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融会贯通

姜侍郎雄心万丈，新大陆若探索成功，将是记入史册的功勋。

当他将这个计划装作不经意间透露给天家的时候，小皇帝也非常有兴趣，从人才到配备也开了许多的绿灯。

而雪莲更不会亏待人才，西塘庄园里独门小院有倪茂生的一座，并签订了终身契约。

倪家是良民，契约中约定，倪茂生的儿孙中有接替的传人，就由他的儿孙学习这项技能，且只能是唯一，若是没有，就必须培养一个主家指定的人选做为接承。

由倪茂生撰写的烧制心得由主家保管，当唯一传人和他本人突发状况故去时，主家才可以将心得拿出，再择定传业匠人，顺位传承人也是倪家人排首位。

倪茂生四十多岁，黑红的方脸，眉毛粗黑。

如今的他扬眉吐气，月银是从前的十倍，妻子林慧娘任西塘宿舍管事，二人育有两子一女。

倪家三个孩儿长相，都随了娘亲林慧娘眉清目秀，此乃倪茂生心底的一大憾事，好在大孙子长相随了他，才使得他心底原有的一点小遗憾化为乌有。

大儿子倪裕，敦厚周慎子承父业，小儿子倪晋，聪慧过人敏而好学，他们六月里将同四郎、五郎，一同前往临安书院读书。

长女倪英慧，心灵手巧，在清河县的“霓裳羽衣”任绣娘。

英慧因着巧劲和干劲，已经通过四层考核，差一层考核就能担任骨干。

骨干绣娘经过三层考核，升任为技师、骨干技师，骨干技师再往上就是设计师，月银自是师师不同。

普通绣娘针要稳，针脚要平，骨干绣娘技艺要精，技师的花样要独特，设计师自是能独立设计服装。

普通绣娘一个月五贯至九贯不等，骨干绣娘十贯至十四贯，技师是十六贯至二十二贯，骨干技师三十贯，设计师五十贯。

成为设计师并不容易，现如今也只有唐三娘一人，唐三娘的女儿和徒弟也只能呆在技师一格里，想要突破需要打磨和勤奋的过程。

对于服装事业，雪莲求的是稳扎稳打，循序渐进，慢慢升华为品牌效应。

而化妆品卖的是口碑，对于精油和香水，雪莲打算慢慢分离出独自美丽。

精油需要妙峰山的玫瑰作后盾，香水需要无数个花圃作为原料供应，美容养颜需要平阴山的玫瑰，从内而外打造出大颂朝女人的盛世美颜。

“俏佳人”会成为独树一帜的店铺，其中的精品，没有之一，只有唯一。

船行途中，二夫人又指点了迎春姐妹绘画技巧。

二夫人语重心长的教导二人：“绘画没有捷径，讲求循序渐进，勤学苦练，持之以恒，三天不念口生，三天不练手生。你二人平日要多观察一草一木，多赏四时之景。”

姐妹二人记在心中，这段时日以来，再忙碌雪莲每日也要写一页的大字，绘上一幅小画，绣上一方帕子。

若当日没空，也会在第二日补上前一日欠的功课。

强身健体雪莲也没拉下，即便不能在户外锻炼，她也会拖了姐姐做些瑜伽动作。

二夫人耐心的教，姐妹两人虚心的学，一幅和谐的画面，被唐三娘绘下后再绣到扇面上，且还是双面绣，另外一面就是这途中的山水图。

双面绣起小针，以平抢铺针和施针为主，以针作画，勾勒出山水、亭台、花鸟、人物，无所不能，无所不工，细密的针脚、完美的构图。

同时这也是她布置给两个女儿和徒弟的课业，迎春姐妹没这功力，只能在唐三娘的指导下绣一方，单面的绢帕。

船行至临安，雪莲和迎春拜别二房长辈，老夫人拉着雪莲和迎春的手依依不舍，让二人得空去京里头住几日，更多的愁绪是故土难离。

迎春哄着老夫人说道：“等咱们姐妹闲下来，就上京与您作伴，到时候可别嫌弃咱们吃的多。”

老夫人笑着说道：“好吃的都留给你们，可一定要来。”

雪莲也跟着逗趣说道：“怕只怕，二婆婆见到亲孙女，就把咱们这侄孙女忘到二门后了。”

老夫人嗔道：“什么亲的，侄的，在老身这里只认那孝顺的。”

二夫人也在旁边说道：“你这猴儿，二婆婆的好物件可没少进你的口袋，嫡亲的孙女都没这待遇。”

雪莲心里头明似镜，日久生情，亲情也需要维护，于是上前拥抱老夫人和二夫人，二少奶奶也没拉下。

雪莲说道：“咱们姐妹心里头省得，过些时日等哥哥们上了书院，安顿下来，咱们就进京看望你们。”

小六郎也离了乳母身前，跑到雪莲眼前学着她的样子，也抱抱她，嘴里说道：“小姑姑也记得来看小六，有好吃的可别忘了七叔和小六。”

小儿郎贪吃的模样，惹得众人哈哈大笑，笑声里冲淡了离别的愁绪。

此去东京城走京杭大运河、通洛渠即可达汴梁，途经镇江、扬州、高邮、淮安、淮阴直达开封。

走陆路能节省时间，但太过麻烦，要打尖住宿，旅途劳累，不晕船又不赶时间还是走水路更方便。

唐三娘将双面绣的扇面赠与老夫人，又将大女儿和小女儿绣的作品分给了二夫人和三少奶奶，让这一众旧主子都爱不释手。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扬帆启航的客船将一众人等的视线阻隔。

雪莲等人坐上进城的马车，路上，唐三娘将徒弟蕊香的作品给了雪莲，并让唐氏姐妹仔细观摩蕊香的技艺，让她二人重新绣出一幅双面绣。

唐氏姐妹性格极好，并没有因为技不如人而心生妒意，虚心的同蕊香讨论，蕊香如今也被磨炼的性格好于从前，帮着两位师姐画图、配线、选色，并将自己的心得献上。

妹妹湘如问道：“我从上往下绣时，总是把握不好，师妹是如何掌控的？”

蕊香说道：“从上刺下时，在离针二三丝处起针，将线抽剩少许线尾，下针时将线尾压住，连线几次短针，将线尾藏没，这样正反两面都不露线头。”

意如、湘如听罢，连连点头，姐姐意如回道：“是这个理。”

雪莲原打算让众人都住到秋水楼去，只唐三娘说道：“奴与万掌柜还是住到店里去更方便，让她们三个师姐妹随东家住吧。这趟前来，她们以学习为主，绣品尚拿得出手，蕊香有我七分的功力，比奴家两个女儿强上一分，可胜任骨干技师，只接人待物尚需磨炼。”

雪莲回道：“无妨，成大事没有一蹴而就，姐姐们若不喜欢跟人打交道，那就培养善于交际的管事，与姐姐们搭档。姐姐们都是技术型人才难得可贵，这双面绣可不是人人都学得会，独一份的巧心思便是旁人不可及的，恃才方能傲物。”

唐三娘赞叹道：“还是主子想的周到。”

雪莲接着说道：“尤其是苏绣、蜀绣、湘绣和粤绣，各有各的特点，各有各的巧宗，若能融合在一起，想必也是独一份。等临安城的‘霓裳羽衣’铺子开业步入正轨，三娘去往下个城市扩张店铺的时候，便带着骨干技师们去开拓眼界。同学习一样，读万卷书不如行万路，取长补短，海纳百川，于绣线上下功夫，那样异稿、异针、异色的双面三异绣，双面异色绣是不是也绣得出来？我自说自话，在三娘面前，班门弄斧了。”

唐三娘听后欣喜的说道：“主子一席话，倒是让三娘茅塞顿开，从前是我局限了，想着苏绣、蜀绣、湘绣、粤绣，各成一派，绣出来的作品也要体现不同的风格，从没想过融合。若是将绘画、刺绣、诗词、书法和金石融为一体，再从针法和绣线上下功夫，当是能大放异彩。若是如此咱们需要将丝线作坊和染布坊合二为一，制作出专有的丝线。”

雪莲回道：“这有何难，作坊的事交给单妈妈，让她出面张罗，再一个选址，也就近为好，方便管理和沟通。”

难得唐三娘一脸的急色的说道：“主子费心，三娘先行琢磨，明日先拿出作品一观。”

唐三娘此时心中热血澎湃，想要一展鸿图，毕竟天时地利人和，想要突破瓶颈是所有技术型人才的梦想。

雪莲掀起车窗，吩咐骑马跟车的单武说道：“将唐首席和万掌柜送去兴庆坊的‘霓裳羽衣’与你哥哥单文交接，服装设计、绣娘的安排一应事宜以唐首席为主，店铺的销售以万掌柜为主，人员管理单文掌柜作主，其他人等全力配合。与姜府诸事的沟通，由你和姜正协助单妈妈。再将碧桐调到服装店，让她跟着几位学习。”

雪莲这番布置，就是给唐三娘等人造势，她们就如同雪莲的武器，“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而碧桐是天生的交际人选，从小看尽冷暖，心硬却也保有一颗善心，磨炼好了也是一把利刃，雪莲就想把她培养成，杀伐果断的管理型人才。

众人分成两班人马，雪莲带着小娘子们回了“秋水楼”，单武和姜正陪着唐三娘和万掌柜去了兴庆坊的店铺。

带给如意楼的货物，有专人负责交接，雪莲不管卖，只坐等分红。

这分红，雪莲原想不收，她觉得自己得到的已经够多，知足常乐，若没有坚强后盾，再多的奇思妙想也无用武之地。

姜员外却不同意，他开玩笑的说：“若没银钱的动力，二娘哪有这么多奇妙的想法。”

姜家二房以姜侍郎为首是瞻，姜氏族人也是因为有了他的庇护，才能在生意场上如鱼得水。

有强大的靠山，雪莲不大展拳脚，也对不起来自现代化的科学知识。

晚间周嬷嬷等人都早早回到秋水楼，见过雪莲一众人等，汇报的、叙旧的，新老朋友欢聚一堂，好不热闹。

碧桐更是把这段时间，所学所看所做所为，献宝似的说给雪莲听。

她熠熠生辉的脸庞一扫之前的阴霾，灿烂如初升的朝阳，生机勃勃，若此时余行首能够看到，一准会为她当初的英明决断拍手称好。

余碧桐轻声细语的说道：“莲儿，我再不知，与顾客交流竟然有这般多的技巧。从前的我就是夏虫不可语冰，如今真真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雪莲也为碧桐的快速成长感到高兴，更是不吝啬赞美的语言。

得了表扬的碧桐，露出羞涩的笑容，那一笑美颜生彩，动人心神，笑靥生辉，胜过群星光华，只是她却不自知。

雪莲暗道，幸好早早的助碧桐跳出牢笼，不然凭这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倾城样貌，若等长成，再要救她于水火，显而易见的困难。

雪莲归家后，不仅替碧桐捎了平安信给余诗诗，而且把她对碧桐的安排和未来在各府城开店的打算全盘托出，其实也是变向对余行首抛出了橄榄枝。

余诗诗欣然同意，这是上岸的好机会，只是还要等一个合适的契机。

余诗诗趁机将八千贯的私房钱，全数交给雪莲，让她帮忙继续在清河县买铺子买地。

同时她也表了决心：“从今往后，姜二娘便是奴家姐妹终身追随的主子，至死不渝。”

对于主动寻求帮助和投靠的人，不论何等身份，雪莲都愿意力所能及的伸出援手。

余诗诗姐妹先前，在清河县城已有个小铺子傍身，出租出去一年也有一二百贯。

雪莲这次便作主找了姜家四房的大伯出面，替余诗诗在邻县又买了处铺子，特许加盟售卖“俏佳人”化妆品。

买铺子，装修加上铺货，尚余一千贯，又帮着买了位于桃花村东面相邻板江村的一百亩良田，附赠了五亩坡地。

这一百亩地佃给的也是熟人，常青的七个哥哥，都是种花生好手。

由他们负责种上花生，收获后姜家二房有专人收购，这可比种水稻、麦子等作物更有收益。

稻谷平均亩产三石，而花生平均亩产能达八石。且花生可种两季，二月和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