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真的老了

在距离黑塔数里的远处，众女停了下来，六公主则把雪玉叫了过来。

看到叶丰的苍老模样，雪玉不禁一阵心伤，情不自禁的将他拥入怀中。

无言，轻泣。

“哭什么？”叶丰反过来安慰雪玉，轻拍她后背两下，“我很好，没死已经是运气了。”

当着那些女孩子的面，抱住叶丰已经是十分失态了，雪玉赶忙克制情绪放开叶丰。

“我知道一些天材地宝，可助你返老还童，只是，我现在，我……”

她一时嘴快没有编好谎话，总不好意思告诉叶丰她有了身孕吧？

叶丰轻轻摇头：“你护我数年，已仁至义尽，找天材地宝的事，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还有族人需要你守护。我们来了，你也不用守在这里了，要是不放心仙藻族，你就去找他们吧。”

雪玉点点头，她其实不想走，但她不能不走。

已经三个多月了，再不走她就要显怀了，就瞒不过去了。

即使她活了几千年，即使能看淡世间一切事，可是给男人下药，然后又偷偷怀了人家的孩子，也是很难接受的。

——是很难接受别人知道她这么干了。

与叶丰聊了几句，又和其他女子道别，因为有孩子的关系，雪玉推脱身体不适不能饮酒，叶丰便给雪玉倒了一小瓶仙酿，让她带着以后喝。

送走了雪玉，众女远远看着黑塔，叶丰道：“子衿，你去吧。”

“去哪儿？”子衿傻傻的问道。

叶丰笑道：“当然是黑塔了，我耽误了你不少时日，你该继续了。”

子衿自然不放心叶丰，她要留在这里保护叶丰，可叶丰摆了摆手。

“六公主对上大宗师虽然有些困难，但世上又有多少武道大宗师？母狮子和小白都是凡境三重，她们护我也是绰绰有余，更何况，我只是老了，不是死了。别因为我耽误了你和玉初的事。”

叶丰目光中闪烁精光，以此证明自己“老当益壮”。

子衿虽然不放心他，但进入黑塔是玉初交给她的任务，她也不敢马虎。

在叶丰的劝说下，子衿只能叮嘱诸女好生照看叶丰，方才恋恋不舍的离开，毅然走进了黑塔之中。

目送子衿走入远处黑塔，叶丰内心复杂，有些凄然。

大宗师在黑塔内待百日都算不错了，而妲歌只是个宗师而已，甚至连九藏都未曾开启，她在塔中极难待百日之久

可能再也见不到妲歌了。

叶丰心里其实很清楚那个可悲的结果，可他总以为他对身边的人有一定的责任，故而他不想就这样离开，这样会让他觉得很对不起妲歌。

诸女看他这个模样，倒是没有觉得叶丰太过于执着。

白狼素素和冉墨五女都是叶丰的“灵宠”，她们自然不希望叶丰是个无情无义的人。

风拂晓更不用说了，首先她和妲歌是旧识，最不希望妲歌出事的，除了叶丰可能就是她了。

再者她也不希望叶丰舍弃妲歌，毕竟叶丰若能舍弃妲歌，自然也会随时放弃她，她还想在叶丰的庇护下安全的修炼呢。

至于六公主，因为天罡神皇的事情，她自觉对不住叶丰，对他的决定更是不会反驳。

相反，她还十分支持。

轻移莲步，来到叶丰身边，轻轻挽起他的胳膊：“妲歌会没事的，你也不要过于担心，还是先恢复些修为为上。”

叶丰笑了笑道：“我没事，先天罡气在自行运转，我的实力时时刻刻都在恢复中，只是气血有些不足罢了，过段时间，生命元气饱满，气血自然就会养回来了。”

这也是安慰人的话。

叶丰其实比诸女更清楚自己的问题，他的问题并不是生命元气不足，而是寿元快要走到尽头，除非能把寿元补充回来，否则就算把生命元气完全恢复，气血也不会养回来的。

六公主还能说什么呢？她也只能安慰叶丰：“嗯，肯定会好的，所以你更应该好好休息，我们去那边坐下来。”

叶丰却没有动，只问道：“公主，先天、玄天到底是什么样的功法？”

六公主一怔，不明白叶丰为何要这么问，便从源头说起。

“先天罡气是天魁和天罡两大神朝的老祖创造的一门功法，后来随着神朝分裂，功法也被分成先天和玄天两种。我听说先天罡气是基础法门，玄天罡气则是进阶法门，可事实上，先天罡气要远强于玄天罡气，所以这两门功法到底是什么样的功法，我真说不清楚。”

叶丰问道：“先天和玄天有区别吗？我修炼玄天罡气，不过是在罡气中增添了些玄之又玄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也说不清，你也有类似的感觉吗？”

六公主道：“没有，我修炼先天罡气后，只觉得比玄天罡气更加凝实。”

叶丰思忖片刻，不由得想起当年魁玄甲和子初跟他说过的话。

“先天罡气”本没有定式，可以根据自身的气息凝练出相应的罡气。

比如魁玄甲修炼出的是“刀罡”，叶丰修炼出来的是“元罡”，子衿修炼出来的则是“寒玉罡气”，天罡神皇则因皇道之气修成了“皇道罡气”。

现在想来，其中的原因或许就是“先天罡气”并不完整。

“玄天罡气”缺乏“先天罡气”这个基础，所以六公主在修炼“先天罡气”之后，会有气息凝实的感觉。

而“先天罡气”缺乏的则是“玄天罡气”这个进阶，故而修炼“先天罡气”不仅没有后天阶段，而且还需要配合其他气息，方能有所成。

两种功法结合，这才是完整的“先天罡气”，可是这完整的功法，似乎也没有十分的妙用，起码没有天罡神皇用起来那么夸张。

但天罡神皇用的分明是先天罡气，叶丰是行家，这一点是不会看错的。

“先天罡气，其实很早就已经不能满足我了，这些天我在想两种功法结合的问题，可是毫无头绪，你可有什么感悟教教我？”

六公主思索片刻，抱歉的摇摇头。

“最近这些年，我钻研最适合我修炼的功法，罡气我不打算再修炼了。”

“你打算荒废掉？会不会有什么风险？”

六公主笑道：“还是很有风险的，一不小心我就废了，不过我想，反正我已经废了一次，再废一次，倒也没有什么关系。”

笑容有些凄凉，叶丰则有些抱歉。

最近这些年，他都和六公主在一起，但对六公主的关心太少——其实何止六公主，他对其他女孩也都没有关心过，甚至都不清楚她们的具体境界。

想来还是有点过分的。

于是叶丰打算关心一下六公主，便问道：“当年我就知道，你的玄武宝体被教废了，怎么回事？”

提起这个事儿，六公主就忍不住满脸苦笑。

“其实我师父也是好意，只是北域是修炼荒漠，在修炼方面的见识着实太少，我师父的好意对我来说，反倒成了坏事。”

六公主叹息一声，娓娓道来。

她是玄武宝体，若为炼气士，必定可以修成玄武的本命异象，这就是她没有修仙而选择炼气士的原因。

炼气士介于武者和修仙者之间，可以兼修武者的先天气功法以及修仙者的纯灵气功法。

当然他们也有自己独特的功法，只是强大的炼气士功法在北域那个地方比较不好找。

六公主的师父害怕功法不够好，于是做了一件他以为很好的事，便是让六公主兼修武者和修仙者的功法。

这一招确实很有效，纵然是在灵气稀薄的北域，六公主也只用了短短数年时间就修炼到了凡境二重，可也在这个时候，兼修出了问题。

融合的问题。

先天气和灵气结合并不难，但两种不相干的功法融合，肯定不会达到完美无缺的境界，故而总会有些小小的瑕疵。

前期，先天气和灵气都很弱的时候，瑕疵并没有什么影响，可是随着修为的精进，先天气和灵气的增强，那些小瑕疵，渐渐也就会变成相当严重的问题，足以影响甚至停滞炼气士的境界。

早期差之毫厘，后期难免谬以千里。

当年六公主返回皇都，修炼“玄天罡气”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可惜没有根治。

后来她又去北极星城求教，因为不舍得散功重修，而“玄天罡气”颇为奥妙，勉强可用，因此她也只勉强修炼了下去。

不过这个问题现在已经不是问题了。

在钥匙空间，她综合多种功法，钻研适合自身的功法，已然步入正轨。

所以罡气什么的，她已经不考虑了。

“我就是缺少一点魄力，倘若当年，我意识到这个问题后，会有壮士断腕的魄力，散掉功法重修炼气士的功法，即使在北域，我相信凭我的宝体和资质，也许修至凡境三重还能再快些呢。”

叶丰笑道：“都说大不了从头开始，可是多年努力一朝弃，谁舍得？”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六公主摇头道，“我若早有取舍，又怎会让你一个人对战天罡神皇？你又怎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过去的事儿了，就不要再提了。你现在修炼还顺利吗？”

“先天罡气和玄天罡气已经融合一处，且增强了很多。”

说到这里六公主不禁有些扭捏，毕竟融合和增强的过程实在难以启齿。

她顿了顿，方才继续说道：“不过我最近领悟的功法，正在一步步将先天灵气转化为玄武宝体的黄泉气，大概十年，我就可以完成气息转变，那个时候，我才算是真正的超凡境玄武宝体。”

叶丰吁了口气道：“挺好，不过以后我可就少了一个探讨罡气的人了。”

六公主心说之前你也没跟我探讨过啊，她笑道：“你若想探讨，我倒是可以陪你聊聊，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在与天罡神皇战斗的时候，我发现先天罡气并不简单，这门功法还是很有前景的，只是我修炼到了一个瓶颈，误以为先天罡气也就那么回事，故而没有尝试打破瓶颈。”

六公主赶忙问道：“你可有什么想法？”

叶丰摇头道：“你帮我去钥匙空间找几本关于罡气的书来，行吗？”

六公主拿出钥匙还给叶丰。

“你还是自己去吧，里面已经充满了神魂之力，正好趁机吸收，补充你之前神魂之力的消耗。”

叶丰却摇了摇头：“我不想进去。小时候整天就想读书，长大后看到书就会犯困，你帮我看吧，然后用神识传给我，行吗？”

六公主笑道：“我和你恰恰相反，小时候父皇让我们读书，我们就会到处跑去玩，现在长大了，反而越来越喜欢读书了。你等一下，我找个隐蔽的地方去钥匙空间帮你找。”

白狼素素在六公主离开后才凑了过来，笑道：“你们刚才聊什么？”

“狗耳朵不是最灵吗？”

叶丰拉着她的手腕，白狼素素一甩手，竟差点把叶丰甩倒了。

她赶忙扶住叶丰，不敢相信自己的力气会有那么大。

叶丰没好气的道：“不是你力气大了，是我力气小了，过来，坐在这里给我当枕头，我想躺一会儿。”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怎么说来着？大庭广众，光天化日，你躺在一个女人的腿上，合适吗？”

叶丰白她一眼，问道：“少废话，你是人吗？你是不是觉得我老了就啃不动你了？小心我修理你啊？”

白狼素素对叶丰还是有几分畏惧的，更何况又不是没给他当过枕头，当就当呗，大庭广众之下合不合适，那是人考虑的问题，老娘可是妖啊！

她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了下来，叶丰也不客气的躺在了她的腿上，其他几个女孩看了过来，也都走了过来，然而这个时候，叶丰居然睡着了。

“嘘——”

冉墨赶忙让诸女噤声，她们这才意识到，叶丰的苍老不是表象，而是他真的老了。

从几百里外赶路至此，又和六公主聊了片刻，叶丰已经乏了。

什么“长大了看书就会犯困”，根本就是借口，他其实就是累了，只是嘴硬不想承认而已。

钟巧云看着叶丰苍老的面庞，不禁湿了眼眶。

“丰哥心里一定很痛苦吧？以前他动辄十几天不眠不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疲累。战斗的时候，哪怕全身内外都受伤，也都是笑着的，站着的，可现在，现在他……”

说着她抽抽搭搭已经说不下去了。

毕竟钟巧云和叶丰单独相处时间最长，关系最好，心里自然也最难过。

冉墨轻声道：“一定要设法让他返老还童，不然……”

不然后面的话冉墨没有说，可是沈少君他们心里都有数。

冉墨现在担心的是道林，灵耀宝体的道林。

如果道林当真得了那把先天道宝，除了叶丰，还有谁能挡他？难道她们又要回去道林那边，做真正的灵宠傀儡吗？

诸女都不再言语，只心思各异的默默看着熟睡的叶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