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赶工

单掌柜边走边介绍道：“正式开业那日，会将货备足，顾客临门时，此间房门会从内锁上，并不会让人随意走动。”

一行人走到尽头，一条走廊贯通，单掌柜介绍左手边是蒸馏房和小作坊，右手边是女工们的房间。

单掌柜介绍道：“若是上二楼，只能从东西两个天井入门，内侧有楼梯通往二楼。东边是给东家留的房间，西边是属下和管事、账房的房间，但并不是整个东西两边都是居室，而是从中分隔，前半部分是贵宾室。”

雪莲听后点点头，单掌柜又接着说道：“一楼房间内铺有地龙，二楼有暖阁。虽气温回暖，但早晚还是有些寒凉，为保证开业当天室内的温度，所以从明晚就开始烧地龙。”

雪莲做为一名合格的听众，不住的点着头。

单掌柜领着众人左拐推开门，又一分为二，丫鬟疾步过去将两扇门推开，单掌柜又再次介绍道：“东边一间是小作坊，西边一间是蒸馏房。”

雪莲带着众人，迈步走进左手边的蒸馏房，房里有五六名女工，见有人来停了手里的活，上前见礼。

单掌柜的介绍了雪莲等人，女工们一起行礼说道：“东家万福 。”

陶三娘以后要在此主管蒸馏制作，但她仍是不爱言语，周嬷嬷挽着她的胳膊上前一步介绍道：“这是陶三娘子，以后就是你们的管事。”

几个女工又上前见礼，陶三娘回了半礼后，走到蒸馏器前，见女工们在蒸馏纯水，开口问道：“可有鲜花。”

名唤陈红的小管事说道：“回陶管事，鲜花一大早就备下了，今晨由花农从内城河用船运到后院，现下放在地窖内的冷藏室。”

此间共三台蒸馏器，运作的有两台，都在蒸馏纯水。

陶三娘子便吩咐女工们去将鲜花清洗干净晾上，控干水后送来。

这三台蒸馏器，自是田老改良后的新产品，其中两台适合蒸馏精油、纯露，另外一台是制作高度酒精的蒸馏器。

雪莲留下香娜给陶三娘打下手，其余人从来路返回到天井，从东边的门顺着右手边的楼梯上得东二楼。

顺着走廊走到正东，左手边是一堵墙，将东二楼从三分之二处隔断。

顺着带有窗户的走廊向北走，第一扇门处是多功能花厅，厅里有书案、圆桌、绣架。

走到尽头向右拐，是三间起居室和一间浴室，北面也是从中间分隔，立起一道木板墙，另外一半自然是管事们的房间。

迎春姐妹进的起居室，虽房间不大，但用上好的檀木制作的家具雕刻着精致的花纹，洋溢着委婉的韶华情怀。

粉紫色的床幔，搭配着同色系的屏风，内室靠走廊的窗下安放着软榻，西窗下条案上放着妆奁和百宝箱，顺着墙放着多宝格，多宝格上熏香炉里燃着上好的香料，散发出迷人的香味。

阅水而居，旭日东升凭栏远眺，可望得见杏花春雨杨柳岸边，小桥流水船行水间，巷弄蜿蜒市井烟火缭绕声声脆。

只是雪莲当下却顾不得水软山温欣赏美景，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后日就是临安府城的“俏佳人”开业之日，由于对府城的购买力低估许多，高端产品像香皂、香水是尽够，且因价格会让普通百姓望而却步。

虽当日售卖也有限购，但卫生棉、保湿水的数量就微有不足，而今日的集体出动就是为了产品的制作。

陶三娘子负责蒸馏，原来是让人传过话，多蒸馏些纯水，是为了制作香水，但现在香水要做，而迫在眉睫的是要多制作不够量的产品。

好在带来许多裁剪好的卫生棉，现在只需要缝合。

雪莲开口吩咐单掌柜：“麻烦单掌柜带她们几人去找下，从清河县城带来标注卫字开头的箱子。”

单掌柜忙让人带了周嬷嬷、荷心和香兰去后院的仓房。

因雪莲带来的东西专门放在一间仓房，很容易就找到，几个粗使婆子帮着将这十几箱子，裁剪好的卫生棉，送到二楼的花厅。

众人也不啰嗦，净了手就开始投入制作当中。

雪莲更不需要客气，她吩咐单掌柜：“后日就要开业，店里头诸多事宜需要掌柜操持，你自去忙。但现在我这需要几个会针线的女工，只是送来的女工需是签了死契的。”

单掌柜立时回道：“回东家，姜二老爷早已吩咐过，从三月初十便开始选人、装修。帮工都是在姜氏牙行选的签了死契和长契的工人，原来店铺的帮工们能签长契就留下来，不愿意的就转到其他铺子里。蒸馏房里的管事和工人，原也是在制香铺子里做过工的，都是有技艺傍身。”

雪莲一听如此甚好，原就缺少技术人才，如今有现成的，稍加培养就能独当一面。

但像香水的制作工艺却不能公开，后头几个步骤，还是只能由陶三娘来操作。

如今到了临安府城，从原材料的收购到价格是是多而优惠，所以在临安府城制作化妆品更省时省力。

单掌柜去后不多时，便领了六个穿戴整齐，眉清目秀年龄在三十上下的女工，抬了三口箱子上得楼来。

为首的上前一步介绍自己道：“给各位娘子请安，奴夫家姓陈，众人都叫奴陈白家的，外子在铺子里任小管事，负责货物搬运、维持秩序、值夜巡逻，小姑子陈红也在店里头营生，管着蒸馏一事。”

经她一说，众人方知晓刚才在蒸馏房见到的陈红就是她的小姑子。

雪莲抬眼一看这六个女工，穿得整洁干净，头发也梳得整齐。

雪莲看了眼周嬷嬷，周嬷嬷走上前，让这六个女工，将手抬起查看，个个指甲修的很干净。

于是荷心先是拿出防尘帽，示范着让她们将头发护住，接着拿来自制的消毒巾帕，让她们洗了手擦拭干净后，引着去桌边，手把手的示范怎么缝合。

搬来的箱子里装的是提前缝制的荷包，雪莲缝合技术差点火候，但装包的活计总能做，同样是做了消杀后开始忙碌。

楼上众人赶工，而单妈妈在楼下也没闲着，她带人去了铺子后院的大厨房张罗了点心、茶饮，分给楼下干活的众人，又在小厨房里烧水煎茶。

这水是从城外运来的山泉水，茶是“阿婆茶”，配上从家里头带来的点心装盘后派人送到楼上。

“阿婆茶”是用烤黄的板栗、炒熟的白芝麻、江南连核带肉的橄榄、塞北去壳的胡桃为原料。

首先用炭火将茶水烧得滚沸，用冷水点住，茶水再滚沸起，继续用冷水点，如此点三次，才能收到色香味俱佳的效果。煎茶时间越长，味道也就越好。

茶点被送到楼上，楼上众人也做了半个多时辰的工，雪莲忙让众人休息。

荷心极有眼色的起身，拽了竹心给众人倒茶、端点心，因茶刚烧好，还滚烫着，女工们便极有规矩的下楼入厕、净手，顺便舒展身躯。

雪莲和迎春等人洗了手，在走廊里头闲庭漫步，欣赏立柱下、窗台上摆放的盆栽花卉，有芍药、牡丹、茉莉、菖蒲、石榴、蜀葵花、栀子花、麝香藤、白玉藤等。

而梁栋、窗户间、案几上更是以香筒、碾玉、水晶等瓶，鳞次簇插，供人观赏。

待阿婆茶放到可入口，众人捧起茶杯小口的啜饮，顿时觉得唇齿留香余味绵长，喝了一盏不过瘾。

还好单妈妈早有准备，烧了一整锅的阿婆茶，众人喝完第一盏，第二壶阿婆茶又被送了上来。

只是女工们守着规矩，怕喝多了耽误干活，不过雪莲发话道：“再喝一盏，无妨。”

于是众人就着点心，又喝了一杯，便再次净手，在荷心的带领下投入到缝制当中。

雪莲记挂着楼下蒸馏房的陶三娘和香娜，问了送茶的小丫鬟，可给楼下蒸馏房里的众人送上一盏，得到肯定回答后，方才舒心。

被送来缝合的几个女工，心中想到，这娘子可真好，喝口好茶，也想着手下的人，能跟了这样的东家，真好。

原本换了东家，众人都心里忐忑，如今倒把心放在肚子里了。

因节省了裁剪的工序，只进行缝合部分，效率就快了许多。

等佟掌柜三十日动身来临安城的时候，除了成品也会带一批裁剪好的卫生棉，仍旧需要组织人手缝合。

除此之外香皂也改了策略，之前是高配，手工雕花的木盒子加上模具出品的香皂，但后期考虑到临安府城的人口众多，香水行林立，约三千间营业性澡堂，想要抢占市场，就不能只推出精品。

从宋朝起从上至下的“文雅”风气，使世人喜洁净，注重着装、仪表。

这就使得在唐朝还只是贵族能够享受的“浴池”，在宋朝的街头流行起来。

又因古人沐浴的水称为“香汤”，所以“大众浴池”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香水行”。

南宋洪迈的笔记《夷坚志补》中提到“姑往茶邸少憩，邸之中则是浴室也”，证明当时的老百姓喝茶、沐浴是一条龙服务。

宋人的香水行有个行业传统，那就是“挂壶于门”，所以客人除了注意店铺前的幌子外，宋朝街头有“壶”的不一定是茶馆、医馆，还有可能是澡堂子。

因此香皂后期的制作，就是简单模具加切割器，又专门为简装版手工皂印制了彩纸包装。

高配版香皂只配套出两千多个，零头放在清河县城的化妆品店铺四月初一推出，中配版是香皂控水底座，低配版便是彩纸款。

控水底座制作工艺简单，一天下来吴氏五兄弟，就能制作上百个，加上雪莲的大伯和二哥、三哥，又借了方大家的几个小徒弟。

这些人专门负责制作，又有专人负责打磨刨光，在如此赶工的情况下，雪莲走前才带走五千多个成品。

彩纸款也是庄子里的众人帮忙包装、粘贴。人多力量大，裁剪好的纸，包装起来也快，笨手笨脚的人，一分钟也能完成一个，手快的二十多秒就完成一个，最终包装完成简易版一万多个。

香皂的价格在临安府城的售价雪莲心中也初步有了打算，高配版的香皂含有精油又各有功效，临安府城要卖到六贯一个，中配版五贯，低配版四贯。

雪莲计划着人手充足后，会试着制作一批普通洗衣皂和手工皂，将价格放低到一二百文，让普通百姓也用得起，

劳逸结合，休息过后众人缝合的速度提高了许多。雪莲见新加入的女工都是熟练工，针脚缝的也紧实平整，正巧单妈妈忙完，上得楼来。

雪莲就带了碧桐，让单妈妈带着二人去贵宾楼上看一看。碧桐只是暂时借住，也不好让人家一直帮着做工。

雪莲跟姐姐说了一声，还邀了她同去，只是迎春说道：“妹妹去吧，这边交给姐姐。”

雪莲笑着搂了搂姐姐，就带了碧桐跟随单妈妈去了前面铺子。

铺子里的柜台上，货物都摆放整齐，小包间门上的珠帘也全部挂好，二掌柜张垚正带着人擦拭地面，地面并不是普通的青砖，而是铺了木制地板。

张掌柜看到自家岳母带着东家过来，忙上前行礼，单妈妈吩咐道：“你自管忙去，老身带着东家上楼。”

张掌柜从善如流，仍旧带着伙计们收拾店铺，擦拭柜台，连边角旮旯都拿了抹布清理干净，又仔细检查了备货间。

后日就正式开业，不能到头一日，柜台里还是杂乱无章，这些工作都要提前打理好，等明日午后，还要再擦拭一遍。

张二掌柜只负责室内物品摆放和卫生情况，单掌柜负责店员的销售培训，每个柜台的售货员都需要模拟演练，这些都是雪莲提前准备的实施方案，流程明细齐全，照本宣科就可以。

雪莲等人在单妈妈的指引下顺着楼梯上了二楼，推开其中一扇门，只见房间面积不大，但装潢的雅致有韵味，家具摆饰，无一不精美，并且每个房间的格局都各有特色，有的是居中一张八仙桌，有的是靠墙一张软长榻，有的是靠窗户下放着长短组合的贵妃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