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目睹全场
而付雅娴没给过原主什么温情，倒是打着为她好的旗号，没少骂她，而且是那种极为伤自尊的辱骂。
若非这样，原主也不会泄气，破罐子破摔。她后来一直顶着艳俗的妆容，在品牌店里花钱如流水，未尝没有跟他们怄气的意思。
只是，原主大概到死都没有想到：气的只有她自己，别人根本就不在乎！
“苏太太出身高贵，自诩名门贵妇，脸面大过天，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有个小家子气的女儿，我是能理解的。”
这话一说，付雅娴好不容易缓和一点的脸色，顿时又难看得不行。
“甚至于连姓都没给她改过来，方便日后一拍两散，我也是可以理解的。我唯一不明白的，只有一点。”
“什么？”付雅娴下意识地接话，甚至忘了计较她说的“方便一拍两散”。
“十月怀胎的时候，你有过胎动吗？”
付雅娴一脸鄙夷地瞪着她：“你胡说八道什么？怎么可能没有胎动！”
没有胎动，那孩子还能活吗？
真是个没脑子的！
她接得太快，苏若菲想阻止都来不及了。
沈佳音了然一笑，感慨道：“是啊，怎么可能没有呢？既然有感受过小生命在你身体里搏动，苏太太是如何做到对她没有一丁点爱怜的？就算她不在你膝下承欢，你没有参与过她的成长，她总归曾经跟你血脉相连，不是吗？”
“佳音，妈她——”
沈佳音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苏小姐，我现在在跟苏太太说话。我想苏小姐这样让苏太太引以为傲、有教养的名媛，应该知道随便打断别人的话是不礼貌的吧？”
她的眼神并不凶，但气势不弱。
苏若菲对上她，莫名的怯了那么一下。回过神来，就错失了机会。
沈佳音已经对着付雅娴继续输出了。
“苏太太你嫌弃她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是怎么长大的？在没有你参与的那些岁月里，她都经历了什么？”
“她三岁没了父母，只能跟年迈的外婆相依为命。为了她，舅舅舅妈连外婆一起赶了出来。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年迈的老人，一个弱小的娃娃，没有任何倚仗，他们要怎么活下去？”
“当然，苏太太出身高贵，自然是想不到这些的。但如果你有心疼过她，你一定会忍不住让人去查一查，那么你一定会知道，她为什么这么上不了台面！因为她连活着都已经是奢侈，你凭什么要求她高贵，要求她高雅？”
沈佳音以为自己可以一直很平静，但说到这里，她终究还是有些激动了，甚至心头发紧发酸。
她不知道是因为原主残留在身体里的感情作怪，还是因为自己心疼原主所遭受的这一切！
原主是做了很多蠢事，但她的成长过程真的很坎坷，即便她是个外人，看着也不免有些心疼。
沈佳音看向苏若菲，在这一刻，她深深体会到了原主对于苏若菲的嫉妒和怨恨。
虽然抱错这件事不是苏若菲的错，但她就是抢走了原主的人生，抢走了原主的幸福，这是不争的事实！
如果回到苏家，原主能够过上正常的富家千金的生活，曾经的仇怨她或许可以慢慢放下。
遗忘痛苦最好的方式，就是创造足够多的快乐。
可这个霸占了她人生二十多年的罪魁祸首，不仅没有受到一点惩罚，反而依旧是自己痛苦的根源......
这谁受得了？
“苏小姐四五岁的时候，一定是在贵族幼儿园里如鱼得水吧？可她四五岁的时候，生活的主要内容是做饭、喂鸡鸭、放牛、除草——”
付雅娴一听，四五岁的孩子都能干大人的活计了，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撒谎也不打草稿！四五岁的孩子，能干得了这些？”
沈佳音苦笑了一下：“是啊，四五岁的孩子怎么能干得好这些活儿。所以，她第一次做饭是夹生的，然后舅舅把她打了一顿，罚她一天一夜不给吃东西！”
“五岁的时候去放牛，那牛看到别人家的菜园子，就跟疯了一样想跑过去。她死命想要拽住牛，可她才五岁，又瘦又小，怎么可能拉得住？牛吃了人家的菜，她就被舅舅剥光了衣服，吊起来打。”
“那是寒冬腊月，寒风呼啸。舅舅打完了就去干活，根本没把她放下来。还是邻居见她快冻死了，急忙忙地把外婆叫回来，救了她一条小命......”
沈佳音终于哽咽起来，眼眶泛红，再也说不下去了。
这些都是原主记忆里的东西，但她很少去搜索原主的这些记忆，总觉得那是别人的隐私。
可今天，或许是原主的情感在作怪，这些记忆就跟自己有意识一样，不停地往外窜......
“所以......”沈佳音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苏太太，你能不能告诉我，她为了活着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她拿什么来高贵优雅？”
付雅娴这次没吱声。这些事情，她是真的不清楚。
沈佳音回来之后，苏家有做过调查。但付雅娴没多少兴趣去关注细节，只知道她三岁的时候，养父母就去世了，是跟着外婆长大的。
等后来沈佳音越来越上不了台面，她就更加没兴趣探究那些陈年旧事了。反正结果已经这样了，原因还重要吗？
看到付雅娴的反应，苏若菲也急了。到底是亲生的，她不会被沈佳音给说动了吧？
“佳音，你不要怪妈，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些。如果她知道你受了这么多苦，她——”
“她当然不知道，因为她根本就不想知道。以苏家的能力，查这样一个小人物，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总之，以后我跟苏家再无瓜葛。”
沈佳音克制住情绪，又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奶奶刚睡着不久，一时半会还不会醒来。你们要么先出去逛逛，晚点再来看她，又或者换个时间再来吧。”
“当然，你们也可以在这等她醒来。但上午我都会守在这里，你们要是不觉得尴尬的话，我也没什么意见。”
沈佳音这会儿已经从原主的故事里抽身，整个人都恢复了冷静，跟他们共处一室也无所谓了。
苏若菲有话要跟付雅娴说，留在这里自然是不行的，于是挽住她的胳膊，劝道：“妈，要不我们先找个咖啡店喝杯咖啡，等肖奶奶醒了再过来吧？”
“好。”
等人走了，沈佳音转身走到窗户那。窗户对着花园，低头就能看到绿树鲜花、人来人往。
“咔哒”的一声，卫生间的门从内拉开。
付雅娴和苏若菲根本想不到，还有一个人目睹了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