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约定
“我说，我全都说，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只要你答应我不把我的身份告诉人类。”秦浣螭叫道，声音颤抖，面容恳切地看着月生。
月生心中一笑，将符箓贴回，还细心地用手抹平。
“你早这样不就好了吗？”他回头看着秦浣螭，回到她的身边。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她显得有些低落。
“我什么也没做，你的媚术不奏效，被反噬了，会虚弱一阵子。”月生解释着，“现在，回答我的问题，你究竟是谁？你的媚术从何而来，为何要隐瞒身份混迹在人类仙界？”
秦浣螭咽了咽口水，说：“妾身不过是一只翻江龙，曾经居住在千重崖西边的山涧里，后来因为清虚门在我的家门口开灵矿，山涧断流，我只能化成人形，在凤凰山谋生。”
“这么说，你不是蛟龙族？”
秦浣螭歪着头，看起来很疑惑，问道：“蛟龙族？那是什么？”
“是居住在东涯妖界的神秘妖族，据说可以飞升化为真龙，不过看起来你并不是妖族，所以跟他们应该没关系。”
“东涯妖界！你是从东涯妖界过来的妖族？”
“正是。”
秦浣螭眨着红色的大眼睛，打量着月生，头顶那一对猫耳，惹人注目。
“这么说你是犴台国的？”
“哦，你知道犴台国？”月生有些惊讶。
“当然，我是听过去在这千重崖中居住的妖兽们说的，四百年前有人类带回消息说，东涯妖界被灭国了，原来是假的。”
秦浣螭更加好奇了。
“嗯，现任妖帝为妖界划分了禁制，人类找不到的。”
“那就好……”秦浣螭若有所思，“听说妖族都是天生化形，是真的吗？”
月生笑而不语，只是双手一摊，意思是：你看我不站在你面前？
“哦哦。”秦浣螭看起来有些虚弱，总是要深呼吸一口气，才能将话说全。
“你怎么了，气色有些不正常。”月生无意伤害秦浣螭，看她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妙。
“没事，你接着问吧。”她轻咳了一声，看着月生。
“你方才所使用的媚术，是谁教给你的？”
“是一位来自东涯妖界的狐妖……她，她很厉害，境界至少在冲虚以上，那时候我被一群人类修士围攻，她只身一人解决了上百人，将我救下，临走的时候留下一本媚术功法。”
“她叫什么名字？”月生急忙追问，他心中突然有了种预感。
“她没说，我只记得她穿着一身粉白色的裘袄，耳朵和尾巴都是白色的，很好看。”秦浣螭仔细回忆着，毕竟是千年前的往事了，记不大清。
“是母亲！”月生心中惊呼，冲虚境往上，白狐，只能是自己的母亲了。
“没想到母亲当时竟然来到过这么远的地方！”
“想什么呢？”秦浣螭问。
“没事。”他心中已有定论，眼前的秦浣螭掌握的媚术，是青奴媚术没错。
“所以你是怎么化形成人的？”
秦浣螭不做声，她张开嘴巴，舌头上拖着一块血红色的蛋形石头。
“这是……妖丹外化？”
“嗯嗯。”秦浣螭将红色的石头吞下，接着说：“原来在山涧里，还有另外一条红色的翻江龙，我把他杀了，取了他的蛇胆，炼化为妖丹，才得以化形。”
“你还真是心狠手辣，同族都下得去手。”
“没办法，都是你死我活的事情，不心狠，你今天就看不见我了。”秦浣螭忽然双眼迷离地看着月生，有些奇怪。
“你还好吧？哪里不舒服？”月生有些奇怪，伸手去摸她的额头，说：“有点热，是不是发烧了？”
从刚开始，秦浣螭的举动就有些怪异。
没想到，月生的手刚碰到秦浣螭，她就猛地挣扎了一下，缩到里面，啜泣起来。
“你没事吧？”月生急忙问道，可秦浣螭没有回应，在一边不断挣扎，看样子有些难受。
“我给你松绑，你不要乱动。”
月生刚要去碰，只听到她怒骂了一句：“滚！别碰我！”
接着竟有了些哭声。
月生心一沉：“莫不是染了风寒？”
他急忙解开束缚，让秦浣螭活动手脚。
“我完了。”她低声说。
月生没听见，凑近去听，谁知秦浣螭瞬间转过身来，抓住月生的脖子，后者身体顿时僵住。
初吻没了。
……
“妖丹呢！我妖丹呢！”秦浣螭发了疯似地摇着月生，衣服都顾不得穿。
“是你自己喂给我的……”
两人有些发愣，都不愿去回想刚刚发生的事情，令人脸红。
情迷意乱的两人不自觉之间做出了出格的事情，而秦浣螭几乎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将妖丹喂给了月生，谁知那妖丹一不小心进了月生的肚子，并最终消失在月生的体内。
“你今天必须给我吐出来，不然别想走！”秦浣螭欲哭无泪，远比男女之事更加尴尬的事情出现了，她自己把妖丹喂给了月生，现在无论他怎么用神识寻找自己的妖丹，都不见踪影，只能在月生的丹田中发现一丝纯净的火属性灵气。
“呜呜呜……”秦浣螭突然掩面哭了起来，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活了几千年的妖丹境老妖，倒像是个委屈的小姑娘。
“我可是守了一辈子的身啊，今天不仅让你破了，妖丹还搞丢了……”秦浣螭哭着，声泪俱下。
“那个，”月生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她那边挪了挪，“按理说，应该是你把我……”
“你特么的再说一句！”秦浣螭突然两眼发红，从手中变出一枚燃烧着的红色簪子，面目狰狞地刺向月生胸口。
月生瞬间跳起，身上仍是一丝不挂。
秦浣螭目光聚焦了一下，瞬间脸色一红，抓起被子盖住自己，手中的簪子也应声掉在地上。
“我劝你别杀我，现在不知道你的妖丹究竟怎么样了，万一你杀了我，妖丹破碎，岂不是得不偿失。”
月生急中生智，想尽办法在这位妖丹境的强者面前保住性命。
“你先把衣服……穿上。”秦浣螭用被子遮住脸，露出一只眼睛瞅着他。
“哦。”月生有些害臊，急忙从玉坠中唤出一套天青色的衣服，瞬间换装。
秦浣螭瞧见了那枚玉佩。
“那枚玉佩，你是从哪儿得到的！”她神情突然严肃，像是把之前发生的事情抛之脑后。
月生掂着玉坠，举在胸前晃了晃。
“你说这个啊。”
那玉佩上面简单雕刻着一个狐妖的图腾。
“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玉坠。”
“给我看看。”秦浣螭不由分说，伸手把玉坠招来，拿在手心里翻看。
“没错了。”她心中暗道。
“还给我！”月生很粗暴地一把夺过，说：“这是我娘亲留给我的最后的念想了。”
他转过身去，把玉坠重新系好，心情却突然变了，回忆起小时候娘亲说过的东西。
“女孩子应当守身如玉，等待着自己的心上人，那男孩子呢？男孩子如果有了喜欢的女孩子，是不是也应当像个男子汉一样，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她，终其一生保护她？”娘亲怀抱中的触感，是月生记忆最深刻的东西，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清楚的萦绕在耳边。
“虽然你有几个小妈，但是你父亲对待我们，都在用尽全力去爱，所以我们的月生才能在一个温馨的环境中长大，你那些小妈，和母亲一样，都是深爱着你的。”
娘亲的话听起来深刻难懂，但长大之后，月生能明白这些话的含义。
青奴灵灵和他是两大家族订下的娃娃亲，但也正是因为母亲的教导，他不会跟灵儿靠的亲狎，保持距离，才是男人应当做的。
月生握着手中的玉坠，感受着那冰凉的触感。
“你的母亲……过世了？”秦浣螭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月生不作回应，点了点头。
“你的母亲，正是当时救我的狐妖？”秦浣螭一字一句地说着，语气略带伤感。
“对，那应该是在我出生前的故事了。”
月生整理了一下衣服，叹了口气。
“抱歉。”
“没事，已经过去几百年了。”
秦浣螭吞了吞口水，说道：“看在你娘亲救我一命的份上，我不杀你。”
“你不舍得。”月生轻声说道。
“你！”秦浣螭心中痛骂，“我好心好意给你找个台阶下，你竟然说出这种薄情的话！本来还想让你离开，现在不得不卸你一条胳膊了！”
刚要动手，却听到月生说：“你不舍得杀我，是因为那灵草的下落你还没问出来，你这一切都是只是为了取得灵草，提升修为而已，若我不是犴台妖族，估计早已殒命。”
“我哪儿有……”秦浣螭听闻，却是一愣。
月生接着说道：“我说得不对吗？秦阁老，如果你觉得刚才发生的事情，不值得三千灵草来赔罪，那我也只能以死谢罪了，生意，从来只是无情的，不是吗？”
“你！”秦浣螭欲骂，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不是那样的人，你睡了我，夺取我的处女身，就想一走了之吗？”
反将一军。
“男子汉自然要负责到底，只不过在我变强之前，恐怕不能给秦阁老一个很好的答复。”
“那，那我等着你变强。”
“变强，然后成为你的奴仆吗？”月生语气急转直下，竟然有些颤抖。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秦浣螭察觉到不对劲。
“那是你的初夜，同样也是我的，我不过是想将纯净的自己留给真正心仪的姑娘；从小娘亲就教导我，不要做薄情的人；可我如今这般，不仅辜负了秦阁老，更是负了以后的心上人。”
“你……”秦浣螭缓缓起身，站在他身后，竟然惊奇的发现眼前的男人掉下了一滴清泪。
“如果秦阁老不嫌弃我，请给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我会变强，强到有一天足够和您平起平坐的时候，再好好的面对你。”说着，月生拳头攥紧，心中不甘。
“至少，不要让我愧对秦阁老。”
看着眼前的青年突然高大的声音，秦浣螭竟然有些恍惚，好像几千年前，也有一只妖兽，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很多时候，事情是在后知后觉中酝酿成为遗憾。
秦浣螭想要伸手抓住月生的胳膊，可月生却突然转过身来，看着一丝不挂的秦浣螭。
“我，犴台月生，今日以道心发誓。”他半跪下来，伸手指天，眼眶红肿，看着秦浣螭的眼睛，目光毫不飘忽。
“你这是做什么？”秦浣螭吓了一跳。
“我犴台月生绝不会辜负秦阁老，等我到达可以面对秦阁老的境界之时，不管你在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
一句话，让秦浣螭愣在原地许久。
见月生迟迟不起身，她定了定神，扯过红裙穿在身上，说：“我的妖丹还在你身上，等到你能将我的妖丹取出之时，再说吧。”
“这样的男儿，应该是激励他。”她心中想着，递给月生一枚簪子，说：“我就在含灵山界等待你，这期间你若是遭遇危险，折断簪子，我会来助你。”
“多谢秦阁老。”月生抱拳低头，朝着她深深地一拜。
“我还有一个要求。”
“阁老请说。”
“既然你未来是我的男人，以后要叫我浣螭，知道了吗。”秦浣螭竟然有些羞涩的说道。
“好，好的，浣螭。”月生站起身来，目光火热地看着眼前的红发女子。
秦浣螭侧过头，摇晃着身子，终于开口说：“所以……那三千年的灵草……别误会，就当是彩礼了。”
“哈哈。”月生终于破涕为笑，“下次相见，我一定给你。”
“收好了哦。”
两人四目相对，秦浣螭对于月生，竟然萌生了一份信任。
“好了，快回去吧，再不走要被人说闲话了。”秦浣螭催促着。
“那我走了，浣螭你要是想见我，就到城中的婵君炼器行找我吧。”
“那家店竟然是你的？”秦浣螭忽然皱起眉头，一拳轻柔地打在他的胸脯上。
“好你个犴台月生，拿我当免费广告用是吧！”
她终于恢复了先前的样子，脸上的红晕也消下去了许多。
“开玩笑的，那浣螭，我走了。”
“等等！”她又叫住了正要往外走的月生，上前将一件红色的围巾围在他的脖子上，遮住其上的吻痕，最后在他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说：“就当是补偿刚刚那一巴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