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十八年的因果
我没有杀过人。
倒是见过血。
但跟我没什么关系。
像现在这样，亲手刺穿一个人的身体，还是头一次。
老伯的身体以极快的速度萎靡下去。
本就已经变得有些苍老且满是死气的他，在这一刻像是一下子就变成了一具已经死去了许久的躯体，仅剩一口微弱的气息，在告诉着我他并没有死去。
我收回手，将脸上的血渍擦掉，而后有些纳闷道：“说实话，我是真不想掺和你们的事情。”
“可惜……我需要做的事情，和你所要做的并没有什么冲突，甚至还有一致的地方。”
“那这件事，无论如何，我都会做下去。”
老伯依然没有回答我。
他也已经没有了余力再回答我。
从他砸毁城隍像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明白了他要做什么。
我不得不承认。
这位城隍爷，也是个有大魄力的人。
他知道五鬼要的无非就是他的命，从而能够夺回被干爹镇压在这里的躯体，而他也知道从我来的那一刻开始，断头祭就算能够进行下去，也注定不会彻底完成，他也依旧要死。
哪怕他杀了我，也一样。
这其实，也是因果说法的一种。
十八年前干爹来到这里为因。
十八年后我来到这里便为果。
我看着那已经萎靡得只剩下皮包骨的躯体，道：“五鬼的事情，我会尽力不让你失望。”
“不过也只是尽力。”
“你也知道，我就是个普通人，有点本事但不多。”
“而且按照你说的，五鬼其实也已经猜到了我并不是简单的乞丐，所以能不能把他们引来，我也不确定。”
这时，瘸腿狗却突然又发出了一声呜咽的声音，然后走到了我的身边蹭了蹭我的裤腿。
看到它这样子，我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不过这一次我并没有再对它做什么。
毕竟它真正的主人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还是值得同情的。
我没再看他，朝老伯抱拳一拜以示尊敬之后，便直接走出了祠堂，瘸腿狗没有跟上来，我也没管它，接下来我要做的事，它跟着对我也没有什么好处。
很快我就按照印象来到了那座青木色的寺庙跟前。
五鬼所伪装的僧人还在里面。
显然是都在等着我。
见我回来了，祂们在同时将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我恢复了之前面对他们的吊儿郎当的模样，一脸得意的说：“搞定了！”
虽然从老伯口中知道祂们对我的身份是有怀疑的，但该伪装，还是需要伪装的。
中年僧人听到我这话，猛地起身快步来到了我的跟前，然后一手抓在了我的肩膀上，片刻后他冷笑道：“果然，他的气息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是时候了！”
“我就说我出马，没问题吧？”我眉头一挑道：“我不仅砸了那城隍像，连那守庙的老头子都给他捅了。”
“很好！”中年僧人笑呵呵的拍着我肩膀，下一刻，双眼陡然多了几分冷意，“那你就可以去死了！”
“什么意思？”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下一刻我便感觉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然后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隐隐之中，我听到了其中一名僧人说：“这小乞丐当真以为我们看不出来他有问题不成？”
“竟然还敢回来。”
“就算有问题，也应该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现在我们只需要去将他彻底杀死，我们就自由了！”
很快我就听到了脚步声渐渐远去。
一直到彻底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了，我才从地上艰难的爬了起来。
“妈的，多亏小爷机智。”
“来之前先把本命传承香点了插在了外面，否则的话，这条小命恐怕还真得交代了。”
我揉了揉脑袋。
我不知道那中年僧人对我做了什么。
我只能感觉，他应该是用独属于他们鬼物的能力，影响了我的魂，如果没有本命传承香，我的魂魄必然受到重创，那肯定是必死无疑的。
走到庙外，我在第一时间来到了我插着本命传承香的地方，原本应该燃烧至少一个时辰的一整支在这时候已经彻底燃烧尽。
这足以说明，的确是它的存在使得我保住了这条命。
这也意味着，接下来我已经没有保命的手段了。
如果还不能解决掉这五鬼。
我就有很大的可能没办法完成这最后一件事情。
“希望他给力点吧，好歹也是堂堂城隍爷。”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阴神要是被鬼宰了。”
“传出去多丢人啊！”
我吐了口气，然后拿出火折子，直接将这青木色的寺庙点燃。
五鬼所建造的五座庙，对于城隍来说同样是让他虚弱的原因之一，现在五鬼已经赶去了城隍庙，这座寺庙，我自然不能放过。
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确定这庙已经没救了后，我便也朝着城隍庙赶去。
接下来。
才是重头戏。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
当我赶到城隍庙的时候。
整座城隍庙却已经空了。
不止是五鬼没有在这里。
连老伯和那九口棺我都没看到。
不过很快我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并不是他们消失了。
而是我看不见。
他们还在这里，只不过现在这整个城隍庙包括附近范围，都多了一层看不见的迷障，就像是我在后土村的时候着了道一样，眼前所见，皆是真真假假，只能靠自己判断。
如果是之前，我肯定会头疼。
但有了后土村的经验，这迷障对我来说只能说是有一些麻烦而。
只不过因为已经破了身，如今我要坐观天地看形势已经不能用童子尿了。
“干爹，你说你好好的，非要我和后土再睡那一觉做什么？”
我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然后在旁边找了个比较尖锐的地方将手心划破后将血滴在自己的周围，接着便坐在地上，开始尝试着另一招。
观星象！
然而。
我刚坐下，我突然感觉到一阵阴冷。
抬头一看，我汗毛一下子就竖了起来。
这特么是……
百鬼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