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新春
骆梓青是年初三陪着苏士则和周雅韵来到村里的,前几天,他父亲回沪,还有一些关系要打点,苏漫说自己也忙,就让他初二出发,去南京接上她父母,一同到金家村看她。
到达的时候已经是下午6点多了,苏漫宿舍里,摆着一桌子菜,正等着他们。
周雅韵看到女儿,细细端详,心疼她瘦了,却发现她精神极佳。
进门看到这满满的一大桌,周雅韵问,“哪儿来的这么多好吃的?”
苏漫说,“我在这里那就是个吃百家饭的,张家给碗鸡汤,李家给碗红烧肉,赵家给点腊肠,钱家给点蔬菜,不过大部分都是金家人给的,毕竟这里是金家村。”
骆梓青在搬东西,听到这句,笑着看她。
周雅韵被女儿挽着胳膊依靠着,看苏士则和骆梓青大包小包的搬行李。
等忙活完,苏漫去端了碗筷过来,又用微波炉,把饭菜热了一遍。
然后又提了一壶小酒出来,给父母和骆梓青斟上。
苏士则问,“晚上不要我开车回县里了?”
苏漫道,“我帮你们订了民宿,是这里最好的一家,你们有福气,年三十刚刚开张,环保材料,没味道的,我去打过样了。”
周雅韵点头说,“想不到半年不到,这里倒是变了很多。”
苏士则举了杯子,一家人碰了杯,祝福着新年,喝了酒,全身就暖洋洋的,围坐一桌,欢欢喜喜地吃饭。
苏士则提了筷子,尝了一口腊肠道,“这腊肠好吃,一吃就知道是土猪肉,香。”
周雅韵喝了口鸡汤道,“鸡汤也好喝,是散养的,尝得出来。”
周雅韵看了看自己女儿道,“看来你小日子过得挺滋润。”
苏漫嘿嘿一笑道,“你们就不用操心我啦,快了,还有半年就回去了。”
骆梓青看向她,夹了一筷子红烧肉给她。
苏漫故意冲他笑笑说,“青哥,不好意思啦,我这一年过得着实比你那三年好一些。”
周雅韵嗔怪地看着自家女儿,骆梓青却道,“我是男人,苦点没什么,但你得过得好点,我才能放心。 ”
苏士则举了杯子,对着骆梓青道,“梓青啊,来,新春快乐,你这一路辛苦了。”
骆梓青恭敬地同苏士则碰了杯说,“应该的,漫漫是因为我才受这些苦的。”
苏漫道,“才不是呢,是我自己的选择,而且,我在这里可快乐了,一点都不觉得受苦。”
一家人吃饭,热热闹闹的时候,忽然门外闯进来三个人。
为首的一个流里流气的,操着根棍子,正是金光明的儿子,村里有名的街溜子金宝。
脖子上戴着大金链子,嘴上叼着香烟。
骆梓青站了起来,走到了门边,看着金宝三人。
金宝哟了一声问,“怎么着,家里有男人了啊?你个#&*@*&,凭什么不让我当公司副总,我们金家村,还轮不到你这个外来女人说话!”
听了这话,苏士则也已经站了起来,将妻女护在了身后。
苏漫不搭理他,拿起了手机,拨了个号码,对那头道,“刘叔,金宝来找事儿。”
金宝操着棍子,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苏士则挡在周雅韵面前,骆梓青毫不客气地还击,躲过了金宝的棍子,一拉一推,一个扫腿,一肘下去,金宝直接躺地上了。
骆梓青拿着棍子,抵在他的脖子上问,“还敢来吗?”
旁边两个看到骆梓青出手,要过来帮金宝,骆梓青抬腿,一脚踢飞一个,再一扫,将另一个扫地上了。
骆梓青拍了拍手,苏漫和村里围观的一众女人都看呆了。
苏漫带头,鼓掌拍手叫好。
金宝哭爹喊娘,撑着胳膊,连滚带爬,大喊着“杀了人啦,村书记杀人啦——”
老刘头带着酒气来了,看到金宝,一拍他的后脑勺道,“大过年的,吵吵闹闹什么呢?”
苏漫站在骆梓青身后,对金宝道,“哎,说清楚,不是我不让你当副总,这里的老百姓,哪一个同意你当的,你拉一个出来我看看。”
看热闹的人散开了一些,有些人看笑话,有些人瞎起哄,有些人说怪话,什么人都有。
老刘头卧槽一声道,“金宝,你个苕货,小苏书记宿舍你也敢闯?当你狗屁的副总,前阵子你爷爷我对你太客气了是吧?又想去戒毒所呆两天了?”
金宝看到老刘头,连连讨饶。
老刘头道,“小混子,跟你爷爷走,你爸在的时候都不敢对我叫板,你这是要反了天了。”
说着又对跟在金宝后面的两个混混说,“你俩,一起跟我走。”
苏漫看着金宝三人走了,骆梓青担心地问,“他们会不会再来找你麻烦?”
苏漫道,“不会的,老刘头镇得住,这次主要是为了旅游公司副总的事儿,他上不去,找我也没用。真把我惹急了,我咬死他。”
说着,张大嘴做咬人状。
看热闹的村民对苏漫道,“小苏书记,你男朋友厉害的嘞,长得又帅,武打明星吧?”
苏漫哈哈大笑道,“没有没有,不是什么明星,普通老百姓。”
村民这会儿又有来给苏漫送米花糖的。
“过年哦,甜甜蜜蜜。”苏漫捧着米花糖,说了声谢谢。
等围观的人走了,骆梓青问苏漫,“你要的两瓶年份茅台就是给驻村民警的吧?”
苏漫说,“是啊。”
骆梓青点头道,“那也是应该的。关键人物啊,你在这里,得靠他保驾护航。”
苏漫笑着说,“那是当然的,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骆梓青看向她,微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吃了晚饭,苏士则和周雅韵帮她收拾东西。
骆梓青把她开出的list上的礼品和礼物,一一拿出来,给她过目。
又把她要看的几本理论着作拿给了她道,“都已经绝版了,去文庙也淘不到,最后逛咸鱼,买的复印本。”
苏漫点头道,“够用了够用了,就是前几天章教授跟我说的关于治理的问题,推荐我看这本Jan-Erik Lane的着作,网上找是找到了,但是看不懂,就想着有没有纸质的。”
骆梓青道,“我觉得吧,就算拿着纸质的,你也……”
苏漫气鼓鼓地捶他胳膊。
骆梓青笑道,“关键是,你为什么要看这些?”
苏漫道,“我想写一篇调研课题,把我这一年的工作总结一下,但是章教授建议我,要写得有深度一些。”
骆梓青想了想说,“的确,可以作为内参呈送。”
苏漫道,“当初我们派下来的时候,中组部就对我们的工作有要求的,我想着要写不能写成普通总结,必须要有点不一样的。”
骆梓青道,“我的师兄现在在岭中大学政治学系做教授,正好在研究乡村振兴的模式案例,我节后跟他联系。”
苏漫抱住了了骆梓青,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就想贴着他,再不让他走了。
“元旦才过去两个月,我却已经这么想你了,我每天都想你。”
骆梓青轻轻拍着她的背哄道,“我也是,漫漫。”
收拾完了宿舍,苏漫提着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小包包,带着父母和男友,去孙先生的民宿投宿。
孙先生回家了,但经理小北在。
小北家住在市里,这个年就不回去了,早就为苏漫安排好了房间,苏漫要付账,小北说,“孙先生说了,小苏书记和家里人难得相聚,不收钱。”
苏漫说,“那可不行,感情是感情,钱是钱,不收我钱你们就是在害我,是不当我朋友了。”
两个人推来推去,骆梓青按照今日挂牌价,直接付了房费。
苏漫看着自家男朋友想,长得高就是好啊,长手一捞就扫到了码。
孙先生这处宅子是新中式风格,设计师是盛睿。
踏进这间民宿,就有淡雅的檀香,幽幽地飘来。
周雅韵说,“这民宿可以啊,设计得很有高级感。”
苏漫说,“是啊,是盛睿设计的。”
周雅韵问,“好像是你佳佳阿姨的儿子,是不是啊?当时也是佩佩让你们认识的。”
苏漫看了骆梓青一眼,点了点头。
骆梓青:某人可真招桃花……
小北带他们去了三楼,有村民帮着提行李。
平日大家都熟悉,村民说,“小苏书记,你爸妈好年轻啊,男朋友也太帅了吧。”
苏漫笑着说谢谢。
一家人上了楼,打开门,扑面而来的一股香气。
骆梓青说,“雪中春信。”
小北点头道,“有品位,孙先生说,雪中春信是应和苏、黄二人之友谊,孙先生在此隐居,也是为了答谢知音。”
骆梓青道,“孙先生是雅士。”
小北介绍道,“房间里的浴缸有三个水龙头,其中一个是温泉水,我们是通过循环处理提取的,也是为了防止资源枯竭。我们这里的民宿建设基本上都是这个要求,也是小苏书记建议的。”
苏漫连连摆手道,“是大家集体讨论的结果,也有县里环保局的指导。”
苏士则和周雅韵的房间在隔壁,每个房间都有高级浴缸,也都是天然温泉水。
房间朝向和布局不同,又是另一番雅致。
一间观山,可静思是非功过。
一间临水,看村中人间烟火。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
这番构思,实在奇巧绝妙。
苏士则这么多年跟着政协到处考察调研,什么眼界没开过,看到这里,也不免说一句,“很有心。”
两边道别,周雅韵看着苏漫的眼神都是慈爱的,苏士则揽着周雅韵的肩头,对这对小情人说,“早点休息吧,梓青开了一天的车,也累了。”
关了门,世界缩小到只剩下彼此。
一声“青哥”,和一声“漫漫”,拉起了夜的序幕。
众鸟夜归,孤云独闲。
相看两不厌。
温泉的水,驱赶了冬日的寒冷,也滋润了干燥的肌肤。
肌肤擦出了爱火,拥吻中,燃起了漫天红光。
鼻间,是对方散发的强烈吸引,也是雪中春信的若有若无。
沉入水底。
亦或是,进入心里。
水花四溅中,爱与欲的交缠,落在吹遍了田野的北风中。
泉水汩汩流过,流过肌肤,流过指尖,流过足下。
声声的呢喃在耳边低诉。
汝之相思,吾亦如是。
同是这一年的春节,纪子洲除夕、初一都值班。
他特地放在这两天值班,因为不用面对父母,也不用陪贺沁。
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手机上,热热闹闹的朋友圈,他看一眼窗外,只有一成不变的,窗户大小的一片深沉天空。
无数人发来消息祝他新年快乐。
他一一点开。
终于,这么多年,他是第一次,收到了一条苏漫发来的贺年短信。
喜临门,春到户!爆竹声声除腊月,寒梅香里送春来。感谢过去一年的关心和照顾,祝纪书记:新年快乐,阖家团圆,幸福美满![鲜花][鞭炮][烟花]
呵,此刻她大概在跟骆梓青和父母一起,吃团圆饭吧?
这好像的确是阖家团圆,幸福美满的景象。
纪子洲编辑了半天消息,最后,都删除了。
凌晨两点,手机响了,他已经睡了,惊醒的时候,还以为有紧急情况,一看是贺沁。
他忍着被打断了睡眠的头痛,接了电话问,“什么事?”
贺沁在那头哭,她的一个朋友拿了电话过去说,“她说想你了,非给你打不可。”
纪子洲握着手机,无声一笑想,想一个人就可以给她打电话,那可真是好。
他问,“在哪里?”
对方报了一个酒吧的名字。
纪子洲开车,跟值班室里一样过年没办法回去的保安打了声招呼,说他要出去。
又把先前别人送他的一盒年货礼盒,送给了保安,让他带回家去。
赶到那个酒吧,贺沁趴在卡座里。
周围,全都是无家可归,或者不愿归家的游魂。
纪子洲扛起贺沁,贺沁看到是他,带着哭腔和醉意说,“放开我。”
纪子洲放下了她,贺沁伸手就要打上来,纪子洲抓住了她的手腕说,“你先冷静一下。”
贺沁怎么冷静,她指着那一堆在群魔乱舞的男女道,“冷静个屁,你信不信我现在随手拉一个男人都愿意跟我去开房?”
纪子洲道,“别发疯。”
贺沁贴了上来说,“我就是疯了,我想跟你回家。我后悔了,行不行?”
纪子洲任由她贴着,她的手指,在他的胸口划着不知名的符号。
仿佛是什么符咒,禁锢了他的灵魂。
他问,“伯父呢?”
贺沁气恼地打他道,“你每次都问我爸,你关心过我没有啊?好歹我们曾经是夫妻,我们上了多少次床?你说啊。”
纪子洲不答,过了会儿才道,“伯父和伯母肯定很担心你,今天是除夕。”
贺沁呵呵笑了一声道,“是啊,我爸除夕要去陪孟先生,我妈她有家,她哪里需要我。”
纪子洲听着,问,“你想去哪儿?”
贺沁道,“想去看明天早上的日出。”
纪子洲不再拒绝,他问,“坐我车去?还是帮你叫代驾?”
贺沁扑在他怀里说,“跟你去。”
除夕的申城之巅,高层建筑听风,仿佛鬼哭狼嚎。
再精美的艺术装饰,也难以修饰出家的温暖。
酒店,不过是一夜过客借宿之所。
贺沁无数次贴上来,纪子洲却坚决不碰她。
贺沁问,“你是不是心里有别人?”
纪子洲道,“我们离婚了,我不能再碰你了。”
贺沁听了这一句就哭了。
她问纪子洲,“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纪子洲帮她盖了被子,不带感情的眼睛看着她,帮她把头发铺散开。
然后他自己,则躺在贵妃榻上侧着身躺着睡。
贺沁看着那个男人孤独的身影,捂着被子,哭到头发都湿了。
而贵妃榻上的人,忽然记起那一年国庆值班。
她看到跳楼而死的人,吐得稀里哗啦,小脸惨白。
那天,他放肆地,让她靠在了自己身边。
他合上了眼。
大过年的,想这些,是不是太不吉利了?
过完了春节,天气就转暖了。
3月的时候,村里的桃花杏花梨花都开了。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苏漫这天出去采风,意外看到一个帅哥,有两个人在帮他拍视频和拍照。
帅哥一身腱子肉,脱衫的时候,戒色很久的苏漫觉得,这可真是个男菩萨啊,心里默默敲木鱼,眼睛却一转不转盯着那人好看的背肌。
她摸了摸自己的戒指,脑海里幻想一下不着寸缕的骆部长。
嗯,那个不能想,想了要出事。
还是看看眼前这个吧,爱卖弄风骚的男人,基本上都只能看看,看看也就够了。
如今,要号码这种事,苏漫做得太顺手了。
曾经的社恐,做了书记之后,硬生生被逼成了社牛。
苏漫亮了自己支部书记的身份,同那帅哥和他的团队攀谈。
帅哥名叫花花。
苏漫道,“你这以后得是顶流啊,跟大熊猫同名。”
帅哥团队的摄影师老衲说,“蹭个热度嘛,看多了软萌的,看看健美的。”
花花有些害羞的笑了笑。
苏漫莫名其妙想到了十万个冷笑话里的哪吒。
苏漫:……
今天胡思乱想得有点多了。
她同几个人握手,聊了一会儿,知道他们是自媒体人。
苏漫于是道,“这里风景是很好,山里还有溶洞,有瀑布,更能拍出效果,不过你们得带好灯光设备。”
老衲是专业的,设备都有,一听来了兴趣,问,“在哪里?方便带路吗?”
苏漫说没问题,打算请个小组长帮忙带他们去,不然怕他们路不熟,在山里迷路。
苏漫还热情道,“我们现在在做乡村振兴示范村,也需要你们帮我们宣传宣传,你们看,晚上拍摄完,今天就在我们这里找一间民宿住下,我来安排,体验一下我们这里的温泉怎么样?这温泉是真温泉,富含多种矿物质,明天你们一个个皮肤都能好不少。”
老衲笑道,“这适合花花。”
苏漫同他们团队每个人加了微信,又拉了个小群,帮着去安排了。
晚上,让金巧兰杀了只鸡,又宰了只鹅,苏漫掏钱,请花花团队大快朵颐。
花花和老衲几个吃得满面红光,苏漫道,“你们发视频的时候,帮我们加个定位,行吗?”
团队的运营森森说,“没问题,那是必须的,指不定这次能火,小红靠捧,大红靠命,我们就等一次大红的机会啦。红了就能带货了。”
苏漫一听就道,“那太好了,你们红了,能帮我们这里带带货,推广推广民宿吗?”
森森说,“要火挺难的,我们打算在这里逗留一阵子,多拍点素材,哪个视频能火还不知道,如果有那运气,我想这里也是我们的福地,肯定要帮你宣传的。”
森森看向花花和老衲,两个人也是这个态度。
“我们已经走了很多地方,换了好几个账号了,全都凉了,再这样下去饭都要吃不起了。”
老衲说,“我光设备投入就1万多了,加上路途上的费用,生活成本,现在我们三个人才赚了10万不到,都没回本,这一行太难了,太卷了。”
苏漫举着杯子道,“要坚持啊,祝你们爆火。”
帮花花团队安排了住处,回到宿舍,部长大人到家了。
难得今天两个人到家都不算晚,苏漫洗了澡,捧着手机,躺在床上跟骆梓青聊天。
骆梓青说,裴雯莉带着骆凝出发去岭中了,要去采风,写点乡村振兴的故事,骆凝打算下一本小说以村支书为主角。
苏漫想到要见他母亲,倒是有些害羞,问,“合适么?”
骆梓青道,“她们是跟文联一起去的,有团队的,我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单独找你。”
青哥装傻的本事是真的出神入化。
苏漫道,“我今天还遇到了一个自媒体团队。”
骆梓青问,“哪个平台的。”
苏漫把花花的账号,分享给了骆梓青。
骆部长点开看了一眼。
……
“漫漫,我在这里苦哈哈的加班,你居然在那里看男人?你……”
苏漫道,“我就看看,过个眼瘾不行吗?”
骆梓青打开了书房的空调,脱了上衣说,“有点热。”
青哥这是要干嘛?
苏漫红着脸,想为部长挽尊,努力说服他道,“网安可能在后台监控我们的聊天,你好歹也是个局级干部,应该是重点监控对象吧?注意一点形象吧。”
骆梓青道,“胸口以上,很安全,怕什么。哪个男人在家还不能打个赤膊了,我又没有大肚腩,这阵子盼着你回来,我每天早上都去健身房。”
这男人恃美行凶,简直是为所欲为。
苏漫道,“在健身房请穿衣服,谢谢。”
骆梓青道,“健身房肌肉男多了去了,我只是结实。”
苏漫道,“您先看看您这张脸再说话,都被人送跑车,包大屏幕求爱了,能不能自觉一点?”
骆梓青道,“我一直很自觉,倒是你,不知道谁今天去跟帅哥搭讪了。”
苏漫说,“我这是为了工作。”
骆梓青道,“你要加强点政治敏感性,大小是个支部书记,不加强意识形态领域的分析研判怎么行?”
行吧,他是组织部长,年轻的老干部,说什么都对!
她说,“所以我让三组的丁大陪他们去了,他们家小红还单身。”
骆梓青道,“这还差不多。”
苏漫忽然道,“要是花花火了,是不是会有很多肌肉帅哥来我们这里拍短视频啊。我的天哪。”
她真的是,脑子里想什么,都能从脸上看出来。
骆梓青:……
忍无可忍的骆部长,还是忍下了。
他问,“你能不能就看看,别动手?”
苏漫哈哈大笑道,“青哥,你吃起醋来真可爱。”
不过最后,骆梓青还是请了李志研,多关心一下女朋友那里的宣传。
三月的乡村,景很美,金家村作为生态村,更是美不胜收。
但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一场春雨落下后,田里的秧苗渐长,而树梢的英红渐瘦。
苏漫站在开满了桃花的美丽乡道边,让一树桃花雨落在头顶,风吹落一地的花瓣。
她伸手,接了一片在手心里。
大自然有治愈人心灵的功能,可这般美景无人共赏,真是遗憾。
忽而,如烟的雨丝,幕天席地笼了下来,就像是雾,弥漫在乡村的每一处,仿佛是无尽的春愁。
苏漫忙着走街串巷,策划着春日活动,突然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母亲的声音很压抑,她说,“漫漫,外婆快不行了,你回来看看吧。”
苏漫握着手机,愣愣地还没反应过来,母亲已经挂了电话。
其实,早就知道有这一天的,仿佛小时候,外婆带着去城隍庙买小笼包的时光还在眼前,一转眼,疼爱她的外婆就已老迈龙钟,走到了人生的最后了。
苏漫同镇里报备了一声,又让金丙辉代自己值班,匆匆赶回沪市。
骆梓青同孙儒林报备了一声,去虹桥接了苏漫,送她去医院。
苏漫问他,“跟我上去吗?”
骆梓青问,“方便吗?要不要问问你母亲的意思?”
苏漫点了点头,打了电话问母亲,母亲说,“让梓青一起来吧,外婆也算见到外孙女婿了。”
骆梓青陪着进了病房。
仿佛是在等她来,外婆强撑着最后一丝神志,看到苏漫的时候,眼里还有光。
再看向骆梓青,苏漫说,“外婆,这是我男朋友。”
外婆目光温柔,被苏漫握着冰冷僵硬的手,似乎想要说话,但说不出来。
苏漫知道,外婆是喜欢骆梓青的。
但没一会儿,外婆就走了,离开了病痛折磨,魂归天上。
苏士则抱着哭到哽咽的周雅韵安慰着,苏漫靠在骆梓青的怀里,心里发闷,哭不出来。
骆梓青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
三姨说,外婆临终的时候所有家人都在,还看到了从未见到的外孙女婿,真是功德圆满了。
这些年,外婆神志一直不太清楚,今天倒是回光返照,认得每一个人。
亲人们相互安慰,送别外婆的时候,倒是没有太多难过。
生死聚散皆有定数,这一天仿佛每个人都预见到了,不过是,它在此刻降临了而已。
葬礼定在三天后,周雅韵说,已经见过外婆最后一面了,也就够了。
苏漫的确不能离开太久,她倒是很能体会骆梓青当初的身不由己。
骆梓青帮她订好了回程的机票,时间还早,是晚上9点的航班。
“到那里先找个酒店过渡一晚。”他说。
苏漫还有些没有缓过来。
骆梓青一直握着她的手,苏漫笑了笑,握了握他的手,抓起来,亲了亲。
又把脸颊,贴着他的手背,蹭了蹭。
裴雯莉打来电话,骆梓青接了,裴雯莉问,“漫漫怎么样?我给雅韵打过电话了,她很伤心。唉。”
苏漫开口说,“谢谢裴阿姨。”
裴雯莉听到苏漫的声音,心疼得很,她说,“漫漫啊,这种事不要憋在心里,难过你就哭出来,让梓青安慰你。”
骆凝也在微信上,发来了一个抱抱的表情。
苏漫道,“没能接待你们,真是抱歉。”
骆梓青说,“妈,漫漫晚上9点的飞机,飞省会。”
裴雯莉说,“那好,我们马上也到省会了,晚上我去机场接漫漫。”
苏漫连忙道,“不用了,裴阿姨,我去酒店找你们。”
裴雯莉说,那也行,安慰她,让她不要太难过,事死如事生。
被自己的家人和骆梓青的家人安慰,苏漫觉得自己很幸福。
两个人找了个餐厅吃了晚餐,靠在一起看夜景的时候,苏漫说,“青哥,人生真的好短暂啊。”
骆梓青说,“是啊。”
苏漫亲了亲他的侧脸说,“遗憾那时候不认识你,奶奶过世,没能陪你。”
骆梓青道,“不遗憾,他们都在天上看着我们。”
天穹星汉,被人间的光影覆盖,变得晦暗不明。
但依稀天上,有无尽的星星,遥望人间。
从沪市飞回岭中,见了裴雯莉和骆凝。
骆凝很活泼,裴雯莉也很好相处,因为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只是简单地聊了聊。
次日早上,一起吃了酒店的早餐,又说了会儿话,苏漫就要赶回村里了。
临走的时候,裴雯莉给苏漫提了大包小包的,又请这里的地接安排,送了苏漫回金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