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先天罡气
边军的生活十分枯燥，可叶丰过的很是充实。
除了日常的训练、巡逻、值守外，还有很多的空闲时间。
叶丰一点都不愿意浪费，他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学习上，尤其是在学识字方面，叶丰展现出了令张天元的惊叹的天赋和努力。
“你是生错地方了，但凡生个好点的人家，读书识字，说不定也能中个进士当个官呢。”
张天元不止一次的表示惋惜，可见叶丰在读书方面的天赋多好。
叶丰却很看得开：“如果我真生在那样的人家，可能就不想识字了。”
“好像也有道理，这字不白识，这就学会说道理了。”
张天元反而被叶丰说通透了。
他在识字读书方面也很有天赋，可身为军户只能从军，他识字也是像叶丰这样，是跟战友学的。
当时战友也这么夸他，也惋惜他生错了地方，让他耿耿了很多年。
“如果我不是军户，如果我生个好人家，我是不是可以参加科举，是不是可以入朝为官？”
张天元常这么想，哪怕过去很多年，他年龄很大了，也无法释怀。
叶丰的一句话却解开了这个他多年都未能解开的疙瘩。
是啊，若当真生在别的人家，他还会那么认真的读书识字吗？还有这方面的天赋吗？
出身变了、环境变了，这个人凭什么不变呢？
变好变坏，谁又能知道呢？
释怀的张天元越来越喜欢这个聪明的小伙子，可越喜欢，他就越觉得对不起叶丰。
毕竟在军营里，叶丰是作为他儿子的替身当边军的……
或许是这份愧疚作祟，张天元对叶丰更好了，就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
叶丰对张天元也十分尊敬，他父亲早亡，父亲的模样在他的脑海中早已变得模糊。
“如果爹还活着，大概就是张哥这样的吧？”
叶丰常常这么想，他对张天元也是十分依赖、绝对信任，他甚至把从没有告诉任何人的刀谱之事，也告诉了张天元。
他也终于知道了那刀谱的名字：《天罡刀谱》。
《天罡刀谱》中记载的正是天罡神朝皇家流传出来的“天罡三十六刀”。
这套刀法并不是什么高深武学、绝世刀法，其刀谱，各大书局均有销售。
天下练刀之人，练过这套刀法的更是不计其数。
不过他们练的大多都是残本，莫仙子送给叶丰的，则疑似是全本。
因为刀谱中夹着几张行动坐卧的图。
叶丰把那几张图画出来给张天元看，却是直接把他吓了个半死。
“这，这难道是先天罡气的修炼法门？”
叶丰不知道什么是先天罡气，他只知道按照小人的方法坐睡三年，除了休息的更好，并没有别的好处——力气变大，他只当是练刀带来的好处。
“我也不知道。张哥，什么是先天罡气？”
“先天罡气就是……你先别管什么是先天罡气，那刀谱还在吗？”
“不在了，烧了。”
“可惜我不能亲眼看到，不对，幸亏烧了才是。如果真是先天罡气，小子，你的麻烦可就大了。”
“我都记住了，张哥你要看吗？”
“你记住几张图有什么用？我又没练过先天罡气，有文字才能确认。”
“字我也记住了。”
“你都不认识……”张天元忽然一惊，急问道：“你不认识那些字，然后你把每一个字都记在心里了？”
叶丰郑重其事的点头。
张天元很想说：你是不是闲的？
他并没有着急让叶丰把那些字默写出来，而是等到休息的时候，特地离开营地，来到外面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叶丰才一字一字的写了出来。
张天元越看越心惊，那些字正是与打坐、睡觉配套的口诀，而口诀中也明确的点明了，这就是先天罡气！
“这些图画和口诀，你以后绝不能告诉任何人！”
张天元极其严肃的警告叶丰。
叶丰问道：“真的是先天罡气吗？”
“是真的。”
“是不是很厉害？”
“以后不准你练，更不准你用！如果被人知道，是祸非福。”
叶丰不解，先天罡气很厉害，练了当然有好处，为什么说是祸非福？
张天元知道这不是开玩笑的，他必须要让叶丰明白其中的利害，不然若是被人知道他有“先天罡气”的修炼法门，这小子必死无疑！
“先天罡气是天罡神朝皇家的独门绝学，据说练到最高境界，可以成就不死之身，毁天灭地。在天罡神朝，只有皇家子弟才有资格修炼，而且是传男不传女，你想想，你是皇家子弟吗？”
叶丰傻傻的摇头。
“如果被人知道你懂得怎么练先天罡气，神朝会放过你吗？”
叶丰赶紧摇头。
“如果其他武者知道你会先天罡气这等绝世功法，会不会来找你抢？”
叶丰连连点头。
“你是能挡得住神朝问罪，还是能挡得住抢你功法的高手？”
叶丰老老实实的承认：“我谁也挡不住。”
“所以要是被别人知道你会先天罡气，结果会怎么样？”
叶丰想了想，问道：“我偷偷的练不成吗？”
“不成！”张天元正色道，“万一紧要关头使了出来，那你全家……”
想想叶家村都已经被屠了，哪里还有什么全家？
张天元继续说道：“你不要以为只有你一个人，你有可能会连累我们军营里所有与你关系不错的人，全都得死！知道了吗？”
叶丰可以不在乎边军，但他视张天元为大哥，为恩人，为父亲，自然不想他被自己连累。
当即叶丰就跪地起誓：“我发誓，我绝不再练先天罡气了。要是我忍不住再练的话，就罚我、罚我、罚我做个知道哪天死的死刑犯！”
张天元也不是那种不知变通的人，如果他不知变通，只怕早就战死了。
“其实也不是不能练，以后有机会，你离开行伍，离开天罡神朝，谁还能单找你不成？我只说你在营里不能练。”
叶丰赶紧答应下来，并问道：“那天罡三十六刀，我还能用吗？”
“天罡三十六刀倒是没事，咱们营里就有几个会使的。”说到这里张天元顿了顿，道：“能不练还是不要练了，要是别人问你从哪里学的？你也不好回答，你这孩子，又不擅长撒谎。”
叶丰很听话：“以后我就专心练咱们营里教的刀法。张哥，你懂得可真多，要不是你，我肯定不知道什么是先天罡气，说不定真的会被人发现呢。”
张天元笑道：“我懂什么呀？我就是个兵，能知道个啥？这些都是我听茶馆说书人说的。”
叶丰有些愕然：“说书人？他们比张哥你知道的还多？”
“傻小子，说书人是干嘛的？人家就指着这些吃饭的。其实我不止听说书人说过，还听老兵说过。那老兵曾跟随皇子打过仗，他见过皇子使用先天罡气。这是皇子才能修炼的，你觉得你能练跟皇子一样的功法吗？说句不好听的，你什么档次？”
叶丰忙道：“张哥你放心，我记住了，会小心的。”
“知道小心就好。我们这样的安稳日子过不了多久了。”
“张哥，是要打仗了吗？”
“我听队长说的，京城那边已经决定与天魁神朝开战，大军开拔，不日就会来到边境。我们拒魁关是第一线，每有战事，拒魁关总是最早遭到攻打。”
叶丰闻言立刻抓住了刀柄，寒声道：“我盼着他们早点来，恨不得现在就杀几个天魁神朝的畜生！”
“叶丰！”张天元正色喝道，并难得叫了他的全名：“你还没有上过战场，根本不知道真正的战场是什么样！我告诉你，战场只有你死我活，没有个人恩怨，个人恩怨只会让你失控，在战场上失控，就是找死！”
张天元轻拍叶丰的头，道：“我不想看到你死，你还年轻，我要你好好活下去，活的长长久久，明白吗？”
叶丰没有言语，他自然是想活下去的，可仇怎能不报？
张天元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叹息道：“我跟你说过吗？我有个和你一样大的儿子，叫张正。”
叶丰愕然，他还真不知道张天元有个十六岁的儿子。
“你知道如果有一天我被人杀了，我希望我儿子怎么样吗？”
叶丰道：“自然是希望他给你报仇。”
“不，你还小，没有做过父母，不知道为人父母的心。我敢肯定，你母亲被害的时候，心里最高兴的就是你不在家，躲过了一劫。她也一定不希望你去给她报仇，一定希望你好好的活下去。这才是父母啊！”
叶丰无言以对，他觉得张天元说的有道理，但是他不觉得有道理就一定是对的。
正如合法未必合情，合规未必合理。
不过张天元不是不知变通的人，他说道：“不是不让你报仇，是不希望你因为报仇而害了自己。你记住，报仇的前提是活着，如果你也死了，还谈什么报仇？先好好活下去再说吧。”
叶丰总算明白了他的苦心，忙道：“嗯，我听张哥的。”
张天元看叶丰乖巧的模样，心里不禁又难受起来。
他越喜欢叶丰，就越后悔把他带来边军。
然而事情已成定局，张正的名字已记录在册，便是张天元想改，也是改不了的了。
他无能为力了，此时便只想尽自己所能，让叶丰在接下来的战争中尽可能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