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面具

这个节日在后世已经没什么人知道了，但在古代却是三大鬼节之一。

除非是船只在海上不得已，在江河航行的船只一定要在子时之前靠岸，人也不能在船上过夜，据说是因为在这一天，水里挨饿受冻的水鬼们会从幽暗的水底现身，浮出水面寻找祭品，阴气太盛，人若在船上过夜容易沾染阴气得病。

三皇子贵为龙子，官船上护航的人自然也会将此日计算在内，早就提前几天遣人在浔州城安排好了驿站。

果然，约莫在申时末酉时初的时候，关一就带着云苓和唐老爷子回到了侯府的船上，而莫老夫人显然也是早就得了信，只对他们微微颔首，就匆匆带着众人依着原本的行程下了船。

上马车的时候，云苓要与吴氏他们同乘，但又被许湘湘给拽走了。

“这几天你去哪里了？他们说你去忙重要的事情了，怎么不跟我告别？”许湘湘很是不高兴。

许湘湘并非痴傻，只是忘记了很多事情，性子停留在二十年前的少女时期，云苓不希望她知晓太多忧心劳神忧愁的事，便转移话题问道：“这几日有好好吃饭吗？龙鳞面可好吃？”

因着她半夜就跟着周琼去了官船，是以只将做法口述了一遍让他看着办。

看许湘湘的样子，应该也没饿着，之前消下去的肉也恢复了些。

许湘湘点点头，又立刻摇了摇头，“不如你做的最好吃。”

云苓被她逗笑了，“也就是占了知道做法的便宜，真论做得好吃，还得是厨子。”

许湘湘依旧摇头。

马车缓缓驶入城中。

今日寒衣节，浔阳城的各处城门都大开着，供那些豪富人家出城祭祀烧纸钱纸衣等，城门口这边晚上还有夜市供人吃喝逛买。

此时摊位陆陆续续摆了出来，许湘湘立刻被外头的声音给勾住了心神。

待她撩起帘子看了一下，就笑道：“一会在驿站落脚后，咱们就来这里玩哈。”

云苓满口答应，“行啊。”

只要不是现在就要闹腾下车，她是绝对不会有意见的。

浔阳城的驿站很是豪华，据说三皇子休息的院落还有汤泉，唐家人托莫老夫人的福，安置的客房也很是清幽雅致，云苓想着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吴氏了，还怪想念的，用完晚膳就想着去寻祖母撒娇，不想许湘湘又来了。

“走，咱们去城门口逛逛。”她一脸兴奋。

云苓往她身后看，见莫老夫人就站在路上朝着两人笑，“苓儿啊，湘湘想去，不若你就辛苦些陪着她？也好让我这把老骨头松快松快，寻你祖母说说话歇一歇？”

莫老夫人真的是她见过最慈爱的婆母了，这么宠爱儿媳妇的婆婆还真是少有，她是真的兑现了要将儿媳当女儿宠的承诺。

都这么说了，云苓自然不敢不应。

但还是有些犹豫道：“就我和湘姨两个人吗？”

她倒是无所谓，最多再抹上一把黄粉就成，但许湘湘这张倾国倾城的脸一出，恐是要引起骚动的，她不想惹麻烦。

莫老夫人就笑，“没事，琼儿正在院子门口等你们，他带着侍卫，你们好好逛逛就行，不过还是早些回家，入秋了露水寒。”

云苓带着许湘湘出门，顺便还给两人都准备了面纱。

她喜欢将一切不安定的因素扼杀在摇篮里，而不是等事情发生了再去着急，本末倒置不说，也容易沾染上麻烦。

等与周琼汇合后才发现，自己多虑了。

三皇子也要出行，周遭随行了一大票的侍卫，行走之间将几人牢牢围在中间。

一些胆子大的百姓会瞥来几眼注目礼之外，那些个胆子小些的百姓竟是连看一眼都不敢看，唯恐得罪了贵人。

一路上，云苓也见识到了周琼的另一面。

他对许湘湘千依百顺，两个人好似并非母子，而是父亲与闺女，一个使劲得作，一个柔声哄着，哪里还有瑞都小霸王的影子。

“唐姐姐，你要糖葫芦吗？我买给你呀。”

“唐姐姐，你盯着这个竹蜻蜓看，是想要吗？我给你买一对吧，单独一只不好看。”

“唐姐姐，这个木偶你喜欢吗？我给你买啊！”

路上，三皇子倒是对云苓应勤得很，几乎见到什么都要买给她。

就是他问话的时候，不要自己的一双眼黏在那些东西上头就好了。

小屁孩的“贴心”全是假象！

眼看着又逛到一个面具摊上，云苓也不要三皇子再主动开口了。

她很识趣的好嘛。

“这个好看，我要了，三公子，你看看还有哪个好看，一并帮我买了呗？”

摊位上一个玉面狐狸面具颇为精致，她拾起来戴上了。

三皇子见摊位上各色各样的面具，两眼都在放光。

陛下觉得这一类玩具都是玩物丧志的东西，不允许外面进贡入宫，是以他很少能见到玩到，偶尔的几样七巧板之类的还都是哥哥和表哥去外头时候顺手给他带的。

今年七岁的他第一次出宫，对什么都很好奇。

一连挑了四个还不满足，就差把摊位包圆了。

就这样，包括关一在内的几个侍卫领头都戴上面具，街上就出现了一队奇奇怪怪的人马。

众人边走边逛，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少年却突然从一条暗巷窜了出来，在人群里横冲直撞，而他的身后，则有七八个大汉正紧紧跟在他身后，一边追着一边喊着：“兔崽子，你胆子肥了竟然敢跑？信不信爷爷们把你逮回去，打断你的狗腿！”

那少年在人群里横冲直撞，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隐隐还有暗红的陈旧血迹，一看就是遭受过折磨的。

少年也不说话，只是咬牙一个劲地往前冲，就是不小心碰到人家灯笼摊上的火苗子也不为所动，忍痛向前，甚至不敢伸手拂开，就怕那点子空档时间就被后面的大汉们追上。

哪怕如此，少年人的速度也越来越慢，终于就在他的后领衣襟被人拎起来的时候，他孤注一掷地朝着一个侍卫方向撞来。

侍卫瞬间抽出腰间的长刀，直接挥了过去。