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能理解
现在的羽对于两面宿傩来说就是一只不着家的猫。白天需要东西就来到他的府邸蹭吃蹭喝顺便打一架，到了晚上就回到自己的地盘跟着祂的那些破烂植物呆着。
自从葛叶回到了森林后，祂在两面宿傩这里停留的时间更短了。
里梅看着神色平静的两面宿傩：“大人。”
两面宿傩：“里梅，多久了。”
里梅顿了顿：“八百年。”
手撑在脸上，他漫不经心的看着前方，短短八百年好像对吃人也不是那么喜欢了。
哼。
“不去看？”
祂站在葛叶身后语气淡淡的询问着。
葛叶不舍的收回视线轻摇着头：“不了，我会给他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羽不明白，为何要缩手缩脚的。明明祂就在葛叶身后。
葛叶似乎感受到了羽的疑惑，只是淡笑解释：“算是来自母亲对孩子担忧吧。万一呢，万一这件事被发现了，对晴明影响不好。”
羽淡淡的收回视线，祂依旧不能理解，但也没有多言。
不过看着葛叶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样子，祂决定将刚从两面宿傩那里顺过来的糕点递给了葛叶。
“给。”
葛叶看着眼前精致的糕点，又看着羽眼中隐隐透露出的担忧嘴唇轻抿，眼角弯弯：“羽大人，谢谢您。”
葛叶突然感觉，他们两人角色好像有那么一丝互换的错觉，难道是因为当母亲后，看着神明大人这样的状态隐隐感到欣慰。
起初见到的神明大人可没有如此丰富的表情，自从诅咒之王....
葛叶瞬间想到了什么突然脸色一变，看着羽一如既往的淡然又慢慢放下了心。毕竟是神明大人，应该不会被诅咒蒙蔽。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
葛叶面带笑意看着羽：“大人，您要去看看晴明吗？等他长大，会和曾经的我那般。”
守望着您。
羽听出葛叶语气似乎不太对，低头看着这个已为人妇的小姑娘。
“汝？”
葛叶眨着眼，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大人我想去外面看看，就像是书翁那样四处云游。”
羽沉默半响最后只留下一句：“去吧。”
神原清羽咬手绢：「孩子要去旅游了。」
03：「顺便把崽子给你了。」
神原清羽：「....」
神原清羽深沉：「要当时间管理大师了，白天去两面宿傩，下午去看崽。」
03无奈：「一定要去两面宿傩那里拿吃的？」
神原清羽：「当然！他厨艺是真的好。」
正在家中练习阴阳术的安倍晴明感觉周围突然沉寂下来，又有令人有一种感到安逸气息包围在这里让他忍不住想要亲近。
在这时，他忽然想起了母亲曾经说过，神明大人在他小的时候给予了他庇护。
少年眨着眼睛，小心翼翼地喊着：“神明大人？”
周围没有任何回应，少年心中隐隐期待的眼睛瞬间变得黯淡。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清冷又陌生的声音：“何事。”
少年听到回应后毫不遮掩着自己此刻的心情，眼中带着高兴。
祂从少年身旁走出，一身纯白的衣袍上闪动着银色的暗纹，墨色长发垂落在身后。在扭头看向他时，那双沉静的双眸只剩下少年的身影。
安倍晴明看着这一幕画面不知为何说不出话语，眼睛呆呆的看着祂，似乎将这个画面永远的记在心中。
安倍晴明眨着眼睛期待询问：“神明大人，我是您的信徒吧。”
葛叶曾经和安倍晴明说过，神明的信徒如果真要算的话其实就只有她一个。最主要的还是当时神明大人看她可爱，才收下她的。
对于赐福这件事，赐福了也不一定算是被祂收为信徒....
羽看了他一眼：“随汝。”
任性的神明将选择权丢给了他。安倍晴明笑着接过。
神原清羽：「好小一只。」
03：「崽子才八岁，要什么自行车。」
神原清羽：「跟两面宿傩打了这么久，现在开始养崽就相当于是休闲模式。更何况我只是负责偶尔看着他。突然感觉一下子就养老了。」
03：「呃，恭喜？」
神原清羽摸下巴：「安倍晴明啊...就靠这位未来的大阴阳师封印两面宿傩了！毕竟跟他现在相处还挺好的，没有理由我出手。」
03：「万一出错了呢。」
神原清羽摊手：「谁还不会留后手了？」
看着这名莫名高兴的少年，羽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后便隐去了身形。安倍晴明见此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朝着祂消失的方向敬了一礼。
很小的时候母亲就跟他讲述过有关于神明的故事，一颗种子就这样落入心间慢慢发芽，可能是害怕神明大人没有人陪伴吧，母亲偶尔也会讲述着她的苦恼。
隐去大部分不该说的话，从只言片语中得到一点点消息的安倍晴明对于神明怀着好奇又期待的心情。
现在见到后，那一颗小芽似乎又开始了新的变化。
神明大人...
安倍晴明隐住声音，在内心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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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如往常般倚坐在屋顶上，光洁如玉的脚在空中轻轻摇动着。手撑在砖瓦上静静看着一轮金色的光芒从地平线缓缓升起，慢慢染红云朵。
“有什么好看的，每天都看。”
两面宿傩难得有闲心陪着这位神明一同观看日出，却没想到祂眼中带着认真，一眨不眨的看着天空的那一轮太阳。
羽慢慢收回视线看了他一眼：“生机。”
这两个字算是回答了两面宿傩的问题。
两面宿傩哼笑着向后躺去，手枕在脑后双眼逐渐闭起：“无趣。”
对于诅咒而言，生机是最无用的东西。愤怒，怨恨，贪婪，恐惧一些负面情绪才是最美味的。
也就只有像祂和那虚伪的家伙喜欢有生机的东西。
神原清羽：「游戏快被我玩烂了，有没有新的游戏？」
03：「最近还没发布，你要不再等等？」
神原清羽：「行吧，晴明那边怎么样了？」
03：「混得不错，按照命运，拜贺茂忠行为师，现在在阴阳寮内算是有名头的了。」
羽见两面宿傩躺在身旁静静休憩着，祂也顺势躺下看着湛蓝的天空。
这样很好，也会一直如此。
似乎是周围过于安逸，亦或者是今日的天气不错。羽缓缓闭上了眼。
两面宿傩见状，神色慵懒的将祂手腕拿起。那白皙的腕部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咒印。
里梅突然出现：“大人。”
两面宿傩对于神明是否会堕落这件事非常的上心。毕竟他可是非常期待这名神明的转变。
不过...
利齿没入脖颈，血液似乎没有以往那么令他上瘾。
羽安安静静的躺在怀中，如一只精致的木偶。
他伸出手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的血：“里梅，砸了。”
里梅听到两面宿傩的话愣了一瞬后迅速低头：“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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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羽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的手被两面宿傩牵住，整个人靠在他的怀中。
两面宿傩将放在祂脖颈上的手拿开看着清醒的神明挑眉：“醒了？”
羽眼中带着一丝茫然的看着他，不出片刻便恢复成以往清冷淡漠的模样：“吾睡了多久？”
两面宿傩漫不经心：“五天。”
羽颔首表示知道后刚想要起身便被两面宿傩转身按在榻下，长发散落。
神明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诅咒。
两面宿傩抓着祂的手腕微微用力：“就这么走了？”
羽微微抬起下巴看着两面宿傩，动作和表情都在说，不然呢。
手心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舔了一下，祂下意识看去。不曾想，在祂有所动作时两面宿傩狠狠的咬住了祂的脖颈。
羽呆愣片刻立刻伸手想要将人挥开，却不曾想双手被遏制，上面的人将重量全压在祂的身上，神力也短的暂使不出来。
“汝做了什么？”
银色眸子平静且没有掀起任何波澜，现在的祂根本看不到两面宿傩任何表情。
神原清羽震惊：「他嘴巴怎么还能长在手心！」
03：「呃，大概也许可能他特殊？」
两面宿傩不紧不慢的松开了口，将伤口剩余的血用手指抹掉，伸到嘴前舔舐：“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现在的两面宿傩慵懒又充满危险，看向祂的眼神如凶恶的野兽，准备将眼前的猎物撕咬殆尽。
神原清羽：「我还以为他放弃了这个想法，没想到还是馋我血！」
03：「那现在怎么办？」
神原清羽：「看着办呗，他不是说要把神明拉下神坛吗？身上神力衰减，但又停止了。说明他不想这么做了。」
「都给他机会他都不动手，这个反派真难懂。」
「可惜了，以后都不能吃好吃的糕点了。」
羽不理解这家伙竟然为了一口血而动用禁术将祂的神力暂时封锁。
裹着蜜糖的毒药终究是毒药。
两面宿傩也不需要祂理解，他本就肆意妄为，想法改变也只在那一瞬。
他凑到羽的耳旁带着几分缱绻“你应该感到庆幸，我选择了放弃。”
神原清羽：「03，解掉。准备干架了。」
03：「哦哦哦。」
羽转头看着他，银色眸子隐隐传来威慑力：“放开。”
两面宿傩嘴角逐渐咧开：“你可以试试。”
黑色的指甲突然刺入祂的手臂，金色的血液顺着伤口流出缓缓滴在被褥上。羽闭上了眼：“看来汝做好觉悟了。”
一道光芒突然从祂身上扩散，如枝桠形状的神纹在祂脸上逐渐显出，神圣不可侵犯。那双俯瞰众生，万物皆为尘埃的眼缓缓睁开。
正在屋外练武的里梅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危机感，他轻车熟路的迅速远离的那片区域。
下一瞬，白光大盛，这次是直接毁了半边屋子。
两面宿傩放下挡在身前的手，腹部已被洞穿，不过几秒便恢复了原样。
在空中的神明眸色淡漠，只是抬起手朝他一挥，一轮白色的光刃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朝他压去。
两面宿傩露出四只手臂，嘴角带着兴奋与无畏的直接冲了过去。
巨大的爆炸声传来，杳无人烟的山上出现一朵巨大的蘑菇云。里梅伸手将压在他身上的建筑残骸推到一旁，连忙朝着里面走去。
站在爆炸中心的两面宿傩全身被木藤刺入，无法动弹。他看着羽离开的地方低沉的笑着：“你摆脱不了我。”
猩红的眼中隐隐浮现出癫狂。
昏迷五天，两面宿傩看着乖巧躺在床榻上的神明取下了祂的血。入喉的口感没有想象中的好。
上瘾了。
他对于那如同毒药般的血，上瘾了。
所以他打破了自己准备的计划，放弃让神明变为堕神的打算。仅仅只是因为，他更喜欢现在的神血。以及死亡临近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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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的神纹逐渐淡化直至消散，羽面无表情的朝着自己的地域走去。
刚才强行冲破封印，开启神纹和两面宿傩打了一架已经让祂力竭，现在的祂非常虚弱。
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的祂，竟感觉还不错。
两面宿傩的情况，祂还是不能理解。明明相安无事的度过千年，最后居然选择和祂走入相反的方向。仅仅是想要战斗和血。
祂不能理解。
“您怎么了。”
回到熟悉的位置，有着葛叶气息的孩子走了过来，他连忙搀扶着羽，让羽有些恍惚。
“葛叶？”
“羽大人，我是安倍晴明。”
“晴，明？”
羽静静地看着他，眼前的孩子，不，不应该说是孩子了。按照人类那边的算法已经算是刚刚成年的那种。
祂缓缓伸出手摸着安倍晴明的脑袋，没有想象中的触感又收了回去：“耳朵。”
安倍晴明扶着羽听到了祂小声念叨着什么，又轻轻复述着：“耳朵？”
“.....”
安倍晴明眼里带着无奈。他没有什么每日给自己算卦的习惯，今日突然想着给自己算一卦，没想到根据算出的地点来到了母亲居住的地方，也是神明所守护的地方。
就在他好奇这个卦到底是干什么的时候，羽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看着眼前双眼紧闭，面露虚弱之色的羽，安倍晴明连忙将他扶到木藤旁，还未将祂抱起木藤便自己降下高度。
“多谢。”
他将羽暂时安置好后，想起自己在阴阳寮的工作，这几日都不宜出门，就交给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