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借钱

过了几日，沈默言早早出了门，手里拿着根两米长的精钢渔叉，这是他以前买的。自从听钟秀说灵竹峰西边的海域盛产海蚌后，他就一直想去看个究竟。一个多时辰后，赤尾海鹰驼着他来到钟秀说的那个飞行点。从飞行点出来后，果然有一条石子铺的小路通向海边，顺着小路走了没多久便到了海滩上，他观察了一下，海里几里远的地方确实有块大礁石，露出了水面，应该是钟秀说的那块，不过这段距离是没法一次跳过去的。

沈默言沉思片刻，来到一棵大树下，拔出背上的钢刀，砍下几根碗口粗的树枝，随后使出瞬息十三刀，刷刷几刀把树枝切成了一大堆薄薄的木片。重新回到海边后，他运起陆地飞腾功，嗖的一声，向着海中礁石飞了过去。飞过几十米后，身形渐渐落了下来，他算准距离，向水里甩出一片木片，落下时正好踏在那片木片上，单足一运力，身形再次腾空而起。从远处看，一个淡紫色的身影仿佛紫蜻蜓点水一般飞向海中那块礁石。

在最后一跳，沈默言展开双臂，犹如鲲鹏展翅一般向着那块礁石扑去，下落的时候还有点显摆地凌空翻了个筋斗，双足落在礁石上后，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显然对自己的潇洒动作很是满意。

站在礁石上，沈默言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左后方是翠竹覆盖的灵竹峰，右后方是郁郁葱葱的树林。正面则是一望无垠的南海。正值清晨，所处礁石深入海里，四周并无一个人影，只在很远的地方有一叶孤帆缓缓飘动，伴着天空的一些海鸟在风中上下翱翔。

他最喜欢在这种天地的壮丽神韵中修炼，一时间对“天地”的感悟又深了一分，于是掏出一块抹布，擦拭一番后盘膝坐下，又拿出两块能石，运着阙阴吸能功吸了起来。丝丝的异能从手掌中心的劳宫穴进入体内，然后沿着手阙阴心包经和任脉流入紫府气海，仅仅半个时辰，那两块能石中的异能便被吸收殆尽，从闪闪发亮的能石变成了黯淡无光的废石。

感受着气海内磅礴异能，沈默言感觉自己的修为好像又增长了一点点。虽然只是一点若有若无的进步，心中依然充满喜悦，因为他明白积硅步以致千里的伟大道理。

沈默言站起身，脱下外衣，只留一条贴身短裤在身上，把衣服安放好后，随即拿着渔叉跳入了海中，向一片昏暗的海底潜去。

他刚一入水，立刻感受到一丝不同，这里的海水比东霞峰那里暖和一些，心中不由得暗暗欣喜，因为金纹和银纹海蚌在水温高的海域生长得更快，产量理应多一些。靠着日渐精纯的龟息功，不多时潜到了海底，随即沿着海床四处寻找起来。

经过近一天的反复寻找，沈默言发现这里果然名不虚传，珍珠的产量明显比东霞峰那边高出不少。正高兴间，突然左前方一个巨大的黑影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迅速冲了过来。事出突然，他不由得吓了一跳。等那黑影只有三四米远时，才看清是条巨鲨，张着血盆大口，露出两排锋利的牙齿。他赶忙一挺手中的渔叉，刺在鲨鱼的脸上，那鲨鱼感到一阵剧痛，挣扎了两下，扭头游开了。

沈默言惊出了一身冷汗，赶忙游向水面，坐在礁石上边休息边思量，一想到刚才危险的情形，忍不住心里一阵悸动，随即感激起钟秀来，‘幸亏她说了句这里鲨鱼多，不然自己还不一定带渔叉来，看来以后要格外当心。’他心里想着。

沈默言数了数找到的珍珠，竟然足够自己修练两个月的时间。由于数量已经足够，加上刚才确实被惊到了，便收拾好所有的东西，穿好衣服，重新跳回了岸上，然后去了常去的兑换商店，将珍珠兑换成相应的能石。

看着袋子里的一堆能石，他十分高兴，毕竟以后不用发愁经济问题了，接下来的两个月可以全力修炼，当即兴冲冲回了宿舍。

屋中十分安静，只有周察明一人坐在床边，不知干着什么，沈默言也没在意，手里拎着能石袋，径直向自己的床铺走去。

听到沈默言的脚步声，周察明抬起头来，扫了沈默言一眼，当看到沈默言手中的能石袋时，双目微微亮了一亮，脸上也浮上一丝若有若无的沉思神色。

“去换能石了？”周察明淡淡问道。

沈默言想都没想，简单回了一句：“是”。

“换了多少？”周察明貌似随意问着。

“今天运气还行，收获很好，一共换了两个月的能石。”沈默言随口回道，一边说，一边坐在床边，打算整理一下自己的物品。

听他这么说，周察明先是吃了一惊，但立刻笑着夸道：“小沈，你才十五岁就能进入到第七层，还领悟了十字闪光刀，称得上才华横溢，将来一定能在门派里大放异彩。”

沈默言刚换了一堆能石，觉得经济问题再也不会拖自己的后腿，加上这几日连续取得关键性的进展，心情极佳。周察明这么一夸，也禁不住高兴起来。

“默言，我跟你商量件事，行么？”周察明好像有些心事。

“你说，什么事？”沈默言随口答着，心里却想着明天的修炼计划。

“如果你换了两个月的能石，能不能先借我一半？过两周就能还给你，肯定不会耽搁你的修炼。当然了，前提是你这个月确实不缺能石。”周察明用商量的口气问道。

这个请求有些突然，沈默言并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听周察明这么说，便随着周察明的思路盘算‘两周以后还的话，确实不会影响到我下个月的修炼。’他边想边问道：“你借这么多能石做什么？”

“是这样的，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个月的修炼费用，我家里要迟两周才能寄来。”周察明答道。

沈默言以前也遇到过几次能石不够用的情况，都是顾清流和瘦猴帮的忙。今天听周察明这么说，心里自然觉得应该帮帮舍友，便同意了周察明的要求，说道：“没问题，前提是别影响我。”

“你放心好了，两周后我一定还你。”周察明拍着胸口保证着。

得到周察明的保证，想着他的家境还不错，沈默言随即分了一半能石给他，然后再次叮嘱道：“两周后一定还我。”

瘦猴和张长龄不知道跑哪去了，沈默言也没问，拿出《十字闪光刀》功法，坐在床边认真读了起来。功法的第一层“十字闪光”已经练成了，他便去看下一层内容。第二层的标题是“分合随心”，内容部分写道“十字闪光诞生后，可以利用异能控制十字闪光分分合合，合则成十字闪光，分则成经纬双刀，忽分忽合，产生极大干扰，使对手无法判断。一正一奇，变化无穷，一分一合，无限可能。一个十字闪光可三分三合，就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穷。”

看到这里，沈默言彻底呆住了，他已经在观海亭感受了“十字闪光”的巨大威力，而“分合随心”显然又前进了一步。‘如果能练成的话，自己的实力岂不是又能大涨么？’他兴奋想着，也为自己选择这部功法作为主修功法感到庆幸，显然是个明智的决定。

牢牢记住第二章的要点和修炼方法后，沈默言没有一丝犹豫，拿起钢刀，往峭壁上的那块高石跑去，出门的时候周察明则在身后一直看着他，好像想着什么。

到了高石处，沈默言踩着九宫八卦步，按着第二部分的要诀练了起来，可惜结果却与期望大相径庭。反复练了很久后发现，无论怎么使用异能，都无法使已经亮起的十字闪光分开。最大的难点是那道十字闪光一旦产生，瞬间便会飞出很远，飞远以后，根本无力控制它的分合。

不过，沈默言也不怎么着急，他清楚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这几天取得的进展已经堪称巨大了，必须知足。

接下来几日，沈默言始终在高石处练习分合随心，却毫无进展，慢慢发现这不是一个技巧的问题，而是一个异能是否足够的问题。因为不管如何尝试，十字闪光一旦产生，便以极快速度飞出所能控制的最大范围，最后他意识到只有修为进入到第八层，甚至是第九层，异能大幅增加后，才有可能练成分合随心。有了这个认识后，他便将修炼重点转到增加修为上，每天全力吸取异能，力图早日进入第八层。

约么一个多月后，沈默言、瘦猴和张长龄一起在屋中吃午饭，瘦猴突然说道：“昨天我碰巧看到周察明修炼，他好像在练十字闪光刀。”

沈默言不觉愣了一下，但细细思量后，也想起这两天周察明出门时，手里确实拿着一把钢刀，于是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他练的是十字闪光刀？”

“我不敢百分百确定，但他总是横一劈竖一劈的，很象你的动作，就是没有任何的亮光。”瘦猴回答道。

“他练十字闪光刀干嘛，我记得他以前的战斗功法是剑法呀！难道换了？”张长龄有些纳闷地问道。

沈默言脑中念头急转，猛然想起周察明借钱的事来，一下子反应过来，心中暗暗笑了笑，‘原来借钱的原因是去买十字闪光刀，不是家里寄钱迟了。’他心中想着，不过并未太在意，毕竟和他没半毛钱的关系，反正钱已经还了，至于那块十字闪光刀玉简，原本就挂在藏经阁的玉简架上，只要有钱，天涯派的弟子都能去买。

瘦猴笑嘻嘻地看着沈默言，问道：“默言，说实话我也想学十字闪光刀，你看我能学会么？”

“瘦猴，进入第七层后，你的战斗功法最好和你现在的功法契合，那样才能事半功倍。适合你的才是最好的，切莫好高骛远。”沈默言如实把自己的经验说了出来。

“照你这么说，我现在练的是枪法，进入第七层后，也应该选一门枪法作为战斗功法了。”瘦猴说道，这两天他有种怪怪的感觉，明显第七层的壁垒有些松动了。“可怎么选呀？藏经阁里的功法那么多，我不知道哪部功法更厉害呀？”他继续问道。

“简单，你在枪法里找最贵的几部，然后比较下哪部功法最适合你。”沈默言知道瘦猴是土豪，钱上面不成问题，所以这么说。

过了一段日子，瘦猴风风火火地跑到沈默言面前，满脸喜色地说道：“默言，你看我选的功法，《烈焰金枪》，我觉得它并不难学，应该能练成，而且还是一部高阶功法。”沈默言则笑吟吟地看着他，说道：“恭喜呀，瘦猴，你终于进入后期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两年的时光转瞬即逝。沈默言从一层到六层的时间大约是一年多一层，但在第七层停留了两年时间，直到最近才感觉到壁垒的松动。起初他很是奇怪，后来去向顾清流请教，按顾清流的说法，这是正常现象，后期的修炼难度比前期和中期要大出不少，花的时间自然大幅增加。

这一日正午刚过，沈默言坐在那块海中礁石上，仔细数了数采集到的珍珠数量，确定已经足够后，拿出两块能石开始修炼。这两年中他每隔两个月就要来一次这里，已经养成了半天采集，半天修炼的习惯。前后吸收了四颗能石后，正值天光强烈，气海内再次生出一股又热又涨的感觉，沈默言心中微微一动，站起身拿了钢刀，踩着九宫八卦步演练起十字闪光刀来。他的九宫八卦步早已炉火纯青，虽然礁石的直径不足十米，但他依然能在上面一圈圈转起来，左右闪烁，纵横腾挪。十字闪光刀更是出神入化，如疾风般上下翻飞，无数的十字闪光像烟花一样向四周喷射而出，仿佛一颗银花火树。

练到极致处，曾经的感受再次出现，他猛地跃在空中，从上到下，狠狠劈出一刀，闪亮的刀光竟然在海中斩出了一条巨大水沟。借着瞬间的发力，包围在气海四周的无形壁障也被撕开了一个口子，然后便是磅礴的异能滚滚而出，将无形壁垒向外推了一大段。

沈默言静静站着，反复感受了几遍紫府气海，确定已经进入第八层后，一丝淡淡的喜色挂上了眉梢，因为异能又增加了一成多，也就是说可以尝试着向“分合随心”发起冲击。

他正在高兴，忽然注意到从灵竹峰方向飞来一物，慢慢看清是一只巨大的仙鹤状纸鸢，上面座着两个少女，前面的着绿装，后面的着白装。待到近处时，才看清绿衣少女竟然是两年前见到的刘若菲，后面的白衣少女则被挡住了，看不到容貌。

纸鸢飞到近处，两个少女相继跳了下来，沈默言看着前面的刘若菲，两年不见，觉得她又漂亮了几分，皮肤更加白皙，身材也出落得更加婀娜多姿。刘若菲刚一落下，看到沈默言时，不由得微微一愣，问道：“原来是沈师弟，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她这么问，沈默言随口答道：“我在这里练功，刘师姐来此做什么？”

“我和师妹来找点东西，这是我师妹，陆然佳。”刘若菲边说边指了下身边的白衣少女。

沈默言目光一直在刘若菲身上，听她这么说，才看了那白衣少女一眼。这一看不打紧，不由得呆了一呆。那少女身材颀长又匀称标致，肌肤滑如凝脂、白如玉璧。一张俏脸，虽不施粉黛，但色如朝霞映雪。一双美目亮若星辰，仿佛含着盈盈秋水。鼻若琼瑶，直而挺拔，朱唇唇角微微上挑，虽无胭脂却有樱红，一身白衣随海风飒飒飘动，犹如九天仙子一般。

陆然佳发现沈默言在凝视自己，有些害羞，便转过头去看刘若菲。沈默言心中一震，赶快移开目光。他想说点什么，却感觉脑子短路了一样，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静静站着。正好刘若菲笑道：“这个地方怎么练功呀？”似乎觉得这块礁石太小了，没法练功。

沈默言定了定神，赶忙稳住心神，解释道：“我喜欢在空旷、优美的环境中打坐，吸收异能，感悟天地奥妙，这里天紫水碧，人迹罕至，非常适合我。不知道你们到这里找什么？”

听他这么问，刘若菲脸上一红，说道：“我想做串珍珠项链，还差几颗，听钟秀说这里有渔民采集珍珠，便拉着师妹来这里碰碰运气。”

沈默言两年来一直在此处寻找珍珠，对这一带已是了如指掌，知道钟秀说得不尽正确。这里确实适合海蚌生长，但这里水很深，一般渔民根本潜不到海底，加上周围有很多鲨鱼出没，死过几个人后，来这里采集珍珠的渔民少之又少。

“不知道还差几颗？”他今天上午采集了很多，倒也愿意帮个忙。

“差了三颗。”刘若菲答道。

听刘若菲这么说，沈默言赶紧从怀里拿出个小包，小包里都是他上午找到的珍珠，对刘若菲说道：“刘师姐，你挑几个吧。”

刘若菲看了看，可能是没料到沈默言能有这么多，不禁呆了，片刻后推辞道：“这怎么使得。”不过嘴上虽这么说，眼光却始终未离开沈默言手中的珍珠。沈默言看得清楚，赶忙劝道：“师姐不必客气，我潜水的能力很强，再找三颗并不费劲。”

刘若菲听他这么说，便不再推辞，过来挑了三颗自己中意的。她本想付些钱，却被沈默言拒绝了，看沈默言很坚决，也就没再坚持。

刘若菲并不健谈，但觉得拿了东西就走的话，有些不妥，只好搅尽脑汁地说了几句：“沈师弟天资甚高，我记得你两年前已经进入第七层，现在想必已进入第八层了吧。”其实她就是没话找话，没想到沈默言认真回答道：“我运气好，刚刚进入了第八层。”

听他这么说，二女同时吃了一惊，陆然佳忍不住抬起头，美目在沈默言脸上转了几转，觉得沈默言眉清目秀，神态平和，身材稍高，只是略显清瘦。沈默言被她的艳丽容光所逼，加上心里有些虚，不愿跟她对视，只是看着刘若菲。

刘若菲心中惊诧不已，她知道沈默言比自己还要小些，却率先突破到第八层，修炼速度实在惊人，忍不住又问了句：“好惊人的进阶速度，沈师弟怎么做到的？”

沈默言呆了呆，他就是不停炼呀炼的，甚至吃饭的时候也要握着一块能石，但让他分享经验，还真说不出什么东西，只好敷衍道：“也没什么特别的方法，就是阙阴吸能功一定要非常熟练，那样能提高吸收效率。”

其实刘若菲也是那种安安静静的女孩，挤出几句话后，实在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另外两个也是闷葫芦，三人便陷入了静静的等待中，最后刘若菲实在忍不住了，冲着沈默言说道：“我们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好，刘师姐慢走。”沈默言客气答道。

道别之后，二女跳上半空的纸鸢飞走了，等飞远后，刘若菲对身后的陆然佳小声说道：“师妹，两年前我见识过他的十字闪光刀，实力非凡，我跟你提过他，你还记得么？”

“哦，不记得了，他多大了？”陆然佳问道。

“好像比你大一点点。”

“进阶速度好快，他的天赋肯定相当高。”陆然佳想到沈默言已进入第八层。

“你到第八层了么？”刘若菲问道

“还没有，估计还要几个月。”陆然佳答道。

“你俩要是对上了，灵竹花雨剑对十字闪光刀，一定非常精彩。”刘若菲若有所思着说道，这两门战斗功法她都见识过，心中情不自禁比较起来。

“师姐别瞎说，我怎么会和他交手，估计以后都见不到了。”陆然佳埋怨了一句。

“嘿嘿，你可别这么说，未来这东西，没人能看清的。几年后好像有个四峰交流大赛，万一你俩碰上了呢？”刘若菲笑着说道。

“我才不参加什么交流大赛呢，我就在灵竹峰住着，陪着师傅，哪儿也不去。”感觉到师姐好像在调笑自己，陆然佳显然有些着急。

看着纸鸢渐渐远去的身影，沈默言莫名有些怅然若失，呆立了一会儿，也没什么心思修炼了，随即收拾东西，踏上了回程。可坐上赤尾海鹰以后，脑海中却闪过陆然佳的俏丽容颜，让他颇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