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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玩偶

过了一会儿,苏漫终于问,“让丛珊做办公室主任,是因为她背景硬,是吗?”

纪子洲反问,“难道你想去?”

苏漫摇头道,“你不是很欣赏丛珊吗?为什么可以把她往火坑里推?”

纪子洲本以为苏漫是嫉妒,却原来是同情,他道,“你怎么知道丛珊不乐意?”

苏漫闭上了嘴,她不想把丛珊跟她说的话转告,也怕自己多嘴坏事。

她突然悲哀的发现,不是所有话都可以向他诉说的,就像,他也从不把内心的想法展示。

他们之间,一直都不坦诚。

纪子洲握住了她的手,很用力,让她根本没有办法挣脱,他道,“漫漫,我说过,要用智慧。”

苏漫问,“你利用一个人,还算计了她的全部,这就是你所谓的智慧?”

纪子洲无语道,“这怎么叫算计?这本来就是权衡利弊,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这些道理难道还不明白吗?”

苏漫问他,“那么我呢?在你眼里,我又是什么?是一个不能公开的情人,还是你只想跟我玩玩,体验一下生活?”

这番话触到了纪子洲的隐痛。

贺沁和张琳已经让他不胜其烦,他并不希望苏漫也在这个时候,逼他做出不理智的选择。

面对苏漫,他做不到一走了之。

苏漫扭头看向车窗外,用冰冷的语气道,“如果你的智慧是这么用的,那我宁愿做个傻子。”

纪子洲搂住了她,对着她的唇直接吻了下去,不给她丝毫反抗的余地。

苏漫用力挣扎,最后,一口咬在了他的唇上。

纪子洲的眼神深沉得可怕。

苏漫别开眼,看着窗外夏日开着的白色花朵,和车窗上自己隐约倒映出的影子。

纪子洲擦了嘴唇上渗出的血,舔了舔说,“漫漫,我以为你应该懂我。”

苏漫回望他,幽幽地问他道,“我不配得到你的承诺,是吗?我不能够见光,对不对?最好我们没有征兆的开始,然后悄无声息的结束,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纪子洲抓着她的手,看着此刻她的模样道,“我这是在保护你!”

苏漫甩开了他的手,推门下车,站在车边,对他很平静的说:“我不需要。”

“苏漫!”纪子洲追下了车,一把将她抓住,重新塞回了车里。

苏漫坐在车里,头发散乱,她近乎于乞求的口吻道,“既然没有结果,我们不要继续了,好不好?”

第一次,纪子洲很坦率道,“不好,苏漫,我不想失去你。”

苏漫捂着脸,趴在自己的双膝之间哭了。

纪子洲看了她一眼,心头一酸,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却被她挥手甩开。

苏漫道,“你知道吗?你对我这种态度,让我每天都是煎熬,我们不要继续了。”

纪子洲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只觉得自己无能。

他伸手去握她的手,苏漫挣脱不开。

纪子洲说,“漫漫,我也怕,我怕你被张琳下了黑手,也怕贺沁来找你,更怕那些流言蜚语将你击溃,如果你不愿意等,那么……”

那么怎么样呢?

两个人都没有说下去。

苏漫把脸埋在双膝之间,一动不动。

纪子洲对她说,“不是我算计丛珊,丛珊她自己也是想去的,她比你目标明确,知道自己有什么,也知道自己要什么。她舅舅出面,请了市委组织部的副部长,叫上了几个我们区的领导,以及我和许峰。这种事情还需要明说吗?许峰去敬酒回来,就说要推丛珊。怎么推?党政办杜若兰走了,丛珊弯道超车接替,这步棋就走活了。”

苏漫并不知道这些,听到这里,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纪子洲接着道,“至于杜若兰,她发了我和张琳的视频,别的领导还能容得下她吗?她当初自己找人牵线,约了严伟明,甚至还想通过许峰搭吴沛海,她的想法不是你能够理解的。所以杜若兰并非不想去区里,只是害怕被张琳报复,又想继续挂着许峰这条线罢了。”

苏漫想不到是这样的,这算是纪子洲为数不多的坦诚。

听了这些事情背后的因果,苏漫只是抱着自己,蜷缩在副驾驶座上。

她闭着眼,觉得很累,很疲倦。

爱情也好,事业也罢,都让她心累。

纪子洲安慰地揉了揉她的头发道,“你只是信息不对称,所以不要胡思乱想了,很多事情,耳听为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需要自己去判断和分辨。”

苏漫只是摇头。

她再度直起身,看着前档上摆着的玩偶说,“该上班了。”

纪子洲说,“我早上不赶时间。”

苏漫却拿着玩偶,说了声谢谢,推门下了车。

没有说再见,反正,他也不会让他们再不相见。

她把玩偶扔在自己车驾的副驾驶座上,启动车子,从纪子洲的车边经过。

她喜欢这个玩偶,也许,就像纪子洲对她的喜欢是一样的。

但,也仅止于,对一个玩偶。

临下班的时候,金素恩去楼上送签字材料下来。

办公室里,小华和苏漫都在,金素恩道,“张琳厉害了,前面她在纪主任办公室,说上次纪主任陪她去买的LV包不好看,要换一个。纪主任倒是不怕再惹事情来,还说周末再说。我在门口都听见了,真怕被灭了口。你说张琳这种女人,怎么不知悔改呢?”

苏漫安静地听着,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问金素恩,“出什么事了呢?”

金素恩一愣。

苏漫故意笑着看向她。

金素恩这才明白,科长是让她别乱说话。

她拍了拍自己的嘴,比了个拉拉链的姿势道,“科长,你说得对,什么事都没有,办事处太平得很。”

苏漫微笑点头道,“这就对了。”

然后,继续对着电脑,写汇报材料。

下班的时候,开车看到自己副驾驶座上摆着的玩偶,苏漫揉了揉玩偶的头,嗤笑一声想,这玩偶就算正版,也并不值钱,比不上LV那么贵重。

而这世界上的奢侈品那么多,同样的,这世界上的男人,也那么多。

她竟会钟情于最不能属于她的那一个,真是痴傻得不可思议。

坐在车上,望着楼上,他的车早就开走了,主任办公室的灯也暗着。

她叹了口气,打开手机,习惯性地给骆梓青拨了个电话过去。

骆梓青接起的时候,声音似乎有些不对劲。

苏漫连忙问,“青哥,你怎么了?”

骆梓青吸了吸鼻子,轻轻咳嗽了一声。

苏漫以为他感冒了,问他道,“是生病了吗?别硬扛啊。”

骆梓青叹了口气道,“不是,是奶奶去世了。”

苏漫啊了一声问,“怎么会?”

骆梓青道,“年纪大了,寿终正寝。”

苏漫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问,“你是不是很难过?”

骆梓青叹息道,“没能见最后一面,很遗憾。过年的时候奶奶还让我多吃点,说我瘦了。”

苏漫听了,也觉得眼眶发热,她安慰道,“奶奶是去天上保佑你了。”

骆梓青深吸了一口气道,“是的。”

骆梓青发了一张照片给苏漫看,是他好看的手上,停着的一只蝴蝶。

“奶奶来看我了。”骆梓青张开手,蝴蝶就停在他的手指上,轻轻拍打着翅膀。

多么奇怪啊,雪域高原,居然也有蝴蝶。

苏漫为他心酸,想着他一个人孤身在西藏雪山之中,没能见到奶奶最后一面,于是先哭了起来。

反倒是骆梓青安慰她道,“没事的漫漫,你看,奶奶不是来看我了么?我也算见过她最后一面了。过年的时候,奶奶还嘱咐我,要多吃肉……”

说到这里,骆梓青也忍不住哽咽地哭了。

苏漫陪着他哭。

她问,“你会请假回来送奶奶一程吗?”

骆梓青道,“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是临时通知说文旅集团的运营副总要过来,父亲和母亲让我不用回来。”

苏漫道,“可是你也想回来送一程的吧?”

骆梓青说,“是的。”

苏漫道,“那就回来啊,哪怕只是看一眼,送一程,也是了却心愿。”

骆梓青听后道,“你说得对,人生短暂,不能留遗憾。”

苏漫问他,“要不要我帮你看机票。”

骆梓青有她陪着,已经平静许多,他道,“不用,你只要陪我说说话就好。”

苏漫于是发动车辆,一路开回家,陪着骆梓青聊天,听他说着小时候,奶奶带他时候的事。

回忆里,都是亲情的温暖。

骆梓青订了最近一班的往返机票,同查旺请了假,又同陈局报告了一声,连夜从冈南去了阿则,又从阿则转到拉萨。

这一路,苏漫不时同他发消息,打电话聊天,陪着他熬过失去亲人的痛苦时刻。

骆梓青回来参加葬礼,倒是让亲友们也很惊讶。

骆梓青道,“奶奶最后一面我没有见到,最后一程我得回来送一送。”

骆奇安和骆奇疆兄弟二人母亲新丧,都在悲痛之中,看到骆梓青回来,到底心里安慰。

遗体告别的时候,骆梓青拿着白色的花,含泪摆在了奶奶的棺椁上。

骆凝和肖弈站在他身后,骆凝道,“青哥,奶奶一直惦记着你,还说等你有了媳妇,让我妈给包个大红包。”

这番话一说,骆梓青更是哭得难以自已。

骆奇疆走了过来,拍了拍儿子的背道,“能回来就好,你奶奶看得到。”

骆梓青哭着点头,视线模糊中,是躺在棺材里,面容安详的奶奶。

从葬礼上出来,骆梓青又马不停蹄地赶飞机,甚至没有时间同家人吃顿饭。

母亲裴雯莉看着骆奇疆的司机小张要送骆梓青走,哭着道,“你自己在那里也要保重。”

骆梓青握着母亲的手,说了声,“放心。”

这一路来回,将近1万公里,骆梓青只用了三天。

回到冈南的时候,苏漫发来消息问他,“见过奶奶最后一面了吗?”

骆梓青发了语音请求过去,苏漫接起,骆梓青道,“漫漫,谢谢你。”

苏漫问,“为什么谢我?”

骆梓青道,“若不是有你鼓励我,也许这次,我会留下终身遗憾。”

苏漫握着手机,对他道,“青哥,我心疼你。”

有她这句话,骆梓青已经足够安慰,他道,“放心吧,我很坚强的。”

也是因为骆梓青奶奶的离世,让苏漫恍然,人生何其短暂。

而爱情啊,只是人生中太过短暂的一篇乐章,只是插曲,而非主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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