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约定俗成
强如冥山，一个眼神就能让叶丰如遭千刀万剐、体内经脉寸断。
这便是圣境与凡境的差距。
而同样的，当冥山想要逃跑的时候，强大如他，身体瞬间被禁锢，修为亦随之持续跌落。
几乎瞬息之间，冥山便从圣境跌落至凡境。
而白玉神女雕像只是眼睛微微睁开了一点而已，甚至没有任何动作。
这便是真境与圣境的差距。
如果说凡境是百姓，圣境是官员，那么真境便是皇帝。
正常情况下，百姓只能由着官员任意拿捏，但如此厉害的官员，遇到皇帝的时候，也只能悲愤的说一句：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白玉神女雕像轻灵却又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
“凡有凡道，圣有圣道，真有真道，各行其道，互不干扰。今日只给你小小警告，若你不顾凡圣之别，执意镇杀，我必不会坐视不理。”
雕像的眼睛还未睁开，便又缓缓闭上了。
一切气息悉数消失，那雕像好似只是普通的雕像，便是强如冥山，也无法从那雕像中感受到哪怕一丝的气息。
但他已经很清楚了，感受不到并非雕像普通，而是他境界太低。
冥山修为瞬间恢复，再不敢造次，只双手抱拳，对那白玉神女雕像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大袖一卷，带着冥琅的尸体消失在旷野之中。
宁奕白还跪在一旁，她脑海中忽然响起白玉神女雕像的声音。
“你且起来。”
与此同时，宁奕白感到脑海中多了些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
“是前辈。多谢前辈。”宁奕白赶忙爬了起来。
白玉神女雕像道：“我帮你暂时护住令爱神魂，并予你重塑肉身之法。”
宁奕白顿时感觉一股柔和的力量进入体内，甚至隔绝了她对小糯糯沉睡的神魂的感知。
与此同时，她脑海中多出的东西也清晰起来，竟是一张丹方。
她再次跪下，恭敬的道：“多谢前辈！”
“莫要告诉叶丰我之存在。”
说罢白玉神女雕像便消失了，定然是又回到了叶丰的气海。
叶丰缓缓落在地上，却是还没有醒来。
宁奕白这才敢跑过去查看，见他气息平稳，脉象也逐渐趋于平和，才稍微放下心来。
想到白玉神女雕像，她又神色复杂的看着叶丰。
“你这小子，竟有那等强者护佑，当真是走了……那个什么运了。”
想到神女之强，她心中不敢有任何不敬之语，更别提说出口了。
她只能静静的看着叶丰，希望他赶紧起来，因为从刚才神女的口风中宁奕白听出来了，如果追杀叶丰的是凡境，她不会过问，这里离小幽冥城并不远，若冥山再派凡境高手，而叶丰又陷入昏迷，怎么办？
她倒是没有想过带着叶丰走，非不愿，而是没那个能力。
毕竟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女孩呀，怎么可能有那样的力气？
叶丰此时的情况其实相当的好。
冥山力道控制的确实刚刚好，刚好达不到“蜕变”的程度，不过白玉神女雕像只要顺便稍微刺激一下，蜕变也就自然而然了。
断裂的经脉迅速重新接续，内伤快速愈合，所有不利于身体状况的淤血与暗伤都会通过毛孔排出体外。
在蜕变的同时，罡气也以恐怖的速度快速流转全身，气海中罡气旋涡以百斩刀为中心分出阴阳，“子午玄关诀”自主运行，阴阳二气互相影响，不断的打破平衡、达到平衡，从而快速恢复先天气。
这些宁奕白自然是看不到的，她只能看到叶丰口鼻之中涌出污血，皮肤也同样在排出体内杂质以及冥山残留的气息。
如此持续了大约半个时辰——这也是叶丰蜕变最慢的一次。
叶丰体内突然爆发出强大的气息，身体表面的污垢连带他刚长出没多久的头发瞬间全都崩碎，叶丰猛地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吸气。
“卧——槽，还以为这回死定了！”叶丰看着身边犹满脸担心的宁奕白笑道：“赚到了，赚到了，喂，那个人怎么走了？”
“你刚醒就那么有精神？你可是受了……”宁奕白立刻闭嘴了。
藏在叶丰体内的那位，实力如此强悍，让叶丰伤势和修为复原，对她来说应该只是一个念头的事情吧？
“还好，关键时刻蜕变了。那个人去哪了？”
宁奕白赶忙道：“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我担心小幽冥城那边还会派人过来，有什么话等安全了再说。”
叶丰深以为然。
背上宁奕白，叶丰立刻展开“天罡步”，犹如一股清风般迅速而去，几个起落，便是一二里地。
“你还挺快的。”宁奕白趴在他的肩头夸赞道。
叶丰一脸骄傲道：“那是当然……你这个是夸我吗？”
“当然是夸你了。”宁奕白想到什么，不禁面色微红，狠狠扭了叶丰的耳朵道，“你瞎想什么呢？人家可是个十三岁的小孩子呢。”
“搞清楚，十三岁的是你女儿，不是你。”
“龌龊的男人！天黑之前，能到山上吗？”
“绝对没有问题。”
叶丰的罡气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速度比只用肉身奔跑快很多倍，区区千里之外的高山，又有什么问题？
很快他们便来到山脚之下，但安全起见，叶丰并未就此停留，眼看太阳将要落下，他必须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找到一个合适的过夜的地方。
等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叶丰正好也找到了合适的地方，其实所谓合适的地方，就是有水的地方，吃的他身上有，喝的却只有酒，总不能让宁奕白这样的小孩子用酒解渴吧？
停在山间小溪边，叶丰拿回钥匙放出吕星凰，吕星凰知道他们已经安全了也十分开心，就要忙着准备吃食。
钥匙空间里有卤肉，吕星凰可以进出，很好准备，叶丰则跑到旁边捡了些木柴生火。
一切就绪之后，他便来到小溪边。
虽说身上的脏污都被他震掉了，但心理上还是觉得很脏，他跳到水里随便清洗了一下，出来蒸干衣服才开始吃喝。
“说说我昏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叶丰一边吃一边说道。
宁奕白不敢提及白玉女神雕像，这一路上她都在想该如何解释，但怎么想都说不通，于是只能把一切归于巧合。
凑巧有悟道者经过，凑巧他看不惯冥山，于是将冥山打跑了，然后见叶丰没有大碍，那位高人便离开了。
吕星凰半信半疑的问除了叶丰也想问的问题：“就这样走啦？”
宁奕白道：“当然啦，人家是悟道者，才没有兴趣管我们凡人的事情呢。”
叶丰其实并不在乎救他的人是谁。
诚然，那人对他有救命大恩，他理当报答对方，可对于人家来说，帮叶丰一把可能只是微不足道的顺手为之，实在没有必要令人记住。
日后若是有缘，自然还会再见。若不能再见，所谓报答都是空谈扯淡。
不过宁奕白的另一些话倒是引起了他的兴趣。
“你说那人看不惯悟道者杀凡人？修行界还有这种规矩吗？”
宁奕白道：“你不会不知道吧？”
“少废话快说。”
宁奕白道：“通常情况下，圣境已然超凡，他们虽然还在凡尘，却不会与凡境修行者产生太多关联，尤其不会出手对付凡境的修行者。”
叶丰问道：“如果对付了会怎么样？”
宁奕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见过凡境修行者杀普通人吗？”
“听说过没见过。”
“那些凡境修行者结果怎么样了？”
“不知道。”说话时叶丰不禁想到了道林，道：“有些现在活得很好。”
宁奕白道：“这不就对了。你找个村子把人杀光，谁又能把你怎么样？”
“官府会找我啊，我听说有些村子都有宗门罩着，随便杀一个村子的人倒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后续可能会有些麻烦。”
“圣境杀凡境，大抵也是如此。你有圣境，人家宗门就没有吗？哦，你是散修，那人家杀你也就杀你了。虽然大家都说有天道制约，可具体是怎么个制约法，我也不清楚。”
“就是说，冥山还有可能来追杀我？”叶丰心有余悸问道。
宁奕白心说他得敢呀，你的靠山可就在你身体里呢。
“不会了，他不敢再来了。”
“为什么？”叶丰忙问道，“你怎么可以这么确定？”
宁奕白思忖片刻，这才缓缓说道：“其实，圣境不杀凡境在修行界也算是约定俗成，大家基本都会遵守。谁家没有小辈，你能杀人家的小辈，人家自然也能杀你家的小辈，这样杀起来，那小辈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叶丰点点头，这个确实有理。
宁奕白继续说道：“冥山要杀你，无人知晓自然没有问题，但现在已经被人发现并阻止了，如果他还坚持亲自来杀你，也就相当于对外宣告他小幽冥城冥家不再遵守约定俗成，那后果就不用我说了吧？”
叶丰点点头，当然不用她说了，这都是显而易见的。
这么做的结果必然是爽了一时，痛苦一世。
冥家主动放弃约定俗成，那么别人还有什么义务跟他们讲约定俗成？
自此以后，将再没有人与冥家讲那些所谓的规矩了。
小幽冥城的晚辈也将失去规矩的保护，与小幽冥城敌对的高手或势力必定会对冥山的后人出手。
即使他们不出手，冥山的后人离开小幽冥城历练，不免与其他宗门或势力的小辈发生争执，此时对方也可毫无顾忌的请他背后的圣境出手镇杀。
冥山也是老江湖了，除非他家族已经没有后人，否则绝不敢乱来。
即使没有后人也没关系，他还有族群呢。
叶丰细想其中关节，终于舒了口气，总算放下了心。
冥山太强了，强到哪怕他拼出性命，也没有能力“反咬一口”。
谁又会喜欢被这样的强者盯着？
宁奕白沉声提醒他道：“你不要高兴的太早，即使没有圣境出手，若是来几个凡境三重，你也必死无疑。”
叶丰笑道：“你说的对，我得努力练功了，要不然……咦，星凰，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