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同病相怜
梁翊恒参赛的那把吉他也未能幸免，被砸个稀烂。
从那之后，梁翊恒每当想到要站在舞台表演吉他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想起那天的景象，眼前都是断掉的脚踝和地上那滩刺目的血迹。
吃过饭，梁翊恒默默地回到了卧室里，一个人在电脑前盯着漆黑一片的屏幕发呆。
齐晓晓在厨房帮范琳整理餐桌和餐具。
“阿姨，梁翊恒到底为什么不再弹吉他了？”齐晓晓一边把桌子上的残渣扫进垃圾桶 ，一边扭头看向范琳。
“他吧，小时候参加表演的时候，发生了一次事故，从那之后就不敢上舞台了。”范琳把三个人吃过饭的碗一个一个地清洗干净，放进橱柜里。
梁翊恒听着厨房里两个人的话，抬头看了看床头上挂着的那把木吉他，神情落寞。
他走到吉他的下面，伸手把吉他摘下来，抱着它坐回了电脑椅上，轻轻抚摸着它。
“这么喜欢，就继续弹下去啊。”齐晓晓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了过来。
梁翊恒转过头，看向正在门边看着他的齐晓晓，似乎在想什么。
“你陪我？”他面无表情地开口。
“？”
齐晓晓被他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说的愣住了。
他弹吉他，跟要她陪着之间有什么必然的逻辑关系吗？
梁翊恒看了她一会儿，朝他招招手。
齐晓晓迈步走了进去，坐在他旁边的那把椅子上。
自从她住在这里，梁翊恒都会在他的电脑桌旁边放着一把椅子。
她静静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我发现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梁翊恒的眼神清澈，泛着星辰大海一般的光辉，深邃的眼底是一览无余的热切。
齐晓晓地下了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这句有歧义的话。
她想了一会儿道：“你上台表演的时候，我又不能站在你旁边，这个我真的爱莫能助。”
梁翊恒看着他，毫不犹豫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你可以唱歌啊，上次你唱的《那些花儿》就很好听，你要是有其他更擅长的曲目，我也可以练习一下。”
齐晓晓看着他，满脸拒绝：“你还是杀了我更容易点儿。”
范琳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俩：“一个不敢上台弹琴 ，一个不敢上台唱歌， 你们俩还真是同病相怜，同气相投。”
她的语气中虽然有些揶揄的成分，但是更多的是鼓励。
梁翊恒转头看向门口站着的母亲大人，调皮地吐了下舌头。
紧接着他灵巧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拨动了起来，一串清越的琴音流淌而出，泛着少年人特有的温柔情怀。
是许巍的《像风一样自由》。
歌曲的谱子是他在网上偶尔看到的，家里没人的时候他就拿来练习一会儿。
范琳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轻轻地带上了门，微笑着摇了摇头，离开了。
心病还需心药医，她虽然是他的妈妈，有些事也是无能为力的，不如让他们两个互相治愈彼此吧。
齐晓晓静静地听着，整个人似乎陷入了音乐的旋律中，在随风起舞。
梁翊恒一边弹着，一边温柔地看着齐晓晓，跟着旋律轻轻地哼着歌词。
“我像风一样自由
就像你的温柔无法挽留
你推开我伸出的双手
你走吧最好别回头……”
他的脚配合着弹奏，在轻轻地打着拍子。
一曲终了，梁翊恒直直地看着齐晓晓，眼神明亮地怂恿：“做我的搭档？怎么样？”
齐晓晓哑然，看了他一会儿才为难地开口：“可我会的歌真不多。”
“给你时间确定曲目，然后我们可以慢慢练。”梁翊恒得逞地一笑，继续抱着吉他开始乱弹琴。
不一会儿的功夫，各种他练过的曲目都被他弹了一遍。
“想好了唱哪首吗？”梁翊恒止住余音尚在的琴弦，抬起头看她。
齐晓晓抬眼看了他一下，眼睛格外清亮“一生有你。”
那是水木年华2001年在大街小巷传唱得尤其火爆的一首歌，歌曲朗朗上口，感情真挚动人。
梁翊恒看着她，黑眸愈加深邃，然后他的手指拨弄着吉他的琴弦，音符缓缓地飘了出来。
“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
可知谁愿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
梁翊恒和着齐晓晓的歌声轻轻唱了起来，两人不时地对视一眼，千言万语尽在眼神的交汇之间，仿佛世间再没有别人。
少年心中那株枯萎的玫瑰花，似乎又活了过来，长出了一个鲜嫩的花苞。
这天，他们练习了很久，直到范琳过来敲门，催他们睡觉。
两人相视一笑，梁翊恒这才放下吉他。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五四汇演进行了第一次排练，所有申报了节目的学生都集中在了学校的小礼堂。
“紧张吗？”梁翊恒背着吉他看向站在她旁边的齐晓晓。
他们还没确定好演出的时候穿什么衣服，所以就穿着学校的春季校服长裤和夏季校服的短袖。
齐晓晓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还是为了给梁翊恒打气才同意参加的，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但她还是故作镇定地摇了摇头：“我还好，你怎么样？”
梁翊恒看着前面长长的队伍，转头看着齐晓晓，将手伸到半空中，曲起小臂，呈半握拳状：“加油！”
齐晓晓伸手跟他握住，弯起一双漂亮的眸子：“加油！”
梁翊恒看着她用力地点点头。
临上台的时候，他突然很紧张，那种即将有重物砸在头顶的感觉蓦地将他围绕了起来。
齐晓晓感觉出了他的异样，扭过头看着他有些紧张的脸，关切地问：“怎么样，你还好吧？”
梁翊恒笑了笑，深吸了一口气：“大概是很久没有上台了，突然就有些害怕。”
一只柔软的手突然在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地拉住了梁翊恒的手，温暖柔和的触感让他一时忘了紧张。
梁翊恒的身体一僵，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齐晓晓在用她的方式给他鼓励。
他放松了下来，转头去看齐晓晓，朝她笑了笑，瘦削修长的手指反握住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