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玻璃鞋掉落
纪子洲的唇带着灼热而滚烫的温度,吻在了她的锁骨、她的脖子、她的耳垂、还有她的头顶,引起了她一阵阵的颤栗。
他的怀抱很坚实,苏漫看着对面陆家嘴的璀璨夜景,听着江边的汽笛。
她觉得这一切太美,美得如同一场梦。
若不是嘴里有他的气息,她一定会以为,这不过是她的幻想罢了。
海关大楼顶上的四面钟,敲响了午夜的钟声。
玻璃鞋掉落,公主变回了灰姑娘。
纪子洲的手机响了,他接起了电话,她听见他说:“没有,跟同事在外面。”
苏漫眨了眨眼,被江风吹落了眼泪,等他挂了电话,她听见自己说:“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纪子洲拉住了她,而她在人群的推挤中,甩开了他的手,毫不迟疑地顺着游人,渐渐消失远去。
元旦一早,苏漫躺在床上,外间是明媚日光。
冬日的早上,她打开手机,没有看到纪子洲发消息来解释昨晚的事情,这是他一贯的风格。
倒是骆梓青发来了一句:早安,新年快乐。
此刻,骆梓青站在浦东机场,母亲和父亲很早就在机场到达处等他了。
母亲裴雯莉抱着一束花,看到他出来,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和笑脸。
父亲骆奇疆也与他拥抱了一下,欢迎他回家。
车上,聊着工作生活中的一些趣事,母亲看着儿子略有些憔悴的样子道,“倒是成熟了。”
骆梓青笑道,“知道了,妈,你就说我老了就好。”
裴雯莉责怪道,“你老了我可不是进土里了?”
骆梓青无语。
一整天拜会了各路亲友,到了晚上,才看到苏漫发来的消息问,“你说,他到底对我是什么意思?”
消息是早上10点多发来的,而他忙了一整天,根本没有看手机。
跟她的距离,骤然缩减了4000公里,此刻,他们相距不会超过5公里。
他站在父母家留给他的房间里,看着这座城市熟悉的景致,很想约她出来见一面。
他发消息问:你在干什么?
苏漫回复:思考人生。
正想问她要不要见面,阮胜璋的电话就进来了。
刚接起,阮胜璋就道,“我知道你回来了,我在你家楼下。”
骆梓青叹了口气道,“阮阮,我们已经分手了。”
阮胜璋握着手机,坚持道,“我不管,我要见你。”
骆梓青道,“不必了,如果有需要,我会帮你的,有事情发我消息就好,还在陪母亲,先挂了。”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裴雯莉端着水果敲门,骆梓青开门,接了水果,又陪着母亲在沙发上坐着,聊天到很晚。
苏漫在发消息说她和纪子洲的相处。
骆梓青看着,又怎么可能不嫉妒?
他思考再三,回复道:爱你的人不会舍得让你猜疑和痛苦。
苏漫看着这句话良久,最后,再没有一字一句的消息过来。
她内心很清楚,只是不愿意面对,宁愿自我催眠,也不愿意清醒。
她已经窝在家里一整天了,让父母有些担心。
周雅韵进了她房间对她道,“明天我和朋友约了去苏州泡温泉,你跟我一起去。”
苏漫直挺挺地躺床上哦了一声问,“又是相亲啊?”
周雅韵道,“是啊,你事业进步了,倒是把婚姻也给我解决一下呢?!”
苏漫抱头。
周雅韵不由分说道,“明天早上7点出发,好好打扮一下。”
苏漫只能慢吞吞起来,整理了东西,然后,早早洗漱睡觉。
第二天早上去到苏州的时候才八点多,母亲的朋友们在喝早茶。
那位人脉很广的李阿姨已经给苏漫介绍了好几个了,但一次都没成。
这次看到苏漫本人,她再度苦口婆心对她道,“漫漫啊,你不能这么挑的哦,现在婚姻市场啊,都是女孩子多,男孩子少,好的男孩子特别少,你年纪一点点上去了,自己要有点数的哦。”
苏漫心不在焉地听着,喝着面前的茶,剥着花生米。
李阿姨道,“本来今天你裴阿姨要来的,她儿子倒是不错,几年前就想给你介绍的呀,但是好像现在不在本市,估计也是有女朋友了。”
苏漫点了点头,继续敷衍。
此时,骆梓青发来了自己的定位,居然是在沪市!
苏漫一下子跳了起来,然而看了看这家茶馆,才懊恼地发了个位置表示:我在苏州。
骆梓青十分遗憾,他道:我周三走。
苏漫看了看时间道:应该可以见面!
骆梓青含笑收了手机,虽然未来有太多不确定,然而,他真的很想见她一面,也很期待见面的那一刻。
可惜,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苏漫陪着母亲泡温泉,周一回沪,想约骆梓青见面的,却收到通知说,周二市组要来调研,普查青年干部情况,让各部门报后备干部动态调整的名单。
由于之前人员调动,这项工作还未来的及上会,许峰要求周一晚上加班开党工委会议。
苏漫无奈,只能跟骆梓青改在周二。
然而周二晚上,却是骆梓青有事不能赴约。
他这次回沪,一方面是汇报两年来的对口支援工作,另一方面也是对接一个超大型的项目。
随着文旅集团与冈南县的合作深入,尕扎景区周边也被带热了,不少头部文旅企业也下注冈南,这次是又一家国有企业要来投资。
这个项目涉及两个县,阿则市政府也很关心,作为对口援建项目,投资方是沪市老牌的国资酒店集团,全球排名前三的大集团,沪市也把这个项目列为市级重点援建项目。
陈局这阵子身体不适,所以全权委托骆梓青负责,项目对接和落实情况要跟阿则市委汇报,也将是今后三年的重点工作,后续可能要交给下一批赴藏的援建队了。
这天晚上,国企方面安排了盛大的签约活动,沪市的合作交流办、阿则市政府、本市相关政府领导都受邀参加。
签约活动之后是一场晚宴,为了纪念沪市对口援建阿则市24周年,每年其实都有活动,只是今年有许多企业参加,办的特别隆重。
今晚前来签约的国有集团陈总裁同骆梓青父亲骆奇疆是老朋友了,在晚宴上看到骆奇疆,倒是有些意外。
骆奇疆把骆梓青叫了过去,对陈总道,“家里小儿也在阿则对口支援,陈总有机会还请多关照啊。”
陈总吃惊不小,拍着骆奇疆的肩膀道,“骆行长你可以啊,这你都舍得?”
骆奇疆摆手道,“孩子自己的选择,已经去了两年了。”
陈总竖着大拇指,直道佩服。
上一批的援藏队成员,如今提拔的提拔,重用的重用,这一晚也到场了。
吴沛海今天也在受邀之列,他能受邀,完全因为骆梓青这次带队回来落实项目。
范武拉着市委组织部今天前来出席的殷副部长道,“我们梓青不错哦,前几天我还在央视新闻上看到他了。”
殷部长笑容可掬,对着骆梓青点头道,“虎父无犬子,不愧是骆家的好儿郎。”
骆梓青很谦逊,躬身道,“我也是去学习的,收获很多。”
吴沛海陪着,站在一旁,殷部长对他道,“你们Y区输送了一个好苗子,不错,Y区出干部啊。”
吴沛海看着骆梓青笑道,“也是小骆自己努力上进,我们都为他骄傲。”
骆梓青听着吴沛海言不由衷的话,淡定同他握手后笑道,“感谢吴书记给我机会。”
吴沛海锐利精明的目光在骆梓青身上扫了扫,又看向了别处。
骆奇疆过来了,要带骆梓青去认识几个朋友。
殷部长又夸了骆梓青几句。
骆奇疆道,“小孩子你们就别夸他了,我跟他说了,不骄不躁,把剩下的一年干好,功成不必在他。”
殷部长和范武等人都笑了,只有吴沛海敷衍地点了点头。
散了宴席已经是11点了,骆梓青多次兴起要去见苏漫的念头,可最后都按捺了下来。
他发了消息告诉苏漫,自己这里的事情刚刚结束,估计见面得下次了。
其实一年时间弹指即逝,何况,如今苏漫心里住着一个放不下的人,他见了,又能如何呢?
有时候,错的时间,不如不见。
骆梓青踏上回程的飞机时,苏漫刚刚参加好区里的会议出来,她问,“你走了吗?”
骆梓青正准备关机,他回复了一张飞机上的照片,一切已不需多言。
苏漫十分的遗憾道:都没机会见青哥真容,甚是遗憾。
骆梓青回复了一张自拍照,高糊的侧脸,比了一个剪刀手。
动作虽然老套,但是可以看出轮廓,是个飒爽青年。
苏漫祝福道:一路顺风,等你凯旋。
骆梓青笑着道:谢谢。
苏漫和李晶晶上次约了吃饭,最后被纪子洲叫走,十分匆忙,让李晶晶有些遗憾。
两个人都没来得及好好说话。
于是这天晚上两个人再度相约,去吃网红餐厅。
排队很长,在一家新开的商业中心的一楼,对面是一家高端的五星级酒店,酒店门口停着许多豪车。
其中一辆车上下来的女人苏漫觉得很眼熟,却想不起来是谁。
女人扔了钥匙给侍者,给了小费,进了酒店。
酒店门前,许多豪车来来去去,一辆白色的帕杰罗在其中毫不起眼,可是车牌和上面下来的人,苏漫异常熟悉。
苏漫想起来了,前面那辆保时捷上下来的,不就是纪子洲口中的前妻吗?
两个人如此凑巧一起出现,不是约会还能是干什么?
那么,自己到底是他什么人呢?
苏漫很清楚这段感情不会有结果,可是却不愿意面对。
李晶晶见她脸色不好,问她,“你怎么了?”
苏漫摇了摇头,强颜欢笑,借口道,“没什么,就是想起下午被领导说了两句。”
李晶晶戳了戳她道,“你呀,就是不爽快,忍一时乳腺增生,退一步卵巢囊肿,该怼就怼,做人就是要痛快!”
苏漫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行,姑奶奶你说了算。”
纪子洲进了酒店的行政酒廊,贺沁说自己也是刚到,点了一杯酒,意图很明显。
纪子洲道,“一会儿我给你叫代驾。”
贺沁道,“这里新开,我朋友是集团董事。”
纪子洲看着她,淡淡道,“你的朋友的确都非富即贵。”
贺沁撇了撇嘴,她道,“可是他们都不及你。”
纪子洲挑眉看着她,笑道,“我比不上那些有钱有势的,我只是个普通人。”
两个人元旦去了一次J省,陪着她的父母,纪子洲和她自从离婚之后,一直只有在这种家庭聚会的场合才会共同出席。
私下里,他们都对彼此的私生活从不干预。
当然,他也听说了,她和她那位后来的情人,已经断绝来往了。
纪子洲和贺沁维持表面的体面,是为了偶尔得到贺鹏程这里的支持,但他也希望贺沁找到更好的归宿,这样,也免得两个人继续这样毫无意义的纠缠不休。
不过是彼此利用的关系,何必弄得好像情深似海?不管是最初,还是后来,他们之间都没有什么感情可言。
当他如今越发明白自己对苏漫的感情之后,理智已经渐渐稀薄,甚至有时候想过凭着一时冲动,就这样跟苏漫一直走下去。
可是现实却有太多的桎梏,不小心平衡,最后只会落得一个玉碎的下场。
他喝了一口面前的柠檬水问她,“今天找我为了什么事?”
贺沁笑了笑,凑上前来,摆着妩媚妖娆的姿态道,“你们这里一块hY-331地块转住宅用地了?”
纪子洲握着杯子道,“你消息倒是灵通。”
贺沁道,“我也是刚知道的,我不是有做地产的朋友吗?他让我帮忙牵牵线。”
纪子洲扯了扯嘴角问,“男的女的?”
贺沁问他,“你在意?”
纪子洲看着她,摩挲着手上的杯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会儿,贺沁不耐烦了,敲了敲桌子道,“说话呀,行不行?”
纪子洲道,“你的朋友太多,如果是那种不可靠的朋友,这种线牵了有意思?地产行业又不是没有门槛的,能拿下这种地的,自己没有资源?还需要我一个小老百姓帮他牵线?你到底什么目的,说吧。”
贺沁盯了他一会儿,生气道,“你就是不想帮忙是吗?”
纪子洲道,“不是。”
贺沁等着他继续解释,可他却没有下文了。
每次跟他说话的时候,说到最后就是这样的,贺沁问,“跟我说话不耐烦是吧?”
纪子洲皱了皱眉道,“你想我做什么,就直说。”
贺沁盯着他,她问,“我要什么你不清楚吗?”
纪子洲也看向她,同她对视。
她的神情永远是趾高气扬,盛气凌人的。
纪子洲道,“这件事我真的帮不了你。”
贺沁气坏了,咬着牙,哼了一声,拿了包就走。
纪子洲叫了服务生过来结账,又独自坐了很久。
最后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上的杯子,起身拿了外套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