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错误永远都是错误
陆枋听到周婷的名字后，才知道，原来周婷也在！
陆枋紧接着追问凌雾周婷呢？凌雾却只管摇着头，因为她也不知道周婷在哪儿。她一直以为周婷会报警来救她，可是直到那四个人欺负她完事，她都没有出现......
陆枋得知周婷抛弃了凌雾，气的牙关紧咬。她生气的是，即便周婷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也该找人来啊！怎么能任由凌雾被欺负呢！
陆枋一直劝说凌雾去报警，可是凌雾始终不愿意松口。俩人在风中坐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见酒吧有一个工作人员出来寻过凌雾。陆枋越想越生气，她想拉着凌雾去找那些欺负她的人要个说法。可凌雾现在就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鹿，整个人的精神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陆枋也不敢再刺激她。可这件事如果不及时处理，那凌雾以后的生活要怎么过？她是那么骄傲，曾经是那么勇敢善良、阳光开朗的女孩儿啊！
凌雾拉着站在风中瑟瑟发抖的陆枋。因为是秋季，将外套给了凌雾的陆枋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连衣裙，此时正被寒风包裹着，以至于她的体温也有所下降。或许是冷空气不停吹打的缘故，凌雾逐渐恢复了神志。她站起身，拉着陆枋就要在路边打一辆车走。可陆枋实在不愿意凌雾就这样离开，可凌雾已经进了出租车。她怕凌雾会一时想不开做傻事儿，便寸步不敢离的，只好跟了上去。
凌雾的性格其实是比较细腻的。那种表面上看着大大咧咧的女生，实则对自己的清白会看的比谁都重。
陆枋一路上都抱着凌雾，凌雾也一路上都在发呆。陆枋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也不敢问。直到到了学校，凌雾径直就下了车。陆枋急忙掏出兜里的钱付给司机师傅，来不及等师傅找零，就冲上去抓住凌雾，陪她走在学校的小路上。中途，俩人走到一个路灯下时，凌雾才停下了脚步，她说：“我是不是很脏！这么多光打在我身上，我也只能看到黑黑的影子，看不到我自己！”。
陆枋感觉到凌雾的精神状态似乎不是很好。她好像在无限放大着自己的伤痛，这样下去她会崩溃的。
陆枋小心翼翼地安慰着她：“你看我，我的影子也是黑黑的。你那么可爱又善良，怎么可能会脏！不要胡思乱想。”。
“凌雾，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痛苦。可是你不要放弃自己，你把不开心都发泄出来，只要你不要这样憋着，好吗？求求你。或者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陆枋竭尽全力想要开导凌雾，即便她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话都是于事无补。
凌雾根本听不进陆枋说的任何话语。她突然抬头看了看天空，说：“我好像突然就理解了——原来救赎一个人的代价是以另一个人的生命作交换啊！”。
陆枋此时根本听不懂凌雾在说什么，只是紧紧地盯着她，一刻也挪不开眼。
凌雾突然对陆枋说：“走吧。回去吧。我想洗个澡，睡一觉。我有点累了。”。
陆枋实在放心不下，就一路跟着凌雾到了宿舍门口。她眼看着凌雾临进门时突然转身对着她笑了。她笑的是那么的阳光灿烂，笑的是那么的光彩迷人。可当时，陆枋却并没有想太多，她没想到过那一笑，竟成了她一生中永久的遗憾！
当陆枋走进宿舍楼的那一刹那，她突然感受到这以往途经无数次，曾为她们遮风挡雨的地方竟给她带来了一丝的温暖。寒风吹了一整晚，陆枋觉得头脑似乎有点儿不清醒，她感到脸颊发烫，因为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生病了。在凌雾走进寝室那一瞬，她竟以为凌雾的笑是因为她想清楚了，还在心里默默地想着接下来该要怎么说服她去报警。
凌雾最后留下的那句话，陆枋记了一辈子。她说：“陆枋，我很幸运遇见你！希望你以后，一路平坦。谢谢。”。
陆枋也不知道怎么的，竟转身朝自己的寝室楼走去了。一路上她只觉得自己的头疼的快要炸裂了，脑袋晕乎乎地，突然一下就倒了下去。等到她再次醒来时，自己已经躺在了冷冰冰的病房里。四周都是白墙，只有头上悬挂着的一瓶液体顺着那透明的导管，直流入自己的身体。
陆枋虚弱地坐起身来，这时与她同寝室的一个朋友走进了病房。她见陆枋醒来，就立即上前扶住她。陆枋此时才想起昨晚凌雾的事儿，就问她身旁那人：以前总来她们寝室蹭浴室的女生怎么样了？
那人支支吾吾地不敢说话。陆枋觉得她不对劲，便一直拉着她让她说。她这才说出凌雾跳了湖，已是昨天上午的事儿了。她的尸体已经打捞起来，学校也已经下了文件：让同学们不要四处宣扬。
陆枋立即拔掉了输液针，穿上鞋就往外跑，后面的呼叫声她也全然置之不理。
陆枋出了医院大门，就打了辆出租车到警局。警察拦住了她，并询问她有什么事。陆枋慌不择口地说着要见凌雾，可警察哪知她说的是谁，就一直安抚着她。等陆枋呼吸喘匀了才说出是xx学校里的凌雾。警察这才明白，但也只说涉及隐私、无法告知。
陆枋一着急就大声喊着：“她不是自杀的！”。
已经转身要走的警察听到这句话后，才站住了脚，转身看着陆枋。他问她怎么知道。陆枋就说出了凌雾在酒吧里的事，起初她并没有说出周婷也在场的事，只是将凌雾在酒吧被欺负的事告知了警方。警方说会查清这件事，让她做完笔录就回去等消息。
回到学校，陆枋就立即去找周婷。在凌雾的寝室里，她找到了周婷，并问她那晚到底出了什么事。可周婷只是有意无意地掩盖着她当时在场的情况。陆枋本以为她有什么苦衷，也一直好言相劝着让她只要说出实情即可。可周婷一直想要将自己从那整个事件里剥离出来，陆枋才生气地追问着她：“你当时明明就在房间里，你为什么不救她！”。
周婷听了陆枋的话，瞪大的瞳孔，在看见陆枋犀利的眼神后，突然微颤了一下。她问陆枋怎么知道她在房间里。陆枋顿时明白了——周婷在撒谎。
陆枋继续用咄咄逼人的语气追问着周婷：“你为什么不帮她？她是为了救你才被那些人抓住的，你跑出去后为什么不找人回去救她！即使你无能为力，可是你为什么不会求助别人......为什么......”。陆枋说话的声音愈来愈小，甚至感到无力。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会是凌雾，她是那么的好强，那么的美好......以往与凌雾相处的画面开始在陆枋的脑海里浮现。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该说的都说了。”，可周婷依然不肯说实话。她扒开了陆枋，跑出了寝室。而方才一直在后面追着陆枋的室友也赶到了凌雾的寝室，她将陆枋扶起，想安慰她，可是却什么也没法说出口。
后来，陆枋因为气愤周婷的不作为，就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警方。警察通过监控找到了那些人，也找到了周婷。事后不知什么原因，学校突然通报将周婷开除了学籍，并表明永不录用！陆枋不知，犯错的明明是那些混蛋！可为何周婷也被开除了学籍。但此时的她根本就不关心周婷的事了，她只想看着那些欺负过凌雾的人下地狱，虽然他们受到了处罚，但凌雾已经死了，她再也不会醒过来了。连带着，陆枋将所有的情绪都转移到了周婷身上，她一直觉得凌雾是为了周婷才受难的。如果没有她，这些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比起她被开除，凌雾的死才是她最不可原谅周婷的事。
陆枋走出了咖啡厅，她此时多么深刻地感受到了凌雾当时的心情。她抬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空；天空中没有一朵云，是那么的蓝，是那么的干净明亮。她表情开始麻木，脚步缓慢地向前移动着，就连身后一直叫喊着她的何子儒的声音，她也完全没有听见。
陆枋朝着自家小区走去，因为只有这条她走过无数次的路，无比的熟悉。到了家门口，陆枋并没有开门进去，而是径直走到了楼顶，楼顶的花园里依旧种植着各种蔬菜。秋天了，各种蔬菜都生出了许许多多的黄叶，那个老奶奶也不在，陆枋走到石墩旁，小心地坐了下来。
没几分钟，何子儒也出现在了楼顶。他方才在咖啡馆门口见陆枋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任他怎样叫喊，她也不应。他就将手里的资料放在吧台上，问服务员陆枋怎么了，工作人员告知他陆枋见了个人后就这样了。何子儒再次出门寻到陆枋，便一直默默地跟在她身后，见她到家门而不入，不放心就一直跟着她上了楼。
何子儒在陆枋身旁坐了下来，担心的眼神看了陆枋一眼。他没有说话，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她，待在她身旁，等待着她觉得自己可以跟他吐露心声的时候。
而陆枋此时眼神空洞，脸上毫无表情地坐着，目光一直望着远方。忽然间她抬起了头，看着何子儒，说道：“我做对了吗？他们是应该活着的吗？”。
何子儒皱了皱眉，他似乎没明白陆枋在说什么。然后又看了看陆枋此时已经凸显的肚子，想确定她说的是不是肚子里的孩子，就说：“不管你怎么选择，我相信你一定经过了自己的考虑。只要你自己觉得是对的，那我就支持你！”。
陆枋雪白的脸上，两只空洞的大眼睛，转头又看向前方。不时，她浓密的眉毛，以及头顶的发丝上开始出现了像细白砂糖似的雨滴。方才还艳阳高照的天空，不知何时布满了乌云，她竟也未察觉。难怪方才那一股大风扬起时，她感到自己在被什么力量推动着走。
天空中开始下起了毛毛细雨，不大，但多淋一会儿也是会湿的吧！陆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当时就想好了留下他们，现在又要改变吗？不变了吧！要不，让他们跟着自己一同坠入黑暗吧！可是他们还没看过世界呢！可是哪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的出现本来就是意外。陆枋的脑子里开始不断地涌出许多声音，嘈杂声吵的她快要崩溃了。可她现在弯不下腰，也蹲不下去，一切行动都变得艰难了起来，她也开始责怪自己是个女生，也开始觉得自己如果是个男的就好了，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了？
何子儒看见陆枋那接近崩溃的模样，他才断定，方才那人一定对她说了什么不好的事儿。他上前抱住了陆枋，一边安抚着她一边说道：“你已经很棒了！这一切不怪你，也不怪这两个孩子。孩子们是无辜的，既然你已经留下了他们，就不要轻易抛弃掉他们，也不要抛弃你自己！这本就不是你的错！”。何子儒用力钳制住陆枋的双手，不让她胡乱挥舞，以防止她突然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何子儒将冷静下来的陆枋扶回了家。可到家后的陆枋只是坐在沙发上，她没有想要换衣服的想法，也没有了想要活下去的想法。两人沉默良久，何子儒才蹲在陆枋面前，用这辈子都没有对谁有过的温柔对她说：“去洗澡吧，衣服都湿透了，该着凉了。”。
“我现在能不要这个孩子了吗？我不要只做一个容器，我也不要做一个被人摆弄的布娃娃！”，陆枋突然提高嗓门，似乎是想通了什么。
何子儒听见陆枋这句话，心里颤抖了一下。他惊讶的是陆枋怎么会说出这些话，这完全不是他认识的陆枋了。她同那人之间到底说了些什么？
“陆枋。还有两个月，两个月过后他们就能亲眼看看这个世界了，你真的要这样做吗？”，何子儒依然语重心长地与她交流着。他知道，陆枋不会这么做的。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说了什么。我知道你一定承受了很多，才会想要留下这两个孩子。可是，不管发生了什么，不要轻易做决定。你既然决定了留下他们，就不要那么轻易地放弃他们。”，何子儒突然拉住陆枋的双手，握在自己手里。
陆枋听到何子儒的话，所有的委屈这一刹那也突然都涌了上来。许是因为自己有了可以依靠的地方，也突然有了发脾气的欲望。她嘶喊道：“为什么会是我，我做错了什么，要背负起这一切？难道就因为我救了一个人，就要承受这些痛苦吗？凭什么那个人一定要是我，凭什么做错事的人依旧活的好好的，而只有我在接受惩罚？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