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为他,她把眼泪都已流干
这天中午,现在在服务中心负责军人事务的小慧,说想请苏漫吃饭。
当初,小慧因为咸猪手郑毅,差点丢了工作。
好在最后纪子洲出手帮忙,把小慧安排到了服务中心。
然后兜兜转转,苏漫自己也来了服务办当主任,管理着服务中心。
小慧一直想请苏漫吃饭,请了好多次,苏漫这天中午,终于叫上了退役军人事务站的站长,自己请客,安排中午小聚了一下。
吃了饭,小慧不好意思让苏漫请客,非要请喝奶茶。
苏漫倒也没有拒绝,几个人捧着奶茶,分头回到服务中心。
苏漫正准备进服务中心的时候,看到门口停着一辆跑车。
贺沁从车上走了下来,苏漫看到她,心下一沉。
想不到,纪子洲这位前妻,会三番四次来纠缠。
苏漫倒是沉着,看着贺沁一步步走到她面前,贺沁道,“你倒是挺有闲心的,中午出去吃吃喝喝,倒也不怕胖了丑了,纪子洲看不上你?”
苏漫笑了笑,这种言语攻击,并不能伤她,她道,“他只是我的领导,我跟他没什么关系。”
贺沁哦了一声问,“是吗?”
苏漫很平静道,“当然。”
贺沁弹了弹手指甲,笑问她,“你不是说祝我和他幸福吗?你是不是觉得我跟他现在不幸福?”
这女人的逻辑,也是不可理喻。苏漫只是笑答,“我是衷心祝福您二位,贺小姐您不必这般草木皆兵。”
贺沁大喝道,“放肆!”
苏漫想,贺沁把自己当谁了?封建王朝都覆灭百余年了,她在这里装什么满洲格格?
不耐烦再同贺沁废话,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了?
苏漫对她道,“我不知道您是从谁那里得知我和纪主任有不寻常关系的,在我而言,我们只是最普通的上下级关系,他曾经分管过我,对我挺照顾,我很感激,仅此而已。”
两个人虽从未串过词,但说出的这番话倒是如出一辙。
贺沁眯着眼道,“你们联合起来骗我呢吧?当我三岁小孩子?”
苏漫道,“随您信不信,我说的都是真的。”
说完,苏漫转身就要走。
贺沁瞪着眼道,“我话还没说完!”
苏漫摆了摆手。
贺沁气道,“你给我回来!”说完,冲上来拉她。
苏漫站在人行道边沿,被贺沁一拉,一旁一辆自行车擦过,苏漫整个人被带了出去。
骑自行车的人看到把人撞伤了,头也不回地就逃了。
苏漫坐在地上仰头,看着若无其事的贺沁。
贺沁道,“是你自己摔的,跟我没关系。”
苏漫此刻,倒是挺同情纪子洲的,这样的女人,除了背景,根本一无是处。
好在,她的背景够硬。
苏漫抬了抬腿和胳膊,还能动,确认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皮外伤。
她吐了口气,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然后对贺沁道,“贺小姐,我与纪主任没关系,不论您信不信,这都是事实。”
说完,她忍着腿上擦伤的疼痛,缓慢地走回了服务中心。
苏漫下了班,要到办事处送一些签字的材料,区里催着要。
本想让别人代劳,但区里说最晚明早八点半要交到,这跟今天下班前又有什么区别?
去了党政办,给纪子洲递材料的小姑娘不在,丛珊也不在,只有管后勤的老头说,纪主任在办公室。
无人可以求助,只能自己面对。
苏漫上楼,在熟悉的,他的办公室门口,一刹那有些恍惚。
纪子洲在,苏漫敲了门,他说请进。
扑面而来的,是他熟悉的雪松气息。
快5点了,纪子洲收了东西,看到她来了,仿佛松了口气,还问她,“今天怎么来了?”
苏漫道,“请领导签几个材料,要送区里。”
纪子洲伸了手,拿了材料,却关了门。
苏漫警惕地站在门边道,“领导,您不是要出去吗?”
纪子洲看着她刻意保持距离的样子,挑了挑眉道,“不出去,我今晚有空。”
苏漫看着他。
曾经她爱惨了这个男人,如今也依然喜欢,但,他们没有结果,也不会有结果。
两个人不远不近地站着,纪子洲揉了揉眉心问,“这材料很急吗?”
苏漫握着门把手,随时准备离开的样子道,“如果有问题,我等您看完,明天一早再来。”
纪子洲快步走过来,抓着门把和门把上她的手道,“我心情不太好,不准走。”
说完就要低头吻她。
可苏漫却扭头避开,捂着嘴说,“不要。”
她的拒绝很坚决,而他的吻再度落在了她的额头。
苏漫的眼圈红了,纪子洲抓她的胳膊,就看到她皱眉,似乎很痛。
他连忙松开,那样子十分小心,可是这样的呵护,只是让她觉得更痛苦。
她推开他,他才看到她的衣服脏了,显然跌了跤。
他问,“怎么回事?”
苏漫仍是拒绝道,“与您没有关系。”
如此冷漠的态度,让纪子洲还能说什么呢?
他走回办公桌前坐下,看着她交来的材料,一页一页的翻着,苏漫就站在门边这么等着,两个人再没有说话。
他看完,问了两个问题,苏漫程式化的回答,然后他落笔签字。
材料不多,也不过三份,他签完,她终于走到了他桌前,纪子洲抬头问她,“漫漫,你是不等了吗?”
这一刻,这句话,简直要将苏漫最后的理智击溃。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贺沁张狂的笑仿佛还在眼前,苏漫说不出余下的话。
彼此四目相对,最终,他的神情是万年不变的淡漠,从那双深邃如瀚海的眼中,看不出他的情真。
而她,却在一次次鼓足勇气等待他说爱的过程中,消耗到筋疲力尽。
她不等了吗?
大概,是只差一点就能等到的吧?
然而,这一点,也许永远都达不到。
苏漫咬着嘴唇,红着眼睛看他,纪子洲站了起来,她退后一步,他的手就停留在距离她十公分不到的地方。
她弯腰拿了材料,他的手落下背在身后,两个人,甚至没有说再见。
苏漫关了门出来,仰着头,眨了眨眼,然后,若无其事地下楼,开车去送材料。
当纪子洲的母亲顾红找到苏漫的时候,苏漫很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终于走到了山穷水尽的最尾。
顾红找来服务中心这天,距离贺沁再度来找她,只隔了一天。
为了自己的前儿媳,这位婆婆亲自上阵。
顾红穿着一身Gucci套装,全身珠光宝气的,不知道的以为是哪里来的暴发户。
顾红对前台说,自己找一个叫苏漫的女孩子。
前台一愣,重复一遍问,“是苏科吗?”
顾红点了点头,前台道,“苏科这会儿不在。”
顾红道,“你告诉她,我是纪子洲的母亲。”
这条消息迅速爆炸式传播,所有服务中心的人都知道了纪主任的妈妈来找苏漫。
苏漫得知的时候,顾红已经站在门口快半小时了。
她匆匆从区里开完会赶回来,有礼又客气地把顾红请进了办公室。
随之而来的是顾红毫不客气地质问她,“你就是那个不要脸的破坏子洲婚姻的狐狸精?”
苏漫被这句质问弄得脸色一白,忍耐了一会儿,也收回了理智,她问顾红,“您从何得知这个谣言的?”
顾红道,“要不是我反复问阿沁,我都不知道他出轨对象是你!我告诉你,纪家的门你是别想进的!我最看不上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了!”
好一出颠倒黑白信口雌黄。
苏漫看着她道,“我想您找错人了,我跟纪主任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从来没想过要嫁给他,您多虑了。不过,您今天找过来这件事,我想还是别闹开了才好。我只是一个科长,但纪主任却是办事处主任,街道的二把手,这种无中生有的事情传出去,对他的名声不好,您说呢?”
顾红愣住了。
本来气势汹汹的来,是要杀杀这个狐狸精的锐气,没想到却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苏漫想,顾红可不就是以前那些难缠的上访户吗?
她这些年的磨砺,也不是白白经受的,至少此刻,心理素质倒是好得很。
顾红闷了半晌,问她,“真的是你说的这样?”
往往上来三板斧的,最容易词穷。
苏漫道,“不错,纪主任的确曾经分管过我,但我当时只是副科长,我跟他之间平时都见不着面,也不知道贺小姐是从哪里听说的这些消息,我希望您也跟她解释解释,毕竟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
顾红这下倒是没底了,心里想着,难道贺沁是真的被人骗了?明明贺沁说过,查了纪子洲的手机,看到他们之间的通话记录很频繁,才一口咬定苏漫是第三者,如今看来,倒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顾红又试探了苏漫几句,苏漫却是处变不惊地应付,最后顾红算是放心了,临走道,“就当我今天是来找你办事儿的吧。”
苏漫点头说好的。
送走了顾红,她坐在办公室里发了会儿愣,经过了这一场,她还能怎么痴心?
笑了笑,却没什么欢喜的心情。
从贺沁到顾红,苏漫还担心张琳也找上自己麻烦。
如今应对这些,她倒是从容,即便内心惊涛骇浪,表面上,仍是波澜不惊。
顾红来找苏漫这件事,因为最后她们之间的和谐分别,而没传出什么闲话来。
苏漫对外只说,纪主任母亲要办一个业务,纪主任让自己帮忙接待。
周末,纪子洲回家陪母亲,纪爱军和顾红都在,纪子洲本不打算再隐瞒自己离婚的事情了,甚至离婚证,他都随身带着,却不想,顾红今天居然叫来了贺沁。
贺沁提着大闸蟹,进门就叫妈。
纪子洲看着她一脸笑容地问候顾红和纪爱军,帮她提过了大闸蟹礼盒,然后为她拿拖鞋。
两个人仿佛是正常的夫妻,这在一对离婚已经三年的前夫前妻身上,显得十分的别扭突兀。
贺沁道,“之前忙着创业,一直没有来,逢年过节也都在国外出差,真是抱歉。”
纪爱军对这个媳妇极其的喜欢,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道,“没什么,工作忙,我们理解的。”
纪子洲不说话,坐在一旁。
一家四口的景象,倒是其乐融融。
吃了饭,纪子洲把桌上的碗筷收去厨房,顾红突然问他,“你跟你们里面的苏漫没什么吧?”
当贺沁查到苏漫的时候,纪子洲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却不妨母亲这样突然的询问。
他面色如常道,“只是一个下属,怎么了?”
顾红一边洗碗一边道,“我去见过她了。”
纪子洲心下一沉,想不到这个消息是从母亲口中得知的。
他以为苏漫至少会跟他说一声,可是苏漫却悄无声息,把这件事就这么兜下了。
纪子洲问顾红,“你怎么自己去了呢?那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你去问了,不是给别人看笑话吗?”
顾红有些难堪,支支吾吾道,“是阿沁说的,都……都查到了你们的通话记录什么的……”
纪子洲打断道,“没有的事,这件事,母亲您以后也别提了。阿沁还查了其他四个人的通话记录,估计她会一个一个找,其实是她误会了,以后她再同你说这些,你先来跟我说。”
顾红嚅嗫着应了,纪子洲深吸了一口气,他难过于如今苏漫也学会了把话藏在心里。
甚至如此的难堪都自己扛下了,不再需要他了。
饭后,纪子洲送贺沁回去,路上他问,“你到底怎么想?”
贺沁看着他,理所当然道,“复婚啊。”
纪子洲没有说话,目视前方,贺沁问他,“难道你不愿意。”
纪子洲嗯了一声道,“你也试过了,我们不合适。”
贺沁恼火了,直接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问,“哪里不合适?”
纪子洲的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不动,等到红灯了,才停车问她道,“我们哪里合适了?”
贺沁终于耐心用尽,露出了骄横狰狞的面目问他,“你是不是对那个叫苏漫的女人动真心了?”
这个世界上,本没有不透风的墙。
心既有所向之,身便不由往之。
纪子洲心下了然,如果与苏漫继续下去,被发现也不过是早晚。
这个城市这么多高清探头,只要输入他的车牌号,每日出现在哪里,与谁在一起,不都清清楚楚?
他收回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看着红灯倒数,叹息道,“你想多了,我只是怕你又反悔,觉得我无趣,再找到一两个让你觉得新鲜有趣的,还是要离婚。”
贺沁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对于自己的长情,她的确没有把握,但当她得知自己真要失去他的时候,那种痛苦让她无法忍受,失去理智。
因为哪怕离婚了,他仍然随叫随到,扮演着称职的家人。
她问,“你在意吗?”
他不回答。
这么多年来,要得到他一句在意,多么的难。也是因为这样,她选择用离婚来试探,没想到他答应的那么爽快。
要不是他之后仍然在需要的时候出现和陪伴,贺沁不会觉得自己放下他有多难。
贺沁吸了吸鼻子问,“你这是以退为进吗?”
纪子洲不说话,送她到了她家小区楼下,贺沁下车前对他道,“你吻我。”
纪子洲看看她,然后不带感情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对她道,“早点回去休息吧。”
送了贺沁,纪子洲只觉得自己如今虚与委蛇的技能越发熟稔,可内心的蠢动却不停息。
想要做一个精明现实的人,却又放不下对纯真的渴望,这两种感觉仿佛冰与火,让他觉得煎熬。
无意识地开车到了苏漫家的楼下,夜色降临,苏漫房间的灯亮着,他打了个电话,不出意料,她没有接。
他下了车,走到她家的楼下,站在电子门禁前站了很久,最终,选择转身离开。
苏漫在自己房间里,看着手机上纪子洲的来电,一直趴在窗边看小区的楼下,她家住得高,却不妨碍她一眼就认出他。
他走路的姿势特别好看,苏漫看着他上车,又看着他开出了小区,却是连一滴眼泪都落不下来。
为他,她把眼泪都已流干。
就这么睁着眼看着他来,又看着他走。
她趴在窗口,一动不动。
她突然怀念最初,她加班,而他为她带点心的日子。
那时候,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若有若无的偏爱,却足够她心动,而今,却是连她,都不敢于人前承认,与他有过一段彼此拥吻的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