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工业基地 祖坟风波

刘香在窗外看了几圈，开始和跟在身边的教育部长宋森图聊天，了解一下师资力量。在刘香的设想中，必须要普及小学基础教育和中学的职业教育，还有建立大学的精英教育。只可惜目前学校里大部分都是十几岁的少年少女，读小学有些晚了，只有少数家眷里的幼儿才是正八经读小学的年纪。而中学和大学，更是既没有生源，又没有师资。

“公司的教育跟大明不一样，他们都是学而优则仕，我们教育培养的是实用性人才。四年小学毕业就要能识文断字，会算数，不管是当兵还是做伙计或者工匠学徒，都比其他人聪明机灵。三年中学毕业，就要能出来当先生、做账房、进工厂做大匠。大学三年出来，就是公司的精英，要可以直接进入军队和各部门担任骨干，或者从事新技术的研究。这是你未来的方向，教材我来给你编写，学生和师资不够的话你再想办法从大明招募一些。”

宋森图标准读书人的打扮，浑身正气，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在这个海盗窝里，画风很不对。

“人人都能读书，全民皆士，这种盛况，古之圣贤时亦未曾有，学生必倾尽全力完成总裁的吩咐！我想再去大明，去江南文胜之地，多招募一些落榜的穷苦读书人，年长的可以做先生，年幼些的可以做中学生或者大学生。”

“好主意，不过做先生的也需要先学习我编写的教材，中学生特别是大学生，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时候也需要安排考试过滤一下，腐儒我们不要。”

“目前学校启蒙和基础算学教育已经步入正轨，军队的夜校暂时看来不会有大的问题。属下想尽快前往江南，多多招募人手。就算不能成为中学生和大学生或者先生，现在各个部门的科员也开始有短缺，多点读书人总是好的。”

“还是你想的周到，那就尽快启程吧，注意不可强求！”

刘香不想在江南地区弄出什么乱子，认真交代宋森图。只是但他却想不到这位画风很正派的君子，为了达到目标，出手会有多狠。

目前朝廷以为颜思齐已经被击溃逃向南洋，跟他刘香一毛钱关系没有，并不会影响他未来的招安计划。如今他远离大明权力中心，甚至远离大陆，消息太过闭塞，很多事鞭长莫及。比如，他连当今首辅是否和历史记载一致，目前都不知道，所以不管是为了女神，还是为了事业，他都要尽快行动。

能让男人暂时忘记脑海中倩影的方法，只有忙碌。

确认吉婆岛上的作坊顺利量产，各部门工作开展没有大的问题，最重要的是军队按照纪效新书有条不紊的开始训练后，刘香决定从吉婆岛搬到租界，和陈丘一起全身心打造自己的工业基地。

毕竟招安也是有技巧的，直接腆着脸去求招安，肯定不如先建好一部分工厂，再弄一些能引起朝廷兴趣的新奇玩意献上去，说不定还能顺带着更好的打开商路。况且工业基地建成后，即使朝廷招安不顺利，也能快速积累势力然后强行打开贸易大门，可谓双手准备。

码头上不止他一个人，内政部朱荣和工业部陈丘都在码头忙碌。工匠按照工种，农户按照籍贯，被分配到不同的工厂，在码头排队等着上船。安全部维持秩序的巡警来来回回的走动，大声警告不得喧哗和奔跑。刘香承诺，等砖厂水泥厂造好，第一批建造的砖房优先分配给他们，所以即使是去荒山野地做苦力，这些人也充满了干劲。

刘香坐船途经猪嘴湾造船厂的时候，小型船台上正对海军淘汰的小船进行改造，用来给陆军在内河使用。本来就是平底船，船体基本不用动，只是去掉了桅杆，改为摇橹。在安南的丛林中很难用到船帆。然后两侧增加火炮射击位，再增加护栏用来保护士兵。

唯一的大船台上，上次看还只铺好龙骨的盖伦船，现在船体基本完成，正在内部施工，估计要不了几天，应该就可以下水了。刘香心中暗暗激动，如果新式战舰试制成功，钢铁厂和军工厂再顺利生产出火炮，后面的发展就稳了。

刘香在钢铁厂旁正在搭建的临时码头上靠岸，码头的下游是水泥厂。这里已经有人在修建临时营地，一片是码头所用，另一片更大的则是钢铁厂和水泥厂建设人员的临时宿舍、食堂和厕所等。

从码头延伸出一条临时道路直通森林深处，尽头是已经在开采的煤矿。安南多雨，必须用石头垫高路基，再铺上砂石才能保证后续各个工厂之间的交通。这方面刘香之前没有想到，不由对陈丘高看一眼。

砍下的树木都被伐木场的人运到各个营地用作建筑材料，由于牲畜的数量较少，伐木场工人完全是重体力劳动。刘香特地去他们营地确认了伙食，好在油水充足，这才放下心。

刘香直接沿着刚清空树木的路基，前往煤矿。煤矿距离钢铁厂大概十公里，但距离海岸只有不到三公里，所以后续煤矿到钢铁厂和水泥厂的运输可以采用船运。途中经过一个山脚，看到一个采石场也开始建造临时宿舍。相比采矿，水泥厂研磨材料更加费人力，所以刘香宁愿把水泥厂建在远离采石场但更临近河流的地方。

再向前走一段距离，终于看到煤矿所在地，留守的人员已经挖掘了几个丈许高的煤堆。由于当初陈丘带的100人一直没有回去，现在临时搭建的工棚早就完成，刘香甚至还看到厨娘在准备饭食。

刘香看了一下厨娘烧饭用的煤块，乌黑发亮有光泽。炉灶中炭火熊熊燃烧却一点烟都没有，确定是属于优质无烟煤，终于把心放进了肚子。无烟煤含碳量高，更加耐烧，热量高，燃烧温度高，是刘香目前最需要的东西。

煤矿工人在挖掘煤层上方的泥土，然后堆在旁边，刘香仔细看了一下，是上好的黏土，这种土正适合用来烧制红砖，也是水泥的原材料之一。还有一些表层的煤矸石，也凌乱的扔在一边，这些也可以作为烧砖的原料之一。

既然原材料和燃料都可以就地取材，刘香立即让人通知陈丘，把原计划的砖厂位置改掉，砖厂就设在煤矿下方近海的位置。这样可以直接利用煤矿挖出的黏土和煤矸石来制砖坯，阴雨天还可以烧煤来烘砖坯。成品红砖直接装船沿着海岸抵达猪嘴湾码头即可。

陈丘赶来之后，跟刘香一起确认了砖窑的建造位置，并且规划了雨季制胚和烘干的位置。之后就将人移到这里修建营地。刘香则在海边临时搭建的小码头登船，走海路向西，再进红河向北，绕了一圈再次返回猪嘴湾。

虽然多花一些时间，但比穿越丛林还是要舒服的多。

当晚，刘香就在造船厂的住下，心中在复盘近日的各种安排。铁矿始终是目前最大的短板，只能通过和郑家的贸易，受制于人。自古中原王朝冶铁都是官营，处处跟随大明学习的安南，也是官府经营炼铁。只是由于技术不过关，铁器质量较差，并且兵器容易锈蚀，导致普通士兵还有使用竹矛。

对他们来说，向刘香出售铁矿石就是资敌，刘香估计郑家会在铁矿石贸易中下绊子。思考了很久，刘香还是决定再给郑家一些甜头，如果双方的利益基本一致，那么阻力就会足够小，在这个时候刘香不想节外生枝。

想到这里，刘香让随从通知外交部，尽快找到郑家老大，只要郑家能稳定供应铁矿石，远东公司可以成本价出售优质钢刀等冷兵器给郑家。

刘香自信，郑家至少会送来一批铁矿石，看看远东公司能提供的武器到底是什么水准。刘香更有自信工业化批量生产的制式钢刀绝对会亮瞎他们的眼睛，让他们在跟阮家的对抗中获取优势。那么后续的铁矿石供应，阻碍肯定会小一些。当然等海陆军壮大，铁矿石产地，乃至整个安南，刘香都要收入囊中。

只是刘香没有想到，他没有等来铁矿石，却等来了郑家下的绊子。

“不好了总裁，很多安南人把煤矿围起来了！”朱荣急匆匆的赶来，打断了刘香的思绪。

“郑家出兵多少？”刘香心中一惊，这才送走明军，难道郑家又开始蹦跶？

朱荣有些迟疑的说道：“好像不是郑家的军队，据报都是安南平民，怕是有上万，吵嚷着我们开矿挖了他们祖坟，让我们赔钱，如果不赔钱也可以，要让他们进吉婆岛的作坊做工。”

刘香立即明白这是郑家打的好算盘，而且看起来这不是郑家大公子二公子的手笔，更像是升龙城的生意，让郑家家主郑松眼红了。

刘香被气消了，难道郑松觉得他刘香拎不动刀了？

朱荣看着刘香逐渐冰冷的眼神，立即猜到他的想法，连忙开始提醒。

“总裁，上万老百姓，我们不好直接动粗，否则安南上上下下都会敌视我们，以后就算郑家不主动下绊子，我们想从安南采买各种东西和销售货物，都会受到影响。说不定这就是郑家主动送过来给我们杀的！”

刘香瞥了一眼朱荣，未做解释，然后对闻讯赶来的李元芳的下令。

“李元芳，我命令你立即率部前往煤矿将闹事的安南人驱离，不得进入租界，如有违抗者格杀勿论！”

“属下领命！”

人狠话不多的李元芳立即大踏步离开，朱荣吃惊的看向刘香，一脸不解。

“有位伟人曾经说过，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郑家这种小动作，只要敢伸手，我就给他直接砍断，我们不需要安南人配合，我们需要的是安南人恐惧。如果郑家因为这个事情敢撕破协议，我不介意把战舰和部队沿河开到升龙城下！”

李元芳集结正在训练的部队赶到煤矿时，天已经要黑了，到达之后才发现现场已经出了人命。七八名矿工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在他们后面则是挥舞着武器的安南人，在李元芳率军抵达后，他们不但没有退缩，反而士气更加高昂。

这些安南人的确都是郑家蛊惑的平民，基本以村为单位，他们并不知道郑家之前的惨败。在他们看来，这些人虽然是海盗，但毕竟是明人，明人又不是没见过，不过是些软弱的北人，不足为惧。

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对他们近万人动手？

李元芳看着有恃无恐的安南人，脸上露出嗜血的笑容。最先动手的是火枪兵，随后是刀盾兵贴身砍杀，没有组织的安南人像被收割的水稻一样，一茬茬的倒在地上。经过短暂的惊惧之后，他们开始哭喊着、推搡着扔掉手中的武器，拼命的逃跑。

等到李元芳率军追杀到租界边缘时，至少有八千人永远倒在了租界内。

“李元芳肯定不会彬彬有礼的驱赶，即使再有礼貌，闹事的安南人也不会乖乖的离开。他们本来就是来闹事的，怎么可能虎头蛇尾？所以现在煤矿那里应该已经血流成河了！”

刘香一边喝茶，一边平淡的跟朱荣交谈。朱荣毕竟有过治理地方的经验，刘香有心提点他，日后在香城处理跟安南人的关系时，不可像今天这样踌躇不定。朱荣听得一头冷汗，上万人说杀就杀，对他冲击太大了。

“化为蛮夷之地，畏威而不怀德！命令海军陈兵红河口，随时准备逆河而上攻击升龙城，命令张福田千户集结部队，准备配合海军沿海岸线攻击河口炮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