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求他

赵瑾辞走进内阁的时间较以往晚了些，等他走到值房时，却发现张彦与另外两个次辅直直跪在门外，神情肃穆。

“伯卿，兹安，同知，大清早的，这是作甚？”

他缓缓出声问道。几人闻声才转过身，面向赵瑾辞。

张彦开口道：“元辅，愚三人在这里，是为了苍生黎明，请求元辅择日登基。国不可一日无主，在这样下去，百姓恐慌，朝臣无首，后果不堪设想，请元辅为了大庆，为了黎明百姓，登基！”

说罢三人齐齐叩头，赵瑾辞上前一一将人搀扶起来，叹了一口气，道：“非是我不愿，实在是能力不足。伯卿，兹安，同知，你们三人与我共事，长久下来已经有感情了，若你等坚持推举我，朝堂之上怕是会有非议。”

赵瑾辞此言，不仅打了一张感情牌，明确说了他与眼前这三人有感情，又将话头挑到了朝堂之上。

言下之意，他们三人推举，还不能成事，要朝臣都来推举才行。最好是一直保持中立的朝臣，只有他们推举，别人才不会说他赵瑾辞是有意图谋。虽说他接颜太后母子回宫，本就是为了今日做准备。

张彦道：“举贤不避亲，向来是咱们大庆的传统。再者，元辅当真以为只有我等三人推举元辅吗，金銮殿前，朝臣们都跪在九阶之下，恭请您登基呢。”

这便是说，张彦已经将事情办得差不多了，他们三人算是“三劝进”，那朝臣那里，就是第四次劝进了。

这仪式算是要完成了。

赵瑾辞与三人快步行至金銮殿前时，果真台阶下跪着一大片人。赵瑾辞门下的人自是不必说，中立一派也的确不少，难得的是，颜回林竟然也在。

他倒是心思活络，赵瑾辞瞥了一眼，心道。

如今颜太后一倒，颜家在朝中举目无亲，他被颜太后提拔至高位便成了一个笑话。更甚至，这高位会变成颜家的催命符。

不过是挣扎罢了，他自己也知晓，颜家如今的境况，只求赵瑾辞上位之后不要赶尽杀绝，留他们一席之地能落脚就好。朝堂之上，怕是再无颜家了。

颜回林似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再也不复往日的神采了。

他微微抬头，身子微弓，跪在赵瑾辞脚下，恭敬道：“微臣与诸位大臣在此，请求首辅大人，为了大庆百姓，择良日登基！”

他身后的一干朝臣也都高声应和：“请首辅登基！”

赵瑾辞这才站在了台阶之上，道：“赵某资质平庸，才疏学浅，本不敢染指高位，却得了诸位大人推举，日后定以黎明苍生在己任，护我大庆子民安乐！”

赵瑾辞立于九阶之上，语气诚恳，声音却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一言一行都透露出一股说一不二的统治之感。

他俯视下方，所有人都低头垂眸，不敢正视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彷佛被五行的力量压制一般，身旁的三位次辅呼吸声都小了许多。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台阶下传出高呼声，这声音让众人都心跳如同战鼓。

“众卿平身。”

赵瑾辞站在上方，淡淡的神情，平静的语气中却隐含着与生俱来的威仪之感。

大庆真的要变天了。

林兮看着这间熟悉的屋子，只觉恍若隔世。

那时，她真的以为自己能走掉，能逃离赵瑾辞。可现在，她又回到了这里。

“姨娘，可要用早膳？”龚嬷嬷看着她哀切的神情，不想她沉浸在悲伤之中，便出言道。

林兮回神，扯出一抹笑容，道：“嬷嬷，看到你还在这里真好，青柳和轻舟呢？”

龚嬷嬷欲言又止，她还能在这里，是因为她本身并不是赵府的人，但青柳和轻舟是实打实赵府的丫鬟，几人的遭遇自然不同。

“青柳她们现在应当在花房。”

花房的活在丫鬟里面算是最多的，需要施肥浇花，那水得一桶一桶自己拎，年纪小的丫鬟根本就做不了。

林兮歉疚道：“是我连累了大家。”

龚嬷嬷摇头，道：“大家都希望姨娘好好的就行。老奴曾偷偷去看过那俩丫头，她们都偷偷许愿说，希望您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呢。”

只是没想到，林兮会这么快被大人追回来了。

“你带我去花房看看吧。”

林兮出门，外间竟有八个丫鬟伺候，一看林兮出来，纷纷行礼。

依照规矩，姨娘只能有一个一等丫鬟，一个二等丫鬟和两个粗使丫鬟。可眼前这些丫鬟的穿着，明显是一等和二等丫鬟各有四个。

林兮看着她们有些不解，却没时间理会，带着龚嬷嬷就出门了。哪知前面四个丫鬟却跟上了她。

“你们不用跟着，龚嬷嬷陪着我就行了。”

林兮话音未落，几个丫鬟却诚惶诚恐地跪在了地上。林兮叹了一口气，只能任由她们跟着。

花房离含章阁有段距离，林兮到时微微有些喘。她一走进花房，就看到青柳身着一身褐色布衣，正吃力地拎着一桶水往里面走。

青柳身后跟着轻舟，她也一样，一袭褐色布衣，那是府里最下等的下人才会穿的衣裳。

两人看起来很疲惫。青柳吃力地放下手中的木桶，余光却瞥到门口有人，除非哪里需要搬花，花房平日里没有人来。

她回头，就看到林兮眼含泪光站在门口。

“姨娘…”青柳低声道，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轻舟闻言，也抬起了头，惊呼：“真的是姨娘！”

林兮想要上前，青柳却道：“姨娘，您不要进来，花房里面很臭。”

她们刚刚给花施过肥，棚子里味道很大。怕林兮执意进来，青柳和轻舟二人连忙出来了。

“姨娘，您怎么…”

怎么回来了…林兮身后跟着人，青柳无法问出来。她是真的希望林兮逃走之后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毕竟，宫里那一次，赵瑾辞的薄情她是看在眼里的。

林兮看着她们，本该如花似玉的年纪，却因为她的过错，被罚在花房里做这些事。

“是我对不住你们。”她伸手，摸着两人的脸道。

轻舟摇摇头，道：“其实花房挺好的，看着花儿被养得这样好，奴婢和青柳姐姐可开心了。”

看着她们明明很辛苦，还要为了安慰她笑着扯谎，林兮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

“我去求他！求他让你们回来！”

她带着哭腔说了一句，转身快步走出去了。众人都没反应过来。

只有青柳赶紧对龚嬷嬷道：“嬷嬷，快去看着姨娘，别让她冲动行事，万一得罪首辅大人就不好了！”

龚嬷嬷连忙跟了上去，那几个丫鬟也才反应过来，赶紧跟上龚嬷嬷去追林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