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退让

赵瑾辞晚上果然歇在了含章阁。

林兮自有孕之后，变得嗜睡，他来时，她已经睡着了。他盯着她的睡颜，睡着的时候倒真是乖巧。

他轻声去了耳房沐浴，出来时，龚嬷嬷正在外面替林兮掖被子。

看到赵瑾辞，向他行了礼，才低声道：“大人，姨娘如今身子不满三月，尚不稳定。晚间诊脉时，脉象有些不稳。”

赵瑾辞知道，龚嬷嬷是特地等待自己，说出了这番话。看他点了头，龚嬷嬷才退下了。

赵瑾辞看着床榻上睡眼恬静的人儿，此前发生的事，本不是他所愿。

可听她说出让自己找通房的话，盛怒之下便没忍住。他知道分寸，况且床第之间的事，办法多的是，不会伤到她与孩子。

龚嬷嬷这么说，只是在提醒他罢了。他知道她是好意，便也领了情。

赵瑾辞进来时，林兮听到了，只是她不想面对他，便装作已经入睡了的样子。

龚嬷嬷的话她也听见了。可纵使闭着眼，她也能感受到那抹炙热的视线，不由地想躲避，于是便翻过身去，背对着他。

赵瑾辞从林兮背过身的时候就知道她在装睡了。他没有拆穿她，只是强硬地将她揽在怀里，绕过林兮的肚子，将人翻转过来，牢牢抱在怀里。

然后亲了亲她的额头，轻声道：“睡吧。”

轻飘飘不带任何情欲的亲吻，和这声轻轻的“睡吧”，竟然让林兮心里有酸涨的感觉。

她已经许久不曾有过这样的情绪了，上一次感觉到心里那种酸酸涨涨的情绪，还是她得知谢知非已经撤离京城前往西北的时候。

她闭紧双眼，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赵瑾辞察觉，眼睑却在黑暗中跳动，极其不安。

他并非良人，她也不该有这种情绪。

林兮在内心告诫自己，最终在赵瑾辞的怀里沉沉睡去。

次日，林兮在书案前看一本游记，轻舟与林兮说了一声，去膳房拿早膳了。

却不料刚出屋，外面膳房的管事已经等在外面了，后面一排人，手里都提着食盒。

看轻舟出来了，那管事笑得简直比花儿还要艳。

“轻舟姑娘，这是要去膳房吧？老奴省的，怕姑娘来回跑，太过劳累，这便带着下边的人给姨娘送过来了。”

轻舟看着这个前几日还对着她和青柳趾高气扬的管事，心里真是气得要死。

可思及龚嬷嬷的话，小鬼难缠，一旦得罪，不知什么时候，他就会咬你一口，能对付就对付。

她还是笑着道：“这怎么使得，辛苦您亲自送来，日后我与青柳姐姐去拿就行了。”

那管事一听，摇头道：“这话怎么说呢？能为林姨娘送菜，是老奴的荣幸啊。再说了，就是送菜，也不能让两位姑娘来，以后，老奴都让下面的人送过来，省的姑娘来回跑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轻舟道：“那就多谢管事了。”

那管事招手，叫人把菜送去了堂屋，又笑着说：“姑娘，前几日有所得罪，还望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在林姨娘面前美言几句啊。”

轻舟心里冷笑，嘴上却说道：“瞧您这话说的，您掌管这么大个膳房，本就劳累，这偶尔磕绊不是早所难免么，哪里说得上得罪呢？您放心，姨娘那边最好说话，奴婢肯定多说好话的。”

管事一听，高兴极了：“要么都说轻舟姑娘通透呢，那老奴就放心了，这厢先退下了，姑娘要是还有什么吩咐，只管找人来告诉老奴一声就是。”

总算送走了这种表里不一的人，轻舟松了一口气，与这人打交道可真累。

青柳瞧着轻舟累极了的样子，问她怎么了。轻舟将方才的事说与她听，青柳听了，也是感叹。

下边的人最会看人下菜碟，眼见着姨娘有了身孕，就一个劲儿的巴结。后来听说皇上赐婚给首辅大人，马上就给他们脸色看了，估摸着是要对未来主母表示忠诚。

结果看首辅大人哪怕要娶正妻了，不仅没让姨娘搬出含章阁，昨晚还留宿了。

这不，今天就巴巴地赶过来道歉了。

林兮听着一笑，原以为拜高踩低向来是宫里人的天性，现在看来，府里也不遑多让。

她放下书，去往堂屋用膳。刚坐下，却不料赵瑾辞也过来了。

“青柳，替大人加一副碗筷。”林兮站起来行礼，对青柳说道。

“不用，我已经用过膳了，过来陪陪你。”

赵瑾辞扶起林兮，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膳食，还算满意。伸出手，替林兮夹菜，林兮安静用膳。

“听说妇人怀孕会有孕吐的反应，你可还好？”

林兮惊讶赵瑾辞竟会知道这些，咽下口中的饭菜，她摇头：“暂时还没有。”

龚嬷嬷在一旁道：“人与人的体质不一样，有的人孕吐反应很早，有的则迟一些；有的人很厉害，有的人则没有孕吐反应。姨娘现下没有，倒是好事一桩。这孕吐很折腾人，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的。”

赵瑾辞一听，拧眉道：“可有何法子能提前预防这孕吐反应？”

龚嬷嬷摇头：“这只能看个人的体质，无法预防。宫里的娘娘孕吐时，会熬一些汤药，可以压一压，但也只是缓解。”

林兮一听，还好自己现下只是嗜睡，没有任何其他反应，听起来都吓人。

林兮吃得差不多了，便放下了筷子，看向赵瑾辞，轻声道：“大人，月底了，顾姐姐写信说要去铺子查账，妾想出去一趟。”

赵瑾辞一听，又是顾婉，他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就不舒服。

道：“你现在有了身孕，要分外小心，还是待在府里安全些。”

“大人，妾会小心的。”林兮哀求地看着他。

赵瑾辞实在是烦顾婉，又怕拒绝林兮让两人之间的气氛更为僵硬，只能退让一步，道：“让卫鸿跟着。”

林兮知道他这是答应了，笑着与他说：“多谢大人。”

赵瑾辞已许久没见她笑了，当下怔住，不过很快又回神，道：“天黑以前，一定要回来。”

林兮点头。

用完膳，她便带着龚嬷嬷和青柳二人出了府，卫鸿驾着车。

一路上青柳都在逗他，虽然卫鸿死活不说话，但林兮听着还是很热闹，马车里都是笑声。

到了她和顾婉合开的那间干果铺子，卫鸿去栓马车了。

林兮带着龚嬷嬷和青柳进了铺子，那伙计一看到林兮，就知道必定是掌柜口中的二东家了，跟天仙似的，忙引着林兮去了二楼。

林兮第一次来自己的铺子，没想到顾婉经营地这样好。除了卖干果和糕点，二楼竟还是个茶室，都是包间。

伙计将她引入其中一个包间便退下了。林兮坐在里面等顾婉，没过一会儿，果真外面敲门了。

青柳去开门，正要打招呼：“顾小……”

后面却没了声音，林兮与龚嬷嬷都觉奇怪，侧首一看，林兮一惊，来人并非顾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