，那些人贩子从那种程度上来看，也是相当于给了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一个家呀。好歹不会让他们饿死街头来影响市容。”
听着这样丧心病狂的话，从一位一府之地的父母官口中说出，让徐天华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但是他很快就敏锐的捕捉到了他话语中的关键词——安王。
看来苏州府的黑暗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但是说到这，徐天华还是觉得苏州府知府还是自己无能。
诸葛玄能把一个穷困落后的县搞得有声有色，慕容云海能把一个贫穷落后的府搞成模范标兵府，他黄立吉为什么就不能继续创造神话呢？
借口倒是一个接一个，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不行别怪路不平，有些人就是摆不清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