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无深情可相守 第192节
空地上,戴秋娟抱着小老虎坐在汪晓东那辆骚包的宾利里,车门大开着,而汪晓东则靠在车旁,他叼着嘴,他竟在以给买糖来诱惑小老虎喊他叔叔,让他抱抱。
看得出来,汪晓东他逗小老虎,真的不是闲着无聊没事找抽,他是真的喜欢逗孩子。
不知是不是今晚再次经历这一场惊魂,化险为夷后人变得思绪敏感起来,我忽然觉得汪晓东他当初逼着胡林打孩子,也并非像他表面那么坚决无情,或者在他的心里面,想要保全胡林安危的心思凌驾所有。
再结合刚刚他对着黄娜下狠手时说的那些话,我更愿以这样的善意来揣测汪晓东。
大概是怕我脸皮薄,张代挺上道,他把他的车门打开,说:“唐小二,你坐里面休息一会,我过去问问戴秋娟,要不要跟我们走。”
身上一堆的地方彼起此伏前赴后继痛得要死,我已经有些撑不住,我点头:“好,我先坐一会。”
扶着将我送到后座上,张代帮着我把车窗摇了下来。
正了正身体,我把脸侧了侧,刚好可以看到不远处张源之前开的那辆迈巴赫。
那车窗关得严严密密,我看不到里面都有谁,但我直觉谢云在上面,我下意识的径直目不转睛看着。
果然我揣测的没有错,约摸过了三分钟,迈巴赫的车门突兀打开,谢云有些艰难地抱着欣欣下车来。
隔着将近十米的距离,又有夜色笼罩,我无法看清楚谢云的轮廓,更别提看到她的神情。
不过从她的那些肢体动作看得出来,她似乎在刚刚获得了一场松绑。
想想这里荒山野岭的,夜色越浓,我虽愧对谢云,还不知道怎么拉下脸皮面对她,迟疑几秒我随即挪动着想要下车去,我想让她跟我和张代一起走。
可我还没挪下去,张代已经率先朝谢云迎上去,他背对着我不过一分钟的光景,谢云忽然将欣欣递给了他。
我晃了晃,谢云已经跟随在张代的身后朝我这边走来,而戴秋娟亦然。
都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谢云和戴秋娟分别坐在我的身侧和副驾驶上,张代很快就发动了车子。
本来戴秋娟有意去医院看看李达和胡林,可无奈有孩子在手,小老虎刚刚上车就睡着了,她只得先弄孩子。
于是张代把谢云送到下沙,又折回到香蜜湖。
以最快的速度把戴秋娟安置好,我们前往医院时,已经是凌晨时分。
张代有坚持先给我挂个急诊看看,可我执拗着先要去瞅瞅李达和胡林,他无奈下只得妥协。
胡林被安排在走廊尽头那个病房,而李达则靠近电梯这边,我们自然是先抵达了李达的病房。
虽说是鼻红脸青的,但李达的精神状态还算不错,看到我们他就自己挪动着半躺起来,他还真的是对戴秋娟蛮上心,他与我们寒暄问候没几句就吞吞吐吐问起戴秋娟的情况,在听到戴秋娟已经被安置在香蜜湖,他这才如释重负。
相对于李达,胡林的伤势更严重一些,她伤口剧痛,打了止疼药还是有点吃不消,医生就给她开了安眠药,她吃了药睡得挺沉。
看着她这样我特难受,我觉得之前是我高举着要撕碎夏莱的大旗,但事实上行动开始后,我就宛若局外人,没能干出啥成绩来,反倒是胡林被推到了前线去与夏莱周旋,现在她还得承受这样的后果。
张代给胡林安排的是VIP病房,有全天候的护工照看着,那小姑娘说病人还没醒,建议我们晚点再来。
从病房里面出来,郁郁寡欢的我被张代拽着去挂了个急诊。
凌晨的医院冷冷清清,拿了挂号单后压根不需要耗费多少时间,我就看上了医生。
给我检查完那大大小小的擦伤,那医生对着电脑正要给我开药之际,她冷不丁来了一句:“唐小姐,你没怀孕吧?”
被这个天马行空分外跳跃的问题弄得愣了愣,我怔滞将近十秒,我还真的是被怀孕这个问题弄得出心里阴影了,我居然傻逼地以为这医生牛得看看我后背的伤口,就能断定我不能怀孕啥的,我有些紧张:“啊?怎么?”
那医生瞥了一眼站在门口隔着玻璃朝里面张望的张代,她再把眼神移回到我身上:“你身上有几处伤口破皮面积不小,不打点消炎药好得慢,但我要开的消炎药孕妇禁用,我就循例问问。如果你没有怀孕,那我就照常开单。”
恍然大悟,有些悬起来落回肚子里,我摇了摇头:“没有。”
然而刚刚回答完,我的思维凝了凝,我猛然想起自己的老朋友,好像是推迟了好一阵没来。
再想想我与张代这阵子压根没做措施,我像是被虫子蛰了一下似的忙不迭改口:“我不清楚。不过我月事推迟了一个来月。”
那医生还算是年轻,她还没有到达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程度吧,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幸亏我多嘴问问不然这事够呛的神情小片刻,她才敛住说:“唐小姐,是这样,门诊这边的检验科下班了,我这会就算开单也得等明天你才能去验血。这样吧,我就暂时不给你开消炎药,我就外用给你处理下伤口。”
我急匆匆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从诊室里面出来,张代给我整理外套:“医生怎么说?不用打针挂水啊?就这么就得了?”
“都是些小伤口,没多大事。医生给消毒了。”
停了停,我话锋一转:“张代,我们到外面药店买个验孕棒吧。”
☆、第239章 连最基本的同情心都没有
像是元神出窍又跑回来般,张代的眼瞳凝了凝很快变得闪烁起来:“医生说你怀孕了?”
我撇嘴:“没有。那又不是妇科医生,她哪里能看出我怀孕没有。不过这医生提了提,我想起我那老朋友好一阵子没来了,指不定我还真的中奖了。”
眉开眼笑,张代仿佛瞬间变身成先知,他笃定说:“那肯定是中了。”
我挑眉:“难说。也有可能是我身体出毛病了。”
张代一脸郁闷拍了拍我的头:“瞎说什么。唐小二你不要老是说一些不吉利的话。”
睥睨着他,我轻松自如:“别那么迷信嘛。我身体要没毛病,我说再多它也不会有毛病的啦。走走走,我们到药店去。”
紧紧握着我的手走没几步,张代:“外面冷,唐小二你不然就在这里坐一会等着,我去买。”
虽说有时间缓冲,我已经慢慢接纳浑身时不时的痛,腿脚也麻利了不少,但我走得还是没有张代快,为了避免我拖他后腿,大冷天的两个人像傻逼似的在外面慢慢走,我干脆答应:“好,你去。记得你给店员说,要买那种不限制只能用晨尿的哇,知道了吧。”
把头点得都快脑震荡了似的,张代就像是安置一易碎的玻璃制品般,他愣是要搀扶着把我送到旁边的椅子上坐好,这才兴冲冲地撒腿跑了。
我的手机在被夏莱的人踩上门绑我时连同包包被扔在了停车场,我自然无法靠玩手机打发时间。这会儿医院人迹寂寥,只有三两安保人员不断巡逻,百无聊赖下我只得左边瞅瞅右边瞄瞄。
我东张西望没几分钟,我突兀看到汪晓东像只鬼似的出现在大厅里。
手插在裤兜里,汪晓东就像是一只横行着的螃蟹松垮垮一晃一晃的,他蓦然将目光投至我身上。
散淡地瞟了我一眼,汪晓东咧开嘴意味不明地笑笑,他快走到电梯口时突兀折过来,没多久就站在了我的面前。
挺了挺腰,汪晓东半眯着眼睛瞅我:“我家的狗,最近怎么样?”
我是万万没想到汪晓东都快要上楼了又朝我走来,是要问他的狗子。
不过我很快从怔忪里缓过神来,说:“还不错,能吃能睡,胖了一点。”
停了停,我缩了缩眉:“你不是说去哪里待一个月么?怎么这会就在深圳了?”
无所谓地摊了摊手,汪晓东肩膀习惯性地耸肩,他顷刻间换上揶揄的口吻:“怎么,你把深圳买下来了?我啥时候回来,还得跟你报备?”
跟他之前口无遮拦啥污言秽语都能说相比,他这些调侃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我该是要受宠若惊了。
往后靠了靠,我有些讪讪然:“不是,我只是想问问,你啥时候把自己的狗接回去。”
完全把人性善变这几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汪晓东满脸不悦:“你还能再小气点?肉松包也没多能吃吧,它一天也就吃那么几顿,能把你给吃穷了?我真的想不到你是这种人,面对着一只那么可爱的小狗,连最基本的同情心都没有。”
对于他这种没事找抽以最大恶意揣测我说话的本质意思这种行为,我已经是见怪不怪,我转而坦然:“我是怕你回头又哔哔我想霸占你的狗!”
呼了一口气,我把声音压低好几个度:“谢谢。”
汪晓东彻底来劲了,他把手蜷缩着作出环状贴在耳边:“你刚刚说什么,我没戴眼镜我听不见。”
我无力吐槽,稍稍把声调提高些:“我是说,谢谢。”
把手重新插回衣兜中,汪晓东像是被电到抽风似的,身体晃个不断:“你没事净学张代那混球的坏毛病。做人那么好做的,欠人人情那么好还的,说句谢谢就完事了?你们就不敢请吃个饭啥的?”
也不等我接茬,汪晓东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拍了拍脑袋:“哦,我差点忘了,这次是老头子让我过去还人情的。又不是我主动过去帮忙的,你谢个屁。”
戏精附身,不演会死似的,汪晓东瞪了我一眼:“你以为我跟你一样闲啊,我忙得要死,你还拽我过来跟你聊天!”
我真的是醉醉的,敢情是我刚刚往他身上套绳子,把他给强行拽过来的?
心累到不行,我翻了个白眼:“你开心就好。”
汪晓东还是瞪着我:“我懒得理你。”
撂下这话,汪晓东就蹬蹬蹬的走了。
他进了电梯之后没多久,电梯显示停在了六楼,我想他应该是去看胡林吧。
重新跌回百无聊赖的状态,我的想象力变得活跃,我开始觉得或者汪晓东今晚对黄娜下如此狠手,并非仅仅是因为胡林跟过他一阵子那么简单。或者在他的心里面,胡林跟其他曾经伴随他走过一段的莺莺燕燕不太一样,而汪晓东他未曾察觉,又大概他有所察觉,却也有所逃避吧。
但我又不是汪晓东本人,而我也清楚知道感情这事虽说旁观者清,但旁观者再清也无法帮着当局者作出抉择。
更何况,汪晓东此前就给我哔哔过他和胡林没有未来的本质原因,他拿家世与他相匹配的罗思雨和胡林作过比较,他说在同等的条件下,他可以娶罗思雨但胡林只能是玩玩。这或者不能表明在汪晓东的骨子里轻视胡林的家世,却可以说明汪晓东这人,他有明确的家境阶级观念,他理智在线时,他知道他自己要的是什么不要什么,他活得足够剔透,而胡林没有触到他的点,没有让他有为她放弃自己那些观念的冲动吧。
既然如此,我更不该插手这事,省得似乎已经慢慢从他的笼罩中走出来的胡林,再次深陷在汪晓东这个不能作为她最终感情归属的泥潭里不能自拔。
然而我终究是为胡林感到遗憾,我觉得胡林虽说表面看着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她实质上也活得很是清醒,她其实在性格与行事作风上与汪晓东有着天衣无缝的默契,不过是造化弄人她不能如愿。
我正揣着满腹心思,思绪到处遨游间,张代急急忙忙赶了回来。
他的手上,拎着一个胀鼓鼓的袋子,他有些气喘吁吁:“唐小二,我买回来了,去试试。”
伸手去抓那个袋子,我问:“你还买了别的东西啊?”
抓了抓头,张代憨笑:“没,就买了验孕棒。我怕买一支测不准,就把药店里所有款式的都拿了一根。”
我嘴角一抽:“我去,你钱多啊!”
又是像个傻叉似的笑,张代答:“便宜,这么大一袋东西,还不到五百块。”
内心都快痉挛了,然而我也知道他现在今非昔比,五百块对他来说确实是九牛一毛,我也无力再啰嗦他,把袋子拿过来我说:“我去趟洗手间。”
我想着既然张代这丫都买了那么多根,那我多测几根看结果,免得咋糊闹笑话,去洗手间的途中,我顺手在饮水机旁拿了个一次性杯子。
几分钟之后,我面对着流里台上齐刷刷出现双杠的五条验孕棒,恍惚了好久。
我觉得生活这双翻云覆雨手,真的是搅到哪出算哪出,想想我以前为了要一个孩子,辗转难求下忍着苦涩吞下多少中药,为此背负承受多少心理上的压力才得偿所愿,不料现在我竟在不知不觉中怀孕了。
下意识摸了摸肚子,我居然不是惊喜万分,而是百感交集。
用手一拨,用纸巾包着把这几根棒子全收起来,我怀揣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慢悠悠的刚刚走出洗手间的大门,张代迎上来:“唐小二,怎么样?怀没怀?”
我摊开纸巾,把验孕棒展示给他看:“喏,这是结果。”
先是迟滞了一下,张代突兀像是被打了鸡血般他蹦个老高,他好不容易站稳脚跟,他蓦然俯身过来,将我重重拥入怀中,他很是庄重说:“我以后会好好对你的。”
被他团着一阵,我凝固着的思维被捂得有些融化,跌回现实中,也让我有些犯愁起来,我有些幽幽然:“张代,虽说现在我自己的事我能做主,可我跟你已经离婚这事,我家里人都是知道的,这会儿我怀孕了,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我总得给他们吱声吧,我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了。”
将我的脸按在他的胸膛上,张代的语速慢了不少:“过两天,我到你家去,我去给咱爸咱妈认错,求他们原谅,让他们重新把你交给我。”
张代这个表态,彻底冲散了我眼下的顾虑,而我早在这段时间的缓冲里,做好了再与张代纠缠一生的准备,内心杂糅着的情绪被慢慢剔干净,很快只剩下对这个意外到来的孩子的惊喜。我很快庆幸,今晚夏莱也就让人拽着我拖行,没踹我肚子啥的。
到底是第二次怀孕了,多少有些经验,我推了推张代环着我的手臂,说:“虽然拿验孕棒试过是中奖,但明天早上我还是得到医院抽个血和打个B超,确定一下是不是宫内孕,宝宝有多少周了。”
张代手臂的力道松了松,他又重新把我当玻璃制品来对待,他紧张兮兮的说:“唐小二,你站着累吧?不然坐着,站太久不好的。”
我仰起脸来朝他翻了个白眼仁:“我才站没几分钟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