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面非面
吴氏也劝道：“想来传言也是有心人故意为之，有些人不懂医理，听了便会人云亦云，以讹传讹，老夫人切莫放在心上，以免自伤其身。”
莫老夫人的眼眶湿热，若这世上之人若都像唐家人这般明理就好了。
也罢，左右琼儿还年轻，她也犯不着主动去跟那些浑人辩驳，待以后琼儿给她生个重孙，这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一想到“重孙”，莫老夫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就落在了远处的小姑娘身上。
小姑娘亭亭玉立，已然有了一些少女曼妙体态，一张脸又生的琼鼻深目，颇有惊鸿之姿，若是再长上几年定然能出落得倾国倾城。
她先是心念一动，然后又有几分黯然。
配不上。
救命之恩抵消了家世差距，至于其他方面，大孙子在这小姑娘面前竟然拿不出手，就是引以为傲的那张脸也都破了相。
这，配不上啊配不上。
所幸小姑娘还小，等她家的鹰仔学着去飞，几年后再看，若是......也不至于耽误别人。
莫老夫人收回了心思。
唐老太爷倚靠在船舱门处，已经“望”了很久许湘湘的面色，忽然低声问道：“侯夫人这几年应该不曾清醒过吧？”
毕竟这位一旦清醒就会自戕，必然会闹出风声来。
莫老夫人道：“是啊，今日很是突然，我原想着她一辈子就这么过着也挺好的。”
儿媳深爱自己的儿子愿意生死相随，这份心意她接受，但她并不想真的看见儿媳随儿子去了，她还有孙子，孙子还需要母亲。
便是没有孙子，一条好端端的人命也不该就这样葬送在镇西侯府。
更何况，这也是儿子珍爱的女子，应该好好活着。
唐老太医点点头，“我看她此刻明目清明，显然已经彻底清醒，且没有一心求死之人的决绝，应该无碍了。”
莫老夫人立刻喜出望外，“若真能如此，那便是再好不过。”
无论怎么样，只要她肯好好活着，怎么样都好！
这时——
甲板上的许湘湘似乎很开心，对着云苓又笑了一下。
而后，她突然闭上了眼，再次倒了下去。
“娘！”
“湘湘！”
“夫人！”
众人皆是惊慌不已，甲板上顿时忙碌起来。
唯有云苓呆愣愣地站在原地，脑海中想着许湘湘晕过去前的最后一句话。
她说：“唐姑娘，我等了十六年，终于等到了你，如今终于能够解脱了，今后周家祖孙就拜托你了。我要去寻徽哥，他一个人孤零零的，一直在等着我......”
情况危急，唐老太爷给许湘湘把了把脉，却发现她只是昏睡了而已，并没有突发什么急症。
周家祖孙忙着将人送回舱房，唐家人也回了自己的房间内。
一场宴席匆匆散了场。
......
云苓被许湘湘的话搅得整夜睡不着，连着两日都将自己锁在舱房内。
却不想许湘湘自醒来后，一直吵闹着要寻她。
众人生怕她再出意外就给劝住了，到了第三日她竟然摸到了云苓的舱房前。
云苓无法，只好小心陪着她。
却发现，许湘湘再也没有“清醒”过。
她就像是一个不知世事的小孩子，需要人陪着玩闹。每日只要待在云苓和莫老夫人身边，就不吵不闹，很是单纯乖巧。
让云苓觉得自己好似做了一场梦，那日的对话都是凭空想象。
许湘湘房里放了很多书，云苓受邀去玩的时候借阅了那本《云笈七签》，读着读着，渐渐也就释怀了。
不想过了两日，许湘湘又开始闹腾了。
她患上了晕船之症，有些上吐下泻。
好在唐老爷子早就提前做了治疗晕船的药丸，众人哄着她吃了几丸，总算减轻了她的难受。
但是，不知是不是因着之前吃东西就吐的经历把她吓坏了，许湘湘除了吃几口青菜素面之外，竟是什么都不肯吃了。
没过几日，一张脸就饿得脱了相，急得莫老夫人都有些上火。
云苓见状，自告奋勇去了船上的厨房。
毕竟是镇西侯府的船，厨房内有不少的新鲜食材，就是时令的水果都有一大堆，乃是侍卫们每日趁着清晨缓行之时，划着小舟去岸上村镇采买的。
云苓打量了一圈，默默盘算几道菜，都觉得不太满意。
这时，一旁的水缸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正是前几日她与许湘湘一起钓上来的鱼。
一个想法浮现脑海中。
要不，就做那道面非面？
只是在水缸里找了一圈，并没有找到鲶鱼。想到后世又腥又臭的鲶鱼肉，她觉得似乎用鲶鱼做也不是最好的选择。
又将目光落在另一条的鱼上，就它了！
一个时辰后，云苓端着一碗清汤面走了出去。
恰好又到了午膳时辰，许湘湘正与莫老夫人斗智斗勇。
“娘，你先吃，我晚些时候再吃哈！”
“湘湘，你一起吃啊，你看这菜素淡的很，是我让厨子特意做的，你吃吃看，绝对不会再吐了。”
许湘湘嘟着嘴不情愿地推开嘴边的筷子，眸光瞥见了端着小碗过来的云苓，立刻喊道：“苓儿，快来吃饭。”
一副要让莫老夫人去喂云苓的架势。
莫老夫人顿时哭笑不得，见云苓端来的又是一碗素面，忍不住嗔道：“你可别学你湘姨也吃素面啊，你们得吃饭菜才有长点肉啊。”
云苓却对莫老夫人眨眨眼，“这个面是我自己做，有人要尝尝吗？”
许湘湘本对吃食兴致缺缺，听到是她亲手做的便有些好奇，见是一碗汤底清如茶水不见半点荤腥的“素面”，便接了过来，“我吃。”
许湘湘端着面坐在桌子旁，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面量很少，也就那么一小碗，她很快就吃完了里面的面条，甚至将汤水都喝了一大半。
最后抚着肚子靠在了美人榻上，开始闭目养神。
莫老夫人愁道，“每日只肯吃几筷子的素面，今儿倒是吃了一碗，但没有荤腥，这样下去也不成的，你祖父可说有什么办法能治一治吗？”
云苓却笑道：“她方才吃了一条鱼。”
“什么？”莫老夫人有些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